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哪里能让你动手呢,丫头们都在,你快歇着吧。”
“老夫人别推了,孝敬您还不是应当的。”邢小姐笑靥如花,声音也软糯了许多“夫人还不知道吧,我跟倩颖是从小时候的玩伴,常听她提起您,在我心里,您跟我姑姑是一样的。”
倩颖是余夫人大哥地女儿,小时候多得余夫人照顾,感情极为深厚的。此时余夫人听她提起倩颖,忙道:“你们认识?怎么没听颖儿说过?这孩子,早些说了岂不是更亲热些,也不用你们家三天两头跑来说事了。”
邢小姐笑道:“外头的事都是我哥哥管着,他跟倩颖又没见过几回,哪里知道这层关系呢。其实也怪我,自打知道以后一直说来拜望您老人家,却一直没过来,耽误了这么久。”
“既这么着,今天咱们见着面了,以后可要常来常往,这才像是姑侄的模样。今后但凡颖儿过来玩,我就打发人去接你也来,你可不要推辞哟。”
邢小姐抿嘴一笑:“只要夫人一声吩咐,我马上就过来,就怕到时候来地太多又惹您厌烦了呢。”
“瞧这孩子说的,这都是哪里话呀。”余夫人十分开心。
松云坐在若茗身边,悄声笑道:“这邢姑娘好甜的一张嘴。”
若茗心内也暗暗佩服,看不出邢小姐居然是如此八面玲珑的人物。谈鲁匡正之事时何等端方严肃,提及书坊事务时干练、犀利,在老人面前又如此温顺、随和,怪道哄得余夫人心眼俱开。
邢小姐说了一会儿闲话,又道:“老夫人,刚刚余公子答应了替我们家选书,我想着以咱们家的身份地位,银两报酬必定是不稀罕的,那几两发霉的银子钱也没得玷辱了余家的名声。所以我琢磨了半天,唯有替老夫人做点什么,才是最好地报答。我们家有个亲戚在关东一带做买卖,收的极好的白参、茯苓,我们家往常都是从他手里买这些东西,又用秘制法子做成各样保养的膏脂,我不敢说天下无二,至少在江浙一带,再没有更好的了。夫人若是不嫌弃,我回去马上派人给您送些过来,夫人这个年纪吃着再好不过了。不知道夫人意下如何?”
余夫人忙推辞道:“选书什么的,他们读书人做来不过举手之劳,要什么报酬呢!你别跟我客气,既说了是颖儿地朋友,帮这点子忙难道还问你要东西不成!”
天锡也帮腔道:“鲁学正一事已经欠了你天大地人情,怎么能要你的东西?快别这么说了。”
邢小姐瞟了他一眼,笑道:“是我话说地不妥当了。我孝敬这些东西来,虽然打着选书的旗号,其实是我打心眼里爱敬老夫人,巴望她老人家身体康健,福寿齐全,我也好多得她老人家几分怜爱,哪里是为了报答你选书呢?别再说了,若是你们不肯收,我就当是老夫人不疼我,今后我再不敢上门了。”
余夫人笑向天锡道:“瞧你这妹妹多会说话,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既如此,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锡儿,你去后面把那件波斯国的猫眼攒珠冠子拿来,给你妹妹当见面礼吧。”
天锡答应着去了,邢小姐还要推辞,余夫人一把拉住她,道:“只许你孝敬我,就不许我疼你?今儿这见面礼我是给定了!”
不多时天锡捧着一个小匣子走来,打开来看时,虽然只是一寸见方的玲珑小壁,难为中间一颗猫眼倒有黄豆大小,四周围嵌着十来颗米粒珍珠,少说也值百十两银子。
邢小姐慌忙站起,连声道:“这怎么敢当!说了孝敬您老人家的,怎么倒先收起东西来了?这不成了空手套白狼了吗?”
余夫人乍听见这么一句大俗话,忍不住大笑起来:“朱门绣户的小姐,居然也知道这句大白话!快别推了,也唯有你配得上这件东西,我收着又没人给,白糟蹋了。”说着亲自将猫眼冠绾在她发髻之上。
邢小姐微笑道:“真不知道怎么说好了,都是夫人错爱。”
余夫人左右端详,满意笑道:“好看,果然配你。”忽又想起一事,忙道“说了这么多话,倒忘了问你叫什么?”
邢小姐抬眼看了一眼天锡,低声道:“闺名萦凤,夫人叫我凤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