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小姐,思源垭口到了!”司机操着台湾国语从驾驶座前喊道。
到了,广宇收回一直放在闭目假寐的秋雅身上的视线,看向车外,此时天已大亮,陌生却完全天然的景致,映入眼廉。
他终究是跟来了,轻轻推了她。“秋雅,我们到思源垭口了。”
秋雅睫毛动了动,挣扎了一下,才完全张开,里面仍盛满睡意,显然方才她真的睡着了,像个婴儿般毫不设防,完全不像他,只能痴痴呆呆地望着她的睡脸,脑中不犊炻想她会对他说什么话?对他做什么事?
她毫不做作打了呵欠、伸懒腰,然后拍拍他,对他说了今天凌晨四点碰面以后的第一句话。“我们下车吧!”
司机协助他们把行李卸下。“哇!好重,几公斤呀?”
“二十五公斤。”秋雅朗笑道。
便宇看了那两大包,今晨一碰面,她二话不说的便接过他的包包,检视他所准备的东西,然后重新帮他打包后,便上路了。
“你是女生耶,背得动吗?”
“可以!常背呢!小意思。”
“好好走!祝你们登山顺利。”
“谢谢!”秋雅朝司机挥挥手后便转向他。“真要上山去了,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可以搭上那司机的车,或者在路边拦车。”
他望着她,坚定地摇着头。“不!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入山的。”
秋雅定定望着他半晌。“好!出发吧!”
七一林道是条废弃的林道,是进入南湖山区的重要山道,带着松香的风,徐徐吹拂着他们的脸庞。
他沉默地跟在她身后,一步一步的走着,这是他第一次登山,也是第一次背负了近三十公斤的重物行走着。
她走得不快,似乎有意让他能慢慢适应这条路和呼吸及步伐配合的节奏。
“是树莓。”她停住,指着挂在林道旁的鲜红果实,她随手摘下了几个,用衣服擦了几下便递给他。“来!吃吃看,现在正是树莓成熟的时候。”
他接过,可是没有马上吃下,他低头看着红色果实半晌,然后抬起头望着她。“我知道若是没弄清楚,绝对没办法走下去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给过你答案了,不是吗?”她表情认真的回望他。
她“高兴”一个更让他雾煞煞的答案。
“你在怕吗?”她偏头睨着他。“怕我把你带进山中做出对你不利的事吗?”
“不!你不是这种人。”他摇摇头。
“那你何不放开心胸,不要想那么多,就只是把专注放在这段旅程上,该要面对的不是我,而是别的。”
“例如什么?”
她笑笑。“像看看你可以找到多少美景?还有知道山有多可爱”看到他仍满脸困惑,轻叹口气。“我没办法告诉你,如果想知道答案,可以跟着我走这一遭,或许可以找到你的,一如我找到我的,如果你不愿意,现在顺着原路下山还来得及,选择权在你身上。”
他未完全弄懂她所说的,可她的话却让他有种麻麻感,选择权在他身上!他可以转身下山,也可以继续跟着她走,如果下山了,他可以继续过他所熟知的生活,能够掌控的步调,然后周而复始可是他抬头往那条林道望过去,
毫不犹豫地,他做出了选择。他直视她。“我跟着你走。”
她露出灿烂的笑颜。“好!我们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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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道路径算是平稳好走,两旁分别是山坡和陡崖,望下去,可以看到溪谷、农田以及一户户渐渐缩小的人家,景观美得像幅画,令他止住脚步,停下观看,一种前所未有的悠然自得的心情油然而生。
感觉到她在凝视他,转过头,她对他微微一笑,在那片刻,他知道她可以明白他的感觉,因为感动是一样的。
于是他们继续往前行,面对有若“之”字形的斜坡,总算开始让他领悟到何谓是“爬山”轻松愉悦不再,若非平时他有游泳锻炼身子,只怕没体力走上去,看着眼前娇小的身影,步履轻快的令人咬牙。
有种冲动想赶上她,可是愈急便愈心余力绌,甚至步伐错乱,呼吸急促,心脏重重撞击胸口,非常不舒服。
他不得不先停下来喘口气,这比跑百米还喘。
这时顶上传来轻柔声音。“慢慢来,调整呼吸,不要用张口吸气,靠鼻子。”
他微喘地抬头望她,她坐在斜坡,满脸歉意俯望他。“对不起,我走太快了。”她懊恼地皱皱鼻子,自责的喃喃说道:“平常习惯一个人走,所以速度快了些,忘了你是新手。”
他摇摇头,表示无妨,是他自己求胜心切,所以才乱了步调的。
她低头看看手表。“再撑一下,爬完这段斜坡后会到棱线,路会比较平,我们到时再休息。”
“好!”感觉气息较平稳了,便又继续上路,这回,他不再急于赶上她,也或许是她刻意放慢步伐,维持约两公尺的距离,渐渐地,他的身体有了意志,知道要怎么样呼吸、走路,能让自己舒服些。
路上芒草、箭竹丛生,难以看到远方的景色,只能专注的注意脚下的路,也不知走了多久,突然视野一片开阔,群山、云海尽在眼前,那壮丽的景色,深深震动了他。
咔嚓!照相机的快门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转过头。
她拿着相机,面露微笑。“你现在的神情很棒,好像看到了‘奇迹’。”
“我的确是。”他轻声说道。
接下来,两人都没再说话,找了个阴凉之处用午餐。
“可以告诉我那是什么山吗?”他主动打破沉默,手指着云湖的另一端雄伟的大山,顶上犹可见到白雪。
“是雪山看起来很近,对不?”
“是呀!好像几个跨步就可以到了,看到你的表情,我就知道我在说梦话。”
她点点头。“你的确是在说梦话,想到那里得走上好几天的‘跨步’才可以到喔!”
两人相视一笑,休息一会儿,便再度踏上了行程,在走之前,她拉住了他。“先擦防晒油。”她递给他一瓶防晒膏。
“有需要吗?”
“当然有!别小看紫外线哪!尤其山上的紫外线特高,长久曝晒,可是会有皮肤癌之虞!”
他在脸上涂抹了之后,便将乳膏递还给她,她摇头,接过后帮他补强,除了脸以外,连脖子、耳朵内外、下巴内侧都要抹。
靶到她纤纤手指在他脸上肌肤轻抹,近到可以闻到彼此的鼻息,不禁一阵心神荡漾,迫切地想知道,若将她拥入怀中会是什么滋味?
在想的同时,他的手似乎有了自己的意念,环住她的腰,拉近两人的身躯。
他没有说话,一双黑瞬紧锁住她的。
她的心疯狂地跳动着,手指依然停留在他的脸上,不知是该继续,还是要缩回
“嘴上也要抹护唇膏吗?”他低哑着声音问道。
“嗯”她无法动弹,所有的知觉都集中在他的眸、他的唇,天地间好像只有他与她的存在。
下一刻,他的唇已覆在她的唇上,四片唇瓣轻轻碰触着,有着温柔、有着试探
分开时,两人都为他们所分享的奇妙感觉感到晕眩,他一瞬也不瞬地凝视她,她被他那炽热的视线灼得羞红了脸,偎进他的怀中,脸颊贴在他的胸口。
他紧紧抱着她,感觉到她在他怀中的娇柔与契合,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要更深、更亲密的
突然他被自己的念头骇着,害怕自己会突然像个禽兽般将她推倒在地陡地推开她,拉开两人的距离。“抱歉,我没想到自己会失控”
嗄?他向她道歉?这可不是她预期在献出初吻后所得到的反应,眨眨眼睛。“你很少失控也不喜欢失控,对不对?”
他心中某根线断了!
“有人喜欢失控吗?”他抓扯头发。“可自从遇见了你,我手足无措,完全不知该怎么面对你”在两人相处的关系中,他像极了那一只坐在翘翘板上方的蝉,总是被悬的高高,踏不着地。
孰料,她却点点头。“很好!”“很好?好在哪?”一股莫名的怒气袭向他,他气自己竟会如此坦白地说出他对她真正的想法,这样的口无遮拦骇着了他。
“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知道你跟我有同样的困扰,我觉得很安心。”
他瞪着她。“是吗?可我总觉得自己一直被你牵着走。”他手比了一下周遭。“就像现在我被你带进山中。”
她—脸无辜望着他。“我只是照着我想做的做,你可以拒绝的喔,我又没拿枪逼着你。”她走过去将背包背上。“我‘建议’我们现在最好就上路,因为还要走三公里才会到我们今晚要住的地方喔!”
望着她施施然离去的背影,他只有干瞪眼的分,完全无力反击,情况失控轻叹口气他也背上背包,现在就只有任其失控到底,看是何时、如何、怎么停下来。
唉!结局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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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行程比预计的慢。
当他们走进密林时,像是有人施展了魔法,整个林内渐渐弥漫了云雾,有丝诡谲,虽不至于看不清路径,但是却无法没有不安感,尤其对第一次碰到这种情景的登山者而言,很难不心生恐慌。
秋雅有些担心,不时回头望,看到他神情平稳,不像害怕,倒是惊奇居多,令她不禁佩服他,她第一次碰到时,差点吓哭了她以为路不见了。
便宇发现自己并不慌乱,或许是因为前头这个向导老神在在的走着,她戴上头灯,光线清楚的照着前方,所以能稳稳的跟在她身后,走她所选择的路。
两人边走边说话,听她诉说山中密林的危险性。
密林带幽深绵长,稍一不注意便会走进兽径,不自觉被引进岔路走入深山中,尤其陷入高及人长的芒草或箭竹林时,如掉进“深海中”茫然难以找到方向靠岸,失去原先的路径,因而迷路了“山难”就是因此发生。
听到兽径,引起他的好奇心。“台湾山里头有什么动物呀?”
“目前常见的有山羌、水鹿、帝雉,还有台湾黑熊。”
他一惊,不安地看向四周。“台湾黑熊这里有吗?”
“听说有,但是来这边几次,我没碰过就是,连熊吼都没听到倒是北二段山区一带,偶尔可以听到熊的咆哮声。”她笑吟吟回头望了他一眼。“想听到还不容易!得靠前世修来的福气才听得见呢!”
像是要回应她的话似的,一阵轻轻跑步声响在他们身边响起,接着听到有某物快速穿过草丛的窸?声,两人吓了一跳,同时止住脚步,提高警觉望向四周,直到再度沉寂,静得连树叶飘落到地上都可以听见似的。
他们对看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噗哧笑出声;爽朗的笑声,在林间回响,然后有更多的窸窸你声响起,而且也不知为何?原本弥漫的雾气也渐渐消逝,视野渐清。
“走吧!”他俩继续往前走去,没过一会儿便钻出密林,阳光无私地洒落在他们的身上,褪去在密林中所感受的湿闷。
秋雅露出欢颜,指着下方一排屋子。“到了!我们今晚要睡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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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棱山庄,遇到了一队山友,他们已走完南湖大山,在云棱山庄停留最后一夜后,明天便可下山了。
秋雅几乎很快就与他们打成一片,熟络的好像认识多年的好友,而他则像个局外人看着他们,说不出自己内心真正的感受为何?
她与他真的很不同,她凭感觉行事,而他凭理智与常规做反应,即使是对人亦同,为什么她可以对周遭的人、事、物如此充满了热情?而他为什么不能?
在阳光完全消逝前,他们已在山庄外搭起了帐篷。
“为什么我们不进去住?里面不是还有床位吗?”
他忍不住问道,而且他们只有一只两人用的帐篷,也就是说两人将会睡在一起,思及此,一股热流漫游他全身。
“你想听罗曼蒂克一点的答案还是比较现实?”
“两个都要。”
“今天的天气难得那么好,可以在星空下睡觉,这样难得的机会,你想错过?”她已经开始生火起灶煮晚餐了。
星空,他抬头仰望,深蓝的天空中,缀满了闪闪发光的星子,这样的景色,是在充满光害与污染空气的城市中所见不到的还在感动当中,冷不防的,有人压下他的肩头,逼他往后倒去,他一惊,想要挣扎,可是却看到她调皮的笑颜,而且他发现自己倒在柔软的睡袋上而不是硬地上。
“这样看星星,脖子才不会酸这就是住外头的好处。”她笑笑的说完后,又转过身继续煮饭去。
“你还没说‘现实’的答案。”他提醒道。
唉!她突然发现他是个满杀风景的人,瞧她已经多努力营造出这么好的气氛了,结果轻叹口气。
“自从有一次我在里边睡觉时,半夜被老鼠爬过身子吓醒后,我就不肯再住进里面,宁愿在外面搭篷,因为至少可以确定没有一些怪怪小东西,会趁你昏睡时在你身上爬来爬去呃!如果你想试试那滋味,我不会拦你的。”
“不不用了。”他叹道,来到此,听专家的话准没错。
平躺着专心看满天星河一会儿,便支起手肘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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