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开印,作饾饤版的师傅顿时就成了头等重要的人物,李良柯靠不住,梁云林画的虽好,却没学过刻版,即便他现在来也要再磨练、引导一阵子呢,偏偏现在还没有下文。
只是林家的麻烦事,又不好跟端卿明说,于是道:“好,我再等两天吧,若再不来只有去市上找找了。”
送走了端卿,若茗反身又去了书坊,不多时林云浦也过来了,笑道:“你先回家吧,把书稿留下,我拿去跟李良柯商量绣像的事,你回去歇一天。”
若茗有些奇怪,这些日子以来林云浦很少亲自打理这些细活,怎么今天又要管?林云浦见她神色,笑道:“回去吧,爹好一阵子没来了,也该四处看看,跟老活计联络联络啦。”
若茗前脚走,后脚林福就鬼鬼祟祟来了,凑在林云浦耳边悄声道:“王媒婆瞅了一个合适的姑娘,出身清白,说是长得像极了老爷画上的人,待会儿就过来跟老爷细说说。”
原来林云浦纳妾之事自那日若茗一扰,虽说面上搁下了,心里哪舍得下?派林福去找了王媒婆几次,千叮咛万嘱咐要寻个合适的,昨天王媒婆回说有人了,要找个方便地方细细回禀,林云浦左思右想,觉得家里有几个姨娘和若茗的耳目不方便,就把人约到了书坊。
林云浦在茶室等着,没多会儿功夫林福带着王媒婆进来了。林云浦打眼看见王媒婆弄了一个绿头巾戴着,怕人认出来还涂了极厚的脂粉,忍不住噗哧一笑。待她走近了脱下头巾,一头杂乱无章的假花东倒西歪趴在脑袋上,滑稽之极,又惹得他一阵笑。
王媒婆见他如此谨慎,连说亲都要乔装打扮了才能进来,只道是家里姨娘吃醋不许他娶,坐下后就絮絮叨叨说些“老爷是挣钱养家的人,不能由着女人闹”又是什么“女人的话听不得”林云浦心说,你哪里知道是谁管着我呢!见她絮叨的不耐烦,打断道:“你说的是谁家姑娘?”
“哎哟,差点忘了,杨庄的闺女,好个模样,脸上嫩的掐出水来!老爷你看看,八字好的很,旺夫旺子,嫁过来就能添个大胖小子!”说着递过来一张红纸庚贴。
林云浦也不看,只问:“像我画上的人吗?”
“像,怎么不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王媒婆胸脯拍的山响“我做的媒,个个货真价实!”
“既如此,你哪天带着我瞧瞧去吧。”
王媒婆顿时扭捏起来:“人家没出阁的黄花大闺女,怎么好随便看”
“费话,庄户的闺女,平时天天割草喂猪,出门干活的,你敢说没让男人看过吗?”林云浦知道肯给人做妾的多半是穷家的女儿,哪有这些看不看的规矩,直接打断王媒婆。
王媒婆像是没想到他这么难缠,撇着嘴道:“老爷想看,就看吧,只是有一件,这闺女眼神儿不大好”“怎么个不好法?”
“也没怎么不好,就是看东西不太清楚。”
“哼,这就是你找的好模样!我只问你一句,十步之内能看见吗?”
“这个,五步之内应该没问题”
“呸,你弄个瞎子来糊弄老爷!”林云浦大怒,拍案而起“果然是媒人口,无量斗!傍我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