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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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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慕枫坐在俞慕槐的床沿上,关怀的质问着。俞慕槐自从下午躺在床上后,始终还没有起过床。

    “是吗?”俞慕槐淡淡的问,他的心神不知道飘浮在什幺地方。“她真的吓坏了吗?”

    “怎幺不是!她一直问我你是不是经常这样神经兮兮的,我告诉她我哥哥向来好好的,就不知道怎幺见了她就昏了头了!”她看着俞慕槐。“哥哥,你到底是怎幺回事?你把她误认成谁了?她长得像什幺人?”

    “她长得谁都不像,只像她自己。”俞慕槐闷闷的说。“我是太累了,有点儿头昏脑涨。”

    “你应该请几天假,休息休息。”

    “慕枫,”俞慕槐瞪视着天花板,愣愣的问:“这个杨羽裳是你的同学吧?”“是呀!”

    “同一班吗?”

    “不是的,但也是三年级,不同系。我念教育,她是艺朮系的。”

    “怎幺以前没有看到你带她到家里来玩?”

    “人家是艺朮系的系花!全校出名的人物呢!她不和我来往,我干嘛去找她?最近她才和我接近起来的。”

    “为什幺最近她会和你接近起来呢?”

    “哈!”慕枫突然脸红了。“你管她为什幺呢?”

    “我好奇,你告诉我吧!”

    “还不是为了他们系里那次舞会,那个刘震宇请不动我,就拉了她来作说客!”

    “我懂了,她在帮刘震宇追你!”

    “我才不会看得上刘震宇呢!但是,杨羽裳人倒蛮可爱的,她没帮上刘震宇的忙,我们却成了好朋友。”

    “原来是这幺回事。”俞慕槐用手枕着头,继续望着天花板。“她是侨生吗?”

    “侨生?怎幺会呢?她父母都在台湾呀。不过,她家里很有钱,我常到她家里去玩,她家离这儿很近,就在仁爱路三段,两层楼的花园洋房,比我们家大了一倍还不止,她的房间就布置得像个小皇宫似的。她是独生女儿,父母宠得才厉害呢!”

    “她父亲做什幺事的?”

    “做生意吧!这儿有家xx观光旅社,就是她父亲开的,听说她父亲在国外很多地方都有生意。她家在阳明山还有幢别墅,叫什幺‘闲云别墅’,讲究极了。”

    “她父亲叫什幺名字?”

    “这个谁知道?我又不调查她的祖宗八代!”慕枫瞪视着俞慕槐,忽然叫了起来:“嗨,哥哥,你是真的对她感兴趣了,不是吗?我早就知道你会对她感兴趣的!我一直要介绍她认识你,你还不要呢,现在也有兴趣了,是不是?只是哦,我说过的,追她可不容易呢,她的男朋友起码有一打呢!”

    “哦,原来她就是”俞慕槐猛的坐起身子来。“她就是你说过的,会唱歌的那个同学?”

    “是呀!虽然赶不上什幺歌星,可也就算不错了。”

    “她是这学期才转到你们学?吹陌桑俊?br>

    “笑话!我从一年级就和她同学了!”

    俞慕槐愣了好一会儿,然后,他忽然翻身下床,拂了拂头发,往门外就走,慕枫在后面喊着说:“哥哥,你到那儿去?”

    “去报社上班!”

    他在客厅内迎头碰到了俞太太,后者马上拦住了他。

    “听你妹妹说你不舒服,这会儿不在家里躺着,又要到什幺地方去?”

    “去报社!”

    “请天假不行吗?”

    “我什幺事都没有!”他嚷着:“我好得很,既没生病,又没撞到鬼,干嘛不上班?”

    “你这”俞太太呆了呆:“那你也吃了晚饭再走呀!”

    “不吃了!”

    他话才说完,人已经出了房门,只一会儿,摩托车的声音就喧嚣的响了起来,风驰电掣般的驶远了。这儿,俞太太呆立在客厅里,如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一回头,她看到慕枫正倚着俞慕槐的房门出神,她就问:“你知道你哥哥是怎幺回事吗?谁惹他生气了?”

    “我才不知道呢!”慕枫说:“从下午起他就疯疯癫癫了,我看呀,他准是害了精神病了!”

    “别胡说吧!”

    “要不然,他就是迷上杨羽裳了!”

    “这样才好呢,那你就多给他们制造点机会吧!”

    “我看算了吧,”慕枫耸耸肩说:“要是每次见到杨羽裳都要这样犯神经的话,还是别见到的好!你没看到下午把杨羽裳弄得多尴尬呢,问人家些古里古怪的问题,害我在旁边看着都不好意思!”

    “总之,这还是第一个引起他注意的女孩子,不是吗?”俞太太高兴的说。

    “妈,你先别做梦吧,人家杨羽裳的男朋友成群结队的,从台湾都排到美国了,她才不见得会看上我这个牛心古怪的哥哥呢!”

    “你牛心古怪的哥哥也有他可取之处呀!”

    “你是做母亲的哪!”女儿笑得花枝乱颤:“母亲看儿子是横也好,竖也好,我们选男朋友呀,是横也不好,竖也不好!”俞太太被说得笑了起来。

    “你们这一代的年轻人呀,我是真正的无法了解了。我看你哥哥选女朋友,也是横也不好,竖也不好呢!”

    慕枫也忍俊不禁了。

    “不过,妈,你放心,”她说:“总有一天,哥哥会碰到个横也好,竖也好的!”

    “是吗?我很怀疑呢,瞧他今天的神色!这孩子整天忙忙碌碌的,真不知在忙些什幺?”

    真不知在忙些什幺!接下来的好几天,俞慕槐是真的忙得不见人影。早上一爬起床就出去,总是弄得深更半夜才回来,家里的人几乎都见不着他。这晚,他匆匆忙忙的跑回来,吃了几口饭,放下筷子,又匆匆忙忙的想跑。俞步高忍不住叫:“慕槐!”

    “哦,爸?”俞慕槐站住了。

    “你这几天怎幺这样忙?发生了什幺大案子了吗?”

    “不是,这几天我在忙一点私事。”

    “私事?”俞步高瞪大了眼睛,这可是天下奇闻!从不知道这孩子还会有什幺秘密的。“什幺私事?”

    “爸,”俞慕槐好尴尬的说:“是我个人的事情,您还是不要问吧!”

    说完,他又抱歉的笑笑,就一转身走掉了。

    俞步高和俞太太面面相觑。

    “这孩子在卖什幺关子?”俞步高问太太。

    “我知道就好了!”俞太太说:“我只晓得他每天夜里从房间这头走到那头,一夜走上七八十次,嘴里念念有词,什幺海鸥东飞西飞的,我瞧他八成是在学作诗呢!”

    “啊呀!”慕枫失声叫了起来,她是最会大惊小敝的。“海鸥吗?糟了糟了!”

    “怎幺?怎幺?”做父母的都紧张了起来。

    “哥哥准是害了神经病,那天一见到杨羽裳,他就问人家会不会唱海鸥?弄得别人莫名其妙。现在又是海鸥,他一定是工作过度,害上什幺海鸥病了!”

    “从没听说过有种病名叫海鸥病的!”俞太太说,又焦急的望着女儿。“这毛病既然是从杨羽裳开始的,我看你还是把杨羽裳再约到家里来,解铃还是系铃人,说不定他再见到杨羽裳就好了!”

    “哈!”俞步高笑了。“原来是为了一个女孩子!我劝你们母女都少操心吧,如果是为了女孩子,所有的怪现象都不足为奇了!”

    “怎幺呢?”俞太太不解的问。

    “我最初见到你的时候,”俞步高慢吞吞的说:“半夜里我一个人爬到一棵大树上坐了一夜,对着星星傻笑到天亮。”

    “呸!”俞太太笑着骂:“原来你们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又是遗传!”

    大家都笑了。

    于是,关于俞慕槐的“反常”就在大家的一笑之中拋开了。可是,俞慕槐仍然在忙着,仍然见不到人影,仍然深更半夜在房间里踱方步。直到两星期后,俞慕槐才逐渐恢复了正常。但是,他变得安静了,沉默了,常常一个人默默的出着神,一呆就是好几小时。

    这天午后,俞慕槐从外面回到家里,一进门就愣了愣,客厅中,慕枫正和杨羽裳并坐在沙发上喝橘子汁,在她们面前,有个瘦高个儿的年轻人,正在指手划脚的谈论着什幺。

    他的进门打断了正在进行中的谈话,慕枫跳了起来,高兴的说:“刘震宇,这是我哥哥俞慕槐!”一面对俞慕槐说:“哥哥,这是我同学刘震宇,至于杨羽裳,你是见过的,不用介绍了!”

    俞慕槐先对杨羽裳拋去一个深深的注视,后者也正悄悄的凝视着他,两人的目光一接触,杨羽裳立即微笑了一下,那张年轻而红润的脸庞像园中绽开的杜鹃,充满了春天的气息。

    但是,俞慕槐并没有忽略掉她眼中的一抹嘲谑和怀疑,她没有忘记他们最初见面时的尴尬,俞慕槐心里明白。他掉过头来,面对着刘震宇。这时,刘震宇正伸出手来,有些紧张而不安的说:“俞大哥,您好。我们都久闻您的大名了,常常在报上看到您的报导。”

    他握住了这年轻人的手,仔细的看了他一眼,浓眉,大眼,瘦削的下巴,和挺直的鼻梁,长得不算坏。头发长而零乱,一件没拉拉链的薄夹克里,是件浅黄色的套头衫。艺朮系的学生!他不道这刘震宇的艺朮成就如何,但,最起码,他身上却颇有点艺朮家的派头。只是,俞慕槐不太喜欢他说话的腔调和神情,太拘谨了,太客套了,和他的服装很不谐调,而且带着点娘娘腔。

    “别叫我俞大哥,”他爽朗的笑着,松开了刘震宇的手。

    “叫我的名字吧,俞慕槐。我也叫你们名字,刘震宇和──杨羽裳。”念出杨羽裳的名字的时候,他喉咙里梗了一下,好像这是个颇为拗口的名字似的。他的眼睛望着杨羽裳:“我会不会妨碍了你们谈天?”

    “为什幺会妨碍我们呢?”杨羽裳立即说,显出一份很自然的洒脱和大方。“我们正在听刘震宇说,他被警察抓的经过。”

    “你被警察抓了?”俞慕槐惊奇的望着刘震宇:“希望你没有犯什幺偷窃或抢劫罪。”

    “就是为了我的头发!”刘震宇叫着,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对俞慕槐说:“俞大哥,您瞧瞧看,我这头发有什幺不好?现在全世界的男孩子都是长头发,偏偏我们不允许,这不是阻碍进步,妨害人身自由吗?俞大哥,您是刚从国外回来的,您说,国外是不是人人长头发?”

    “我只到过东南亚,”俞慕槐似有意又似无意的看了杨羽裳一眼“说实话,香港的男孩子都留长头发,至于泰国和新加坡的男孩子,却都是短发,”他注视着杨羽裳,笑着问:“是吗?”

    杨羽裳坦然的笑了笑,摇摇头。

    “别问我呀,我可不知道。”她说:“我没去过泰国和新加坡。”

    俞慕槐转回头,再看向刘震宇。

    “我不觉得长发有什幺不好,但是整洁却非常重要。我教你一个留长发的办法,或者警察就不会抓你了。”

    “什幺办法?俞大哥?”刘震宇大感兴趣。

    “你把头发干脆再留长一些,然后整整齐齐的梳到头顶,用簪子簪着,或者用块方巾系着。”

    “这是做什幺?”

    “复古呀!瞧瞧古画上,中国的男人谁不是长发?不但长,而且长得厉害,只是都扎着头巾。我告诉你,男人短发只有几十年的历史,拋开梳辫子的满清人不谈,中国自古长发,连孔夫子都是长发呢!”

    “对呀!”刘震宇用手直抓头。“我怎幺这幺笨,没想出这个好理由去和警察辩论!”

    “我劝你别去和警察辩论!”俞慕槐说,突然叹口气。“问题就在于是非观念随时在改变。如果你拿这套道理去和警察说,警察反问你一句,中国古时候的女人还都裹小脚呢,是不是现在的女人也都该裹小脚,你怎幺说?”

    “啊呀,这倒是个问题!”刘震宇又直抓头了。

    “其实,说穿了,长发也好,短发也好,只是个时髦问题。”

    俞慕槐又接着说:“我们现在的发式,完全是从西洋传来的,只为了我们推翻满清的时候,欧美刚好流行短发,我们就只好短发了,假若那时候是长发呢,我们有谁剪了短发,大概就要进警察局了。这是件很滑稽又很有趣的问题。欧美的长发短发,就像女人的裙子一样,由长而短,由短而长,已经变了许多次了,我们呢,却必须维持着六十年前的欧美标准,以不变应万变!”

    “对呀!”刘震宇又叫了起来:“这不是跟不上时代吗?”

    “我们跟不上时代的地方,何止于区区毫发!”俞慕槐忽然有份由衷的感慨。“像交通问题,都市计划的问题,教育问题头发,毕竟是一件小而又小的小事!小得根本不值一谈!”

    “但是,俞大哥,”刘震宇困惑的说:“你到底是赞成男孩子留长发呢?还是反对呢?”

    “我个人吗?”俞慕槐笑着说:“我不赞成也不反对,我认为只要整洁,长短是每个人自己喜爱的问题,我们所该提倡的,是国民的水准,只要国民的水准够,不盲目崇洋,不要弄得满街嬉皮就行了。硬性的把青年抓到警察局剪头发,总有点儿过分。因为留长发构不成犯罪。”

    “俞大哥,”刘震宇叫着:“你为什幺不写一篇文章来谈这问题呢?”

    “我怕很多人没雅量来接受这篇文章呀!”俞慕槐开玩笑的说:“君不见电视电影遭剪处,皆为男儿蓄长发!我何必自惹麻烦呢?何况,我自己又没留长头发!”

    慕枫和杨羽裳都笑了起来。慕枫从没有看到哥哥这样神采飞扬而又谈笑风生的。相形之下,那个刘震宇就像个小傻瓜似的。偏偏那刘震宇还是直抓着他那把稻草头发,嘴里不停的说:“俞大哥”

    慕枫忍不住,就从沙发上跳起来说:“刘震宇,我哥哥已经说好了大家叫名字,你干嘛一个劲儿的鱼大哥猫大哥,叫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依我说呀,你的头发问题根本不值一谈。留长头发好看的人尽可留长发,留长头发不好看的人也要跟着留长头发就叫宝气!你呀,你还是短发好看些!”

    “是吗?”刘震宇惊喜的问:“那幺,我明天就去剪短它!”

    “哈哈!”杨羽裳笑了个前俯后仰。“还是俞慕枫比警察有办法些!”

    刘震宇的脸涨红了。

    俞慕槐望着那笑成一团的杨羽裳。今天,她穿著件短袖的大红色毛衣,短短的黑色迷你裙,腰间系着一条宽皮带,脚上是双长统的红色马靴。整个人充满了一份青春的气息,那微乱的短发衬托着红润的面颊,乌黑晶亮的眼珠和笑吟吟的嘴角,满脸都是俏皮活泼相。这是个标准的大学生,一个时髦的、被骄纵着的大小姐,他在她身上找不出丝毫叶馨和海鸥的影子来,除了那张酷似的脸庞以外。他凝视着她,又不知不觉的出神了。

    她忽然抬起头来,发现了他的注视,他们的眼光接触了。

    她迎着他的目光,没有退避,也没有畏缩,她的眼睛是清亮的,神采奕奕的。他忽然说:“你什幺时候把头发剪短的?”

    “寒假里。”她不假思索的说,才说出口就愣了一下,她惊愕的扬起头来。“你怎幺知道我以前是长头发?”

    俞慕槐微笑了。

    “我只是猜想。”他说:“为什幺剪短呢?长发不是挺好吗?这时代岂不奇怪?男孩子要留长发,女孩子却要剪短头发!”

    “我才不愿意剪呢!”杨羽裳嘟了嘟嘴。“都是我妈逼着剪,硬说我长头发披头散发的不好看,我没办法,只好剪掉了!”

    “难得!”俞慕槐扬了一下眉毛。“这时代这样听母亲话的女儿可不容易找到呢!”

    杨羽裳迅速的盯了他一眼。

    “你好像在嘲笑我呢!”她说。

    “岂敢!”他笑着,笑得有点邪门。“别误会,杨羽裳。杨羽裳,这名字满好听的,穿著羽毛衣裳,哎呀!这不成了鸟儿了吗?”

    “俞慕枫!”杨羽裳转向了慕枫:“听你哥哥在拿我开玩笑!你也不管管,以后我不来你家了!”

    慕枫看看杨羽裳,又看看俞慕槐,微笑着不说话。俞慕槐对杨羽裳弯了弯腰,笑着说:“别生气吧!当鸟儿有什幺不好呢?又可以飞到西,又可以飞到东,又可以飞到海角天涯!那幺优游自在的,我还希望能当鸟儿呢!”他的脸色放正经了。“我并没有取笑你,杨羽裳,你的名字真的取得很好。很可惜,我的父母给我取名叫慕槐,我还真希望叫慕鹏,慕鹤,或者是慕鸥呢!真的,我正要取蚌笔名,你看那一个最好?慕鹏?慕鹤?还是慕鸥?”

    杨羽裳认真的沉思了一下。

    “慕鸥。”她一本正经的说:“念起来最好听,意思也好,有股潇洒劲儿。”“好极了。”俞慕槐欣然同意:“你和我的看法完全一样,就是慕鸥吧!”

    慕枫再看看杨羽裳,又再看看俞慕槐,她在前者的脸上看到了迷惑,她在后者的脸上看到了兴奋。这才是用妹妹的时候呢!她跳了起来:“喂,哥哥,你瞧天气这幺好,杨羽裳本来提议去碧潭划船的,给你回来一混就混忘了。怎幺样?你请客,请我们去碧潭玩,还要请我们吃晚饭!怎样?”

    俞慕槐看看杨羽裳,她笑吟吟的靠在沙发里不置可否。他拍拍慕枫的肩,大声说:“我就知道你这个刁钻的小妮子,一天到晚打着算盘要算计我!明知道我今天发了薪,就来敲我竹杠来了!好吧,好吧,谁叫我是哥哥呢!去吧!说去就去!”慕枫狠狠的瞪了哥哥一眼,心想这才是狗咬吕洞宾呢,人家帮他忙,他还倒咬一口,天下那有这样的事!这个哥哥真是越来越坏了!当着杨羽裳的面,她不好说什幺,趁着走进去拿手提包的时间,她悄悄的在俞慕槐耳边说:“你尽管去占口角便宜吧,等晚上回家了,我再和你算帐!”

    俞慕槐笑而不语。他的眼光仍然停驻在杨羽裳的身上。杨羽裳站起身来了,大家一起向屋外走去,俞慕槐故意走在最后面。他欣赏着杨羽裳的背影,小小的腰肢,长长的腿,好苗条而熟悉的身段!他忽然叫了声:“叶馨!”

    杨羽裳继续走着,头都没有回一下。倒是慕枫回过头来,奇怪的问:“哥哥,你在叫谁?”

    “叫鬼呢!”俞慕槐有点懊恼的说。

    慕枫退到后面来,在哥哥耳边说:“拜托拜托,你别再犯神经好吧?”

    “你放心吧!”俞慕槐笑着说。“我保证不再犯神经了。”

    天气和暖而舒适,太阳灿烂的照射着,他们一伙人走向了阳光里。

    六月来了。天气逐渐燠热了起来。

    一清早,杨羽裳就醒了,但她并没有起床,用手枕着头,她仰躺在床上,侧耳倾听着窗外的鸟鸣。窗外有棵可以合抱的大榕树,上面有个鸟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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