一不小心走眼,白花花的银两当是缴给您老人家的学费,花钱长见识,挺合算不是?”刁研空一愣,终于听懂她的话意,老脸一红。“姑娘误会啦,鉴一鉴石子不要钱的。老朽不收银钱。”这下轮到符赤锦傻眼了。
“开石取玉”这套把戏的神髓,便在诱得人跃跃欲试、偏又屡试不中,投入的本钱越多,越不肯认赔走人,非开出一块货真价实的籽玉回本不可。莫看这市井间的小小把戏,被它弄得倾家荡产、妻离子散者不在少数。
只是这老骗子分文不取,却要如何敛财?符、耿二人面面相觑,耿照想了一想,小心开口:“老伯,您的意思是谁都可以鉴定玉石,您分文不取,一旦鉴出石中真玉,才开价购买么?”
此法虽古怪,毕竟不能诬为郎中手段,只能说老人善于吸人目光,也算别出心裁。刁研空仍是摇头。
“老朽不收银钱。”他总算弄懂这几位少年人的心思,回的虽是原话,神态却宁定许多。符赤锦蹙眉道:“老伯,鉴你的玉石不用钱,鉴出了真玉,难道也是拿了就走,不花一文?”
“不只鉴玉,你还得说出石里的玉是何模样。”刁研空正正经经道:“琢磨出来若无二致,玉便是你的了,姑娘。”耿照不觉失笑。
“老伯,如此却要如何营生?”刁研空又是一愣,半晌才微露恍然,笑得眼眉弯弯,眼角的鱼尾纹密如蛛吐,仿佛被丽日晒干的陈木,隐约飘开一缕老檀烟。“小兄弟,豚驴也不使银钱,又当如何营生?”“这”耿兆为之语塞。
忽听一阵大笑,前头那窝在摊里睡觉的小贩伸个懒腰,起身道:“几位别费心神啦,这老头是疯的,多跟他说上一会儿话,只怕也要发疯。”符赤锦蹙起柳眉,隔空叫道:“喂,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
小贩咂了咂嘴,一脸悻然:“怎么不是?我见他年纪大了,怕夜里冻死晦气,拿些酒水肉干与他吃,他也推拒,净吃碎饼炒米。
干粮吃完,居然在屋后头种起了萝卜青菜,众人怕不及收成便饿死啦,要分些食物给这老头儿,又只拿些残羹剩饭之类,天生的乞丐命。”
出外行旅少带干粮,却要自种萝卜青菜为生,的确够荒唐的了。刁研空笑笑不辩驳,双手拢于袖中一揖作道谢状。小贩皱眉挥手,啐道:“他妈的,别给老子烧空香!你咒我早死么?”
刁研空不以为意,眯眼微笑,也不知是和气还是傻气。他天生眼角细垂、眉帚疏落,就算咧嘴笑开还是张苦瓜脸,难怪小贩嫌他晦气。符赤锦看得蹊跷,趋前压低嗓音,问小贩道:“怎么?你们不是一道的?”小贩哼的一声。
“谁识这老疯子!都怪老三广那小子多事,惹来这尊瘟神。现在可好,赶也赶不走,连累大伙儿倒霉。”
原来数日之前,这自称“玉匠”的老人刁研空背着竹架行囊而来,打听附近哪一处的市集最是繁荣,小贩口中的同行老三广有意相戏,骗他说“此地初一十五游人最多”老人便留下来,死活不走。
鬼子镇的小贩头疼得紧,深怕老人饿死或冻死了,还得掘坑掩埋,故意将他安置在杂物堆放处,还给了座笨重难使的大木档,希望他知难而退,刁研空却甘之如饴,任由众人摆弄。
符赤锦江湖走惯,一时却弄不清这奇怪的老人所图为何,与耿照交换眼色,不欲生事,亲热挽着沈素云的藕臂,柔声笑道:“妹子,不如我们再往下走罢?这儿也没甚好瞧的。”
沈素云正凝眸俯首,目光不住在档上巡梭,巧额微蹙,罕见地露出认真的表情。符赤锦连唤几声,她才“啊”的回过神,俏脸晕红,垂颈道:“是我失神啦,姐姐勿恼。”符赤锦笑道:“妹子看得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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