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无全身的血液窜流至脚底,他的心跳漏许多拍,惊诧与不敢置信令他不敢回头,怕回头一切便会像泡沫似的幻影,稍一惊动、就消散无踪。
“喂!你没有长进喔,我在帮你忙你都听不懂,西班牙语一点进步也没有。”这回后头的声音不再用标准的西班牙话,而换成他再熟悉不过的语言国语。
他再没有疑虑,谌无转过身,映人眼中的是如花的笑靥。太过震惊与狂喜,他竟不知该用何种语言来诉说狂潮般的心情,他只能讷讷地道:“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仿佛是低语,安绝颜温柔的声音却激荡出最强烈的震撼。
还是无法相信这一切不是梦,谌无只想牢牢抓住眼前的存在,他激动地迈步向前,紧紧拥住安绝颜,那温润的触感,既熟悉又遥远,仿佛是在梦中般,他用尽力量紧紧抱住安绝颜,希望将她融入自己的体内,从此不再分离。
“你弄痛我了。”安绝颜轻声抱怨,被这样结实的拥抱给震得浑身轻颤,那是她久违的胸膛!
谌无惊觉地松开手,却仍止不住眷恋不舍的眸光。“对不起,我太高兴了!很难克制住想将你揉在怀中的冲动,怕一个不留神,你又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安绝颜一脸兴味地瞅着他,很讶异他语中不加掩饰的痴情。作弄之心顿起。“别一副见猎心喜的模样,我是来说清楚、讲明白的,可不是来投怀送抱的。”
安绝颜义正辞严的姿态,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他可不是被吓大的,他不相信千里迢迢只为说个明白!他再度把她拉人怀中,声音与举动都充满着霸道。“没良心的家伙!为什么要吊我胃口?你不知道在机场没见到你时,我的心啪地一声,碎成千片。你难道没在机场捡到我碎心的残骸吗?不然怎么还会忍心折磨我?”
“当然,让你先心碎,再替你缝补,让你也尝尝我昔日所受的苦,算是略报一箭之仇。”安绝颜皱紧娇小俏鼻,佯装愠怒地哼道。
“我知道你全身上下都有被我射中的一箭仇,那我用一辈子偿还,够不够?”谌无一脸认真地打量着安绝颜,问出他终于得以亲口道出的话语。
“我考虑看看。”安绝颜笑答。
“要考虑多久?”
“一辈子。”
“那不成,到时我岂不是白发苍苍,却仍一身罪孽。”
“不要拉倒。”
一连串属于情人之间的呓语,流荡在拉丁的浪漫天空。
谌家庭园的草皮上宾客云集。热情活力的音乐流泻于整个空间,让人以为自己恍若置身在热带风情的垦丁或东南亚,愉快的气氛感染了在场的每个人,使大家都不由自主地随音乐摆动,打从心底愉悦起来。
侍者穿梭其间,为每个客人斟上一杯酒,杯触交错中,浑然未觉欢愉气氛之下的暗潮汹涌。
“他们到底会不会赶回来参加自己的终身大事呢?要是他们不回来,那今天的脸真是丢大了,名为婚礼,却不见佳偶。”乐观且无厘头的唐倩儿,也不禁未雨绸缪起来。
“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你忘了这主意是谁出的吗?”谌青冷冷地戳破事实。
“好了,别再说了,别忘了大家同在一条船上,船沉了,没人可以幸免。今天要是二哥不出现,丢面子的是大家,可不是只有老妈。”谌红亦等得很烦躁,不耐地开口。
话说异想天开的唐倩儿,得知儿子的情感终于开花结果,却又迟迟不见他们有何动静,照样镇日游山玩水,搞不好在哪个国家莫名其妙地公证也说不定,唐倩儿一想到这种可能便紧张得不得了,心想若是他们在什么瓜地马拉、尼加拉瓜之类的地方结婚,届时回到国内是否被承认还很难说。为免好不容易才定下来的儿子有反悔的机会,她自作主张印了请帖广发给众亲朋好友,甚至以一封电子喜帖寄给远在国外的当事人。她可以想见他们接到喜帖的惊诧模样。
一切都是如此完美,可惜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在邮件发出后,也没接过他们任何回覆的讯息,所以对于他们今天是否会到场,她其实一点把握也没有。
枉费她之前百般跟安绝颜的父亲赔不是、才使他点头允诺到场参加。若是他们俩没回来,她真不知道要拿什么脸见亲家。
时间分秒逝去,逼近六点婚宴仪式的吉时,斗大的汗珠由谌子烈的额头流下,看来又是笑话一场。
就在大家的心脏都快迸出喉头时,厅门适时被打开,看到的是那对令他们望眼欲穿的俪人,众人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谌无给父母兄弟来个热情的拥抱。“我们已经尽快赶来,但很抱歉还是来晚了,没办法,毕竟一生只有一次,总不能让新娘子没有华服相衬吧?”
安绝颜漾起一抹微笑,深深鞠个躬。“很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
谌红不禁啧啧出声。“这么快就夫妻同心啦?”
“大家别抬杠了,不然就要错过仪式的时间了。”容观很有魄力地终止话题,把新人推出门。
一连串的拉炮、鞭炮与烟火齐鸣,在热闹喧腾间,见证心灵的永恒。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