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
“不错,”叶水心赞许的点点头“你于本朝的掌故还是很熟悉的,可惜如今世道将乱,不然以你的才学,还是能有一番大作为的生不逢时,奈何,奈何!”
端卿见父亲伤感,赶紧岔开话题:“孩儿记得韩亦大约十年前因为纵放囚犯被抄家下狱,不知内情如何?”
“其实哪一个不清楚他是无心之过?无奈国法如山,况且他一向爱惜名声,生怕别人说他结党营私,因而与朝中的大臣都没有来往,所以祸事临头时,竟没有人肯站出来替他辩解。再有一点,此人才学极高,性情也极为自负,出了事之后不但不肯服软,反说是天意弄人,惹恼了大理寺,在判决时丝毫未留余地,弄到家破人亡。”
叶水心想起前情,顿觉心惊,连忙嘱咐道“所以端儿,你一定不可过于自负,大丈夫能屈能伸,你爹我一辈子吃亏在性子鲠直,容不下半分污秽,因而一生失意。你虽不可落入圆滑一途,但是必要时来个明哲保身,还是十分可取的。”
“孩儿谨记父亲教诲。”
“此事说起来,也是因为韩亦读死了书,太过信服孔孟的仁义之道,所以才出了大事。想那韩亦十年前在大名府任上时,恰逢百年不遇的酷暑,韩亦在衙中汗透重衣,因此想到狱中关押的数百名囚犯,便说,这些囚犯虽是戴罪之身,可也是我大明的子民,如此炎热的天气,牢房中地方狭小,逼仄闷热,常年关押在内怕是要出人命,不如按时辰开放牢门通风,又要狱卒每天送井水进去给囚犯饮用。”
“这些囚犯中,可有死刑、重刑、抢劫惯犯吗?”
叶水心赞道:“你果然灵透,马上想到了这里。若是韩亦当时能有你的见识,也不至于如此狼狈。不错,那狱中除了普通的偷窃、欠债囚犯之外,另有江洋大盗、杀人惯犯,韩亦一时心软,居然忘了这些人早已毫无人性,不可救葯了。”
“是否这些人最终逃狱?”
“事情比逃狱严重得多。当初韩亦下令每日开放牢门,发放井水之时,他的女儿黛眉便劝阻说‘爹爹虽是好心,只怕人心叵测,陡生变故’,你看,眉娘比她父亲更懂人心。无奈韩亦执拗劲儿上来,只说‘我以诚相待,定能感化他们’,照旧开门送水不误。”
“不多久就是鬼节,狱中照例要祭祀亡魂,烧埋纸钱,也是恰懊出事,那夜狱卒们借着祭祀的机会喝了些酒,都有些昏昏沉沉,给一个江洋大盗送水之后居然忘了锁门,那大盗趁机溜出来,先放了他的同伙,后来想到十来个人逃狱极容易被抓到,干脆砍断大半牢门,将狱中囚犯尽数放出。众囚犯一涌而出,醉酒的狱卒试图阻拦,被囚犯们杀了个精光。韩亦从梦中惊醒,急忙点起衙役阻拦时,囚犯人多势众,看看是拦不住了。”
“因为韩亦对囚犯宽厚,所以囚犯中有人高喊‘莫伤了韩大人’,只是韩亦当晚虽然保住了性命,日后的下场却只有更糟。大理寺判他夺官入狱,折卖家产抚恤死伤狱卒,韩亦两袖清风,几亩薄地卖光之后还不足赎金的十分之一,于是上面下令,将韩亦的妻子儿女一律官卖,用身价银子补足余额。”
“眉娘被官卖!”端卿大惊。
抱祝元宵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