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无言这个词在汤显祖脑中徘徊多时。语言在此时忽然变的乏力,就连写出了牡丹亭这等绝妙好词的他也无话可说。
出家人,居然是出家人,如此清澈、美妙的出家人。
有一刹那他想起了陈妙常,下一秒钟他又觉得是亵渎。陈妙常虽然美丽多情,但那有这般不着尘泥的出尘气质?
许久,那道姑先开了口:“多谢汤先生教诲。”
汤显祖一怔:“怎么,你知道我是谁?”
“若不知是你,我为何在此?”她闲闲说道,似乎一切都理所当然“正因为知道是你,所以才有这番弹奏。”
原来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汤显祖顿时泄气。无论如何美好,得知了真相总令人有些厌倦。
“先生请坐。”那道姑轻轻巧巧站起,拖过琴凳“松云闻听先生极喜手谈,松云虽然不才,愿在先生手底下讨教一两招。”
汤显祖不觉又笑了:“姑娘,你要下棋?我看你的年龄不过十七八岁,怎么对围棋这等枯燥的东西有兴致?”
“因为松云听说先生喜欢下棋。”松云微微一笑,毫无羞涩扭捏之态“松云虽然不才,却一直以先生为标的,凡先生喜好的,松云都尽力琢磨了去。”
“哦,这却是为何?”
“因为我敬慕先生,爱戴先生。”
汤显祖又一次怔住了。他望着眼前神态自若的美好女子,再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先生请坐。”松云再次邀请。跟着撤下短琴,原来琴台上刻着棋坪,台下又有两只小抽屉,松云抽出来时,一个里面是黑子。漆黑莹亮,另一个是白子,莹润如脂。
汤显祖平生第一次面对棋坪却心不在焉。直到看见她嘴角若隐若现的笑意,听见她柔声道:“先生,这一子落下,这一角就是我地了。”
汤显祖回过神来,看见她春葱般的手指遥遥指着棋坪的右上角,那里自己的一片黑子已被她的白子环侍。只要她手中那一子落下,这一角就彻底堵死,大半壁山河也就成了白色天下。
他不觉笑了,道:“这一局我认输。”
她含笑道:“先生走神了。”
于是撤过重来,这回方能凝神细想,也才知道眼前这女子棋艺之精妙。汤显祖抖擞精神,每落一子之前都将五六着后路思量地一清二楚,慎而又慎,而她只是微笑着,一步步抵挡了来。棋面上不见得如何精妙,然而每一子都将他的后路封的死死的。
汤显祖忽然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陌生人,而是早已心灵相通的老朋友,否则。她怎能对自己的意图如此了解?
黑子渐又合成一片,这次是白子负隅一角,拼死顽抗,汤显祖微笑道:“松云姑娘,这一城快要失守了。”
她抿嘴一笑:“先生笑的早了些。”跟着落下一子,从边上接住内里地白子,搭转一吃,顿时将一角黑子拆散。汤显祖不觉“哎哟”了一声,跟着听见她道:“昔日有高力士为李太白脱靴,今日我为汤先生倒脱一次。”
汤显祖定睛一看,那一角连起的形状可不恰似一只官靴吗?不觉也笑了,道:“姑娘好棋艺。”
“为了能在先生手底下走几步,我不知费了多少心思呢。”松云含笑道。“只是这一局。长远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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