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柯说过,看来李良柯准备的很充分啊。”
“那他后来有说过杨英有什么不对头地地方吗?”
“没有,这个杨英真令人捉摸不透。”林云浦道“跟任何人都一般远近,看不出亲疏,王大器日夜盯着,从没见他私下里找过李良柯,在书坊里也只是谈公事,其他的话极少说。据王大器回报,倒是李良柯有意无意想跟他多套近乎。”
“这倒奇了,难道李良柯自己找来的人还不牢靠?”
“我也觉得奇怪,莫非李良柯只是拉杨英来凑数,没想到他被咱们挑上了?也不对呀,李良柯不想这么没算计的人。”
“杨英也不像没算计的人,我总觉得墨砚坊的事与他无关。”若茗沉吟道“当初喻世明言被盗版时凌大哥说过,从时间上来看很有可能咱家书坊有鬼,我看还得从喻世明言当时那拨人查起。”
“范围太大了,喻世明言各种版本都有,咱们家所有的工人都接触过。”
“再加上情史范围就小了一大半,两相重合,只有雕版部和绣像部。”
林云浦蹙眉思量许久,才道:“好,邢家那边我们暂且不管,既然你已经跟邢家人挑明了说,料她们这次也不敢公然再行盗版之事,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找出泄露底稿的人,彻底堵上这口子。”说着说着不由又生气起来“咱们家给的工钱不要说在昆山,在苏州也能排在前几位,怎么会有人做出这种事!混账之极!若是让我找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我觉得不一定为了钱财,也有可能邢萦凤许诺将来在墨砚坊给他安排什么位置。”
“你细说说你的想法。”
“墨砚坊不仅仅咱们是同行,而且是规模更大,底子更厚实的同行,以他们近来的动作来看,颇有独占苏州附近一带书市的苗头,我想咱们家迟早是要跟她们正面交锋的。所以这个内应不一定是为了钱,很有可能他更看好邢家,在为将来谋出路。反正他靠的是手艺,在咱们家跟在邢家一样是讨生活,对他来说没有损失。我想,我们不仅要留意爱财的人,还要留意野心勃勃的人。”
“有道理。”林云浦叹道“我一向自认对手下人待遇还算优厚,居然被人卖了,真是五十年老娘倒绷孩儿。”
若茗道:“人心最难揣摩,我们只要问心无愧就行。”
说到这里,父女俩都闭口不言,各自想起心事,许久,林云浦猛地一拍大腿,喜道:“从墨砚坊找到的情史是前半部分还是后半部分?你现在带着吗?”
若茗忙从袖中取出,双手递过道:“我没看过完本,不知道是前边的还是后边的。”
林云浦匆匆扫了一眼,大笑说道:“前半部分,有门!没想到居然从这里破解谜团!”
若茗莫名其妙,怔怔望着父亲,只见他笑呵呵道:“开印的时候因为同时在刻三国这些书,雕版和绣像都忙得不可开交,我就把书稿一分为二,前半部分给绣像,后半部分给雕版,令他们先把分到的任务做完再说,如今看来,书稿必定是从绣像流出去的!”
若茗精神为之一振,鼓掌赞道:“爹爹真是神机妙算!”
林云浦得意洋洋答道:“不敢说神机妙算,只能说老天爷这次总算开眼,让我鬼使神差做出这么个决定!绣像部就这么几个人,哪怕咱们一个个排查,也肯定能找出来!你是什么时候跟邢家人翻脸的?”
若茗仔细回想了日期,林云浦道:“先查这天之后绣像那边有谁收到过无锡那边捎来的信。”
若茗赞道:“不错,邢萦凤肯定第一时间把这消息通知了她的人。只是书信来往都是私底下的事,恐怕不好查。”
“你怎么忘了?李良柯和他那些徒弟住的很近,谁家有个风吹草动能逃过别人的眼睛?这一点问王大器就行了。啊呀,忽然想到,万一王大器就是那人呢?”
若茗扑哧一笑:“爹爹神机妙算的,怎么这时候糊涂了?王大器要是邢萦凤的人,还跟你讨什么职缺呀,直接去邢家走马上任不就成了?”
林云浦大笑起来:“是我糊涂,刚才一高兴有些冲昏头脑了。不错,王大器这个不得志的家伙肯定不是邢家的人,好,就让他当一回哨探,替咱们出把气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