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日间来到,定觉眼花撩乱。主阁位在院里最深处,倚着山壁挖出一个小小的人工湖泊,两层阁楼建在湖心偏后的地方,距阁后的平直山壁约五六丈,就算站在峰顶往下望,也只看得到屋顶,难窥阁中动静。
放索缒下峭壁,又还不到能一荡飞上屋檐的地步,主人安居其中,不怕人窥看闯入。绣阁与湖岸只一条绕折的九曲桥连接,设计与水月门中的水风凉榭相似。
但水风凉榭的九曲廊桥设有檐顶,弯绕是为了猎取湖景,曲度平缓得多,岸边则泊满彩绘小舟,就算不走廊桥,谁都能撑船过去。这儿的九曲桥却是没顶的,绣阁楼顶居高临下,谁来谁去一目了然。桥身曲折剧烈,难以直奔而入。
整座人工湖泊上只有一条菱舟,不是系在岸边码头,而是系在阁畔。--“我可驰驱,彼难寸步”恐怕就是这座阁楼的排设题旨。做足防备,绣阁终能够四面镂空、饰以纱幔,内里以屏风相隔,令阁楼主人放心享受湖上飔凉,不虞他人觊觎。
再怎么闪躲,也躲不过毫无遮掩的九曲桥,耿照大方现身一掠而过,攀着阁椽绮窗上了二楼,纵身跃入--他并不打算偷偷摸摸的。如果找剑时遭遇雷冥杳,就直接以武力解决。
雷冥杳显然另有放置衣物文书等日常琐物的房间,绣阁楼顶能翻找的地方不多,只有一张铺着织锦的八仙桌、几把莲形圆墩绣凳,琴几香炉、书箧屏风,就是没有贮剑的剑匣。(那就是在楼下了。)耿照捏了捏眉心,随意坐在一把莲墩上吹吹湖风,想要驱散脑中的醺然。
也许是酒意,也许是颅内的刺痛使然,碧火功敏锐的知觉初次不生作用。察觉时“喀啦喀啦”的清脆屧响已来到楼梯口。
“刺你一记不够,还来找死么?”雷冥杳尖锐的声音冷冷的,充满挑衅与讥诮。耿照闭着眼蹙眉,连头都没转。雷冥杳什么时候刺了他一剑?“映日朱阳在哪?”声音低沉沙哑,宛若兽咆。他自己也吓了一跳。雷冥杳恨声长笑。
“刚刚送来,现在又想要回去么?你当我是什么!雷亭晚,你未免欺人太甚!”耿照一怔,缓缓回头。“你看看我是谁?”雷冥杳站在楼梯畔,白生生的手掌扶着梯栏,长发飞散,身上的细薄睡褛被风吹动。
因为仅在交襟处随意系了根绸带,睡褛有些松垮,敞开的对襟之间,露出缀着大红滚边的莲红软绸抹胸,满满裹着两只坚挺玉乳。
睡褛的下摆应风微分,露出一双白生生的裸腿,趿了双高高的红绳木屐,涂着鲜红蔻丹的玉趾小巧晶莹,大腿曲线却是结实紧致,在月下略显幽蓝,一看便觉肌肤凉滑,触感绝佳。赤炼堂的十太保是女人。生了一张绝艳面孔、好着男装的“燕惊风雨”雷冥杳,自始至终就是女儿身。
耿照一摸她腋下便知晓,那绵软弹滑的手感,只能来自女子的胴体。这事在赤炼堂里并不算是秘密,知道的人不少,层级也错杂:同列“十绝太保”的其余九位,有的清楚知道,有的只是隐约知道。
便是十爷院里的丫头,也有知与不知的。但所有知道的人都守着一个不成文的默契,至少在公开处,决计不能讨论十爷的事。
因为雷冥杳不但是女人,还是赤炼堂水陆各码头的总瓢把子、“裂甲风霆”雷万凛的女人。与雷万凛有关的一切谁也惹不起,即使他消失江湖已逾十年,情况依旧没有改变。
在这个男人当家主事的时代,赤炼堂横行东海,是公认的“江湖第一大帮会”势力席卷天下。凡是有水的地方,就有人甘为风火旗抛头洒血,不惜身家。赤炼堂的声势,在雷万凛的手里达到巅峰,危机也是。
直到此人封刀隐退、不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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