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把守,便是负责站岗的金吾卫士,态度也十分轻松闲散,全无如履薄冰、如临大敌的感觉。
镇东将军调来的三千谷城铁骑被拒于山下,只有三百人被允许驻扎在山坳处的隘口,据说还是被当作仪仗队才留下的。
这支部队弓上弦、刀出鞘,分作数班轮值,还设了斥候探马,严密盘查在附近出没的所有人。如非与栖凤馆用度相关者,一律驱赶下山,反倒是所有护卫关卡中最难通过的一处。耿照不禁暗叹:“东海若无慕容柔,不知要出什么乱子!”
微一思索,心中顿时有了主意,潜回隘口之外,堂而皇之地现身在谷城铁骑之前,亮出慕容柔给他的那面虎符。
“我是将军所派,有急事要往栖凤馆一趟,请贵方派人随行。”镇东将军军令如山,负责指挥这支戍卫队的都尉二话不说,立刻派出兵马保护,一行十数人浩浩荡荡来到栖凤馆之外。大门口的金吾卫见得如此阵仗,倒也不敢硬着来,特请了馆中的管事内监出来应对。
耿照将铁甲队留在门外,独自进了大门,却改拿出流影城的腰牌,恭敬道:“在下乃流影城七品典卫耿照,有事求见敝城横二总管。”
那管事太监约莫五十来岁,身穿鳞袍、足蹬官靴,白面无须,兀自揉着惺忪睡眼。一见那腰牌果然是白日流影城之物,连忙抖擞精神,客气还礼:“耿大人稍后,我这便差人去通报。”
唤来一名小太监,提着红纱灯笼进馆去。这管事太监从独孤英还是东宫太子时,便看他与独孤天威一块儿玩大,知道这位小叔在圣上心目中非同小可,万万不敢得罪他手底下人。
再加上娘娘初到越浦谁也不见,独独唤横疏影前来,还特地留宿过夜。以他在宫中当差近三十年的灵敏嗅觉,就算独孤天威派人在门外敲锣打鼓,怕也是要笑脸相迎的。
耿照拱手谢过,眼角余光一凝,碧火真气所到之处,只见一抹红晕在各楼层间往来出没,最后消失在楼顶,旋即西角最边边的一间厢房亮起灯晕。(原来姐姐住在那里!)他强按下兴奋之情,静静伫立等待。片刻小太监却独自提着灯笼回来,摇头道:“耿大人,二总管说她已睡下啦,有什么事等她回越浦再说,请耿大人速速离去。”
那管事太监见他面色微变,正想打个圆场,耿照却冷冷说道:“还请这位小公公再跑一趟,在下实有极紧要的事,须见二总管一面。”话说到此。
忽然浑身气劲迸发,仿佛感应到什么深具威胁之物,一瞬间碧火真气自生反应,戒备起来。护体真气发在意先,耿照随即才察觉异状,唯恐误伤管事等人,暗自收敛内息,目光在黑夜里上下巡梭,却不见有什么可疑的人,暗忖:“莫非是我太紧张了,在无意间运起碧火神功?”
那管事本想寻个借口打发他去,忽觉眼前这名锦衣少年眸光一凛,身形仿佛变得极其巨大,气势有如千钧压顶,竟难与他直面相对,更遑论开口拒绝。
一会儿压力突然消失,抚胸定了定神,朝小太监撇撇嘴,皱眉道:“哎,你就再跑一趟呗!还愣在这儿做甚?”被莫名威压慑住的小太监给一骂回了神,不由打了个冷颤,赶紧三步并作两步,掉头奔进馆中。
红灯的光芒在黄晕中穿行而上,过不多久,横疏影终于跟着小太监出来。她云鬓蓬松,小巧白皙的额上还印着淡淡的梅花妆,裹着一件猩红衬里的黑绒大氅御寒,氅底趿着两只淡紫色的软缎丝履,于裙裾间忽隐忽现。
宛若象牙雕成的小手揪紧氅襟,露出半截修长滑腻的粉颈,以及耿照朝思暮想的绝美容颜,果然是睡梦间被唤醒的模样,狼狈中透着一股无心使媚的娇美。耿照一见她来,浑身一震,几乎张口唤出“姐姐”两字,总算神智未失,及时克制,不由自主上前两步,在阶下微微仰头,望着那魂牵梦系的倾城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