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五听见问起,赶紧说:“老爷容禀,小老儿并不是琴儿的亲爷爷,只因小老儿痴长琴儿的师父十来岁,她尊称我一声大叔,因此琴儿才叫我爷爷。后来她师父过世,我俩相依为命,干脆就认了祖孙。这些年来,不是亲人,胜似亲人,要不是琴儿照顾,我这把老骨头,早不知道填到哪里的沟渠了。”
琴默低声道:“爷爷,早些年要不是你照顾我,琴儿也早做了异乡的亡魂了。”
端卿听两人说的可怜,不胜唏嘘感叹。万历末年江南虽然富庶,但是捐税繁多,百姓赚的银两,十成里有六七成要交给官府,大多数人家一年忙碌到头,也只是得一个温饱。除此之外,河匪、盗贼猖獗一时,许多薄有积蓄的人家一夜之间被搜罗一净,走水路的除了破财之外,更有丧命的危险,官军虽然打着缉拿盗匪的旗号,然而所到之处连拿带抢,比盗匪更祸害百倍,因此许多地方虽然有匪,却并不上报,普通百姓只能烧香拜佛,祈求祸事莫落到自家头上。
有家业的尚且如此,更不用提琴默这样四处漂泊卖艺的年轻女子了。糊口之外,恐怕更要冒着失身、丧命的危险到处奔波,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
端卿想到这里,更觉得应该极力说服琴默留下。叶家虽然称不上大富,但是供养她们爷孙两个还是绰绰有余的,何况琴默一身好本事,若是埋没乡野,也太可惜了。
但听柳眉妩道:“老爷子,你也帮着劝劝琴儿。叶老爷的为人、能耐,找遍昆山也碰不到第二个,琴儿这次若是错过了,今后只怕打着灯笼也难有同样的机遇。”
杨五小声说:“眉姑娘,我劝了好多次了”
叶水心之前听端卿大致说了琴默的事,早有心留她在府内好好调教,只是他并不知道琴默不愿留。如今听他们两个说来说去,心里猜到了大半,也觉奇怪,这样好事,若换了普通女子,早就叩头谢恩了,怎么她倒不动心?
琴默咬着嘴唇,不安的绞着衣角,看看手指都已经红了,想来心情极为矛盾,委实拿不定主意。
端卿见局面有些僵,想了一想道:“凌姑娘与杨老爷既然不是亲祖孙,想必也不是福建人吧?”
琴默在困窘中听见有人提起别的话题,忙不失迭回道:“不是。”
“听姑娘的口音,倒是跟我们有几分相似。”叶水心笑道。
杨五脱口而出道:“老爷听的真准,琴儿就是昆山人哪,要不怎么费了这么大功夫非要回来看看哪!”
“爷爷!”琴默急急叫一声,神色更加慌张,像是不愿被人知道此事的样子。
叶水心更觉得奇怪了,这个年轻女孩子身上尽是不合常理之处,到底她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是宽厚人,不愿让别人为难,于是和颜悦色道:“这些先不说了,让凌姑娘好好想想吧,即使凌姑娘不愿意留在我家,我家的大门也随时向她敞开,欢迎她来。”话锋一转,又道“我家有个昆剧小班,眉娘听说过吗?”
眉娘是何等心思灵透的女子,早猜到他下一步的打算,笑道:“叶老爷真是雅人,能在府上创一个班子的,必然是胸有高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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