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熟悉的声音:“是我,如茵,你可以出来了。”
她怯怯地掀开珠帘走出来,发现应无涯就站在旁边时又想往回缩,却被应无涯一把拉住。
“我知道你是谁,用不着躲了。”他道。
如茵看了看姊姊,见她点头这才拉下脸上的面纱。
“你你们怎么会”如茵轮流看着两人,有些不知所措。
杏花则是瞪了应无涯一眼:“这位大爷命令我带他来找你,而且还非得插队,有点蛮横对吧?”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如茵喃喃应道,还偷偷瞄了瞄应无涯那张铁青的脸。“这怎么回事啊?他这位大爷说他知道我是谁”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知道的,还威胁要说出去呢!”
“咦?”“真是的,男人就光会欺负我们这些弱女子。”杏花说着,又给了应无涯气恼的一瞥。
如茵一听心里是有矛盾的感觉。不用扮桃花的话,她当然很开心,但万一客人又不来了,百花阁岂不是又要恢复原来的样子?
“我还是再当一阵子桃花比较好吧”她想着想着,心里的话不知不觉就脱口而出了。
杏花听了猛点头:“那当然”
“不行!”应无涯冷硬而毫无通融馀地的声音插了进来。“找别人演桃花去,让她专心炒她的菜。”
杏花一听,又拍桌子:“我说这位大爷”
“要不我现在就杀了桃花,让她永远消失。”
如茵听了吓出一身冷汗,护着自己的脖子猛摇头:“不要啊!大爷,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应无涯根本懒得理会她,一双结冰似的眼睛只是盯着杏花看。
杏花当然知道应无涯不会真“杀了”如茵,他不过就是不希望如茵再下海扮演桃花罢了,问题是这位爷一副天塌下来都与他无关的模样,为何却偏偏如此在意如茵的事呢?
杏花愈想愈觉得奇怪,不由瞄了瞄应无涯问道:“容我多嘴问一句,如茵扮不扮桃花跟大爷您有何关系?”
应无涯一听,挑起了眉,两道眼神教如茵看了不寒而栗,忙扯了扯姊姊的衣袖,要她别再说下去。
“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应无涯开口了。“我不过是见不得让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去扮演什么名妓。”
“半大不小的孩子?”如茵眨眨眼,指着自己问:“我吗?”
“不是你,还有谁?”杏花好笑道。
“我?”如茵皱眉:“我都十七岁了,还算个孩子吗?”
“十七岁是不小了,问题是你傻里傻气的哎哟!”杏花话没说完已经被应无涯一把推开,多亏抓住了床柱才稳住了身子,否则再摔一回,她原本美丽无瑕的脸只怕得裹一辈子的布条了。“我说大爷,您究竟懂不懂得怜香惜玉啊?这么使劲推我”见人家根本看都不看她,杏花的抱怨变成了喃喃自语。
推开杏花的应无涯迳自走向如茵;如茵则是退无可退地被逼到了墙边。
应无涯将试图往旁边逃的如茵拉了回来,并且问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我说了什么?”被困在墙壁和应无涯的手臂之间,如茵极力以混乱的脑子思索着,却一无所获。“这我什么也没说啊!”她究竟说了什么话惹恼了这位大爷,如茵真的一点概念也没有。
“你刚刚说你几岁了?”应无涯又问,但受到惊吓的如茵还是一脸茫然。
“啊?”
应无涯闭了闭眼睛,终究忍不住朝她吼道:“啊什么啊?我问的是你的年龄。”
如茵被他吼得畏缩了下,急忙回答:“年龄啊?我十七岁,十七岁了。”
“十七岁?”应无涯眯起眼睛。“五年以后吗?”
“咦?”如茵显得更为疑惑,于是杏花就代她说了。
“舍妹看起来是稚嫩了些,但可已经是十七岁如花似玉的年纪了,您该不会看她个子小,误以为她还是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吧?”
心事被一语道破,应无涯脸儿有些红,但眼神仍凌厉地扫过杏花,再回到如茵脸上。
“是真的吗?你今年十七岁了?”他问,一张俊脸几乎要贴上如茵的。
如茵说不出话来,只得傻傻地点点头。这么一点就像主动把额头靠向应无涯的唇似的,于是她又忙捂住自己的额头,脸红得像下了水的虾子。
得知如茵并非自己以为的十二、三岁,应无涯的心情整个轻松起来,他坚毅的唇角漾起一抹微笑,而这有如雨后彩虹般的少见景象让杏花跟如茵都看得目瞪口呆。
好俊的男人哪!
姊妹俩心里都这么想着。
接下来的几天,百花阁依然是高朋满座,但名妓桃花却“因病”无法见客,令许多人乘兴而来、失望而返。幸而桃花虽不再接客,慕名而来的人却有增无减,果然真应验了杏花当初所说的,有噱头就有财源。
然而,虽然解决了财务问题,许多新的困难也接踵而来,首先就是僧多粥少,百花阁几个姑娘根本无法应付遽增的顾客,甚至得出动两个保镳和年迈的婆婆至前厅招呼,可以派上用场的人力几乎都用上了,大伙儿还是忙得连稍作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如茵送晚膳至应无涯房里时,就看见一位衣着光鲜的年轻爷儿扶着婆婆走过回廊。这究竟是谁招呼谁哪?她不禁忧心起来。
进了应无涯的房间,放下手中的托盘,如茵叹了口气说道:“姐姐们都这么忙,连婆婆都出马了,我也应该”
“你只要负责烹煮炒菜就行了。”应无涯开口打断她的话。
“可是”
“供应客人好吃的食物也是服务之一不是吗?”
“这我知道,可是”
“你一个人要忙膳房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也没闲着,这样就够了。”
“话虽是这么说,可是”
“总之不许你再回去扮什么桃花。”应无涯冷声下了结论,如茵只能鼓着双颊低下头。
什么嘛!谤本就不听人家说话。
她在心里嘀咕,随即就惊呼了声,人已经被拉进一双钢铁般的臂膀中。
“爷?”她低嚷。
“嗯?”他轻声应道。
“您您这是请用膳吧,爷,否则饭菜要冷了。”
“是吗?”
应无涯才说着已经低头吻上她的唇,如茵根本就无暇反应,短短的肌肤相亲便已经结束。
应无涯一放松力道,如茵忙捂着嘴逃往墙边,眼见再次轻薄她的人已经端起饭碗开始进食,不由委屈得眼眶含泪。
这位爷儿好过分,口口声声不准她“下海接客”私底下还不是把她当成青楼女子,对她动手又动口的。
如茵吸了吸鼻子就要告退,应无涯却冷声将她喊了回来。
“你究竟在哭什么?”他问,放下了手中的饭碗。
“我我没哭啊,大爷。”如茵睁眼说瞎话。
“没哭?你知不知道自己满脸都是眼泪?”
“这大爷,您没听说过喜极而泣吗?”
“这么说你是因为我的吻而乐不可支了?”应无涯挑起了眉说。
“什么吻啊?”如茵皱眉。
“我咬你的嘴或者是你咬我的嘴。”应无涯又端起饭碗、多少遮住了自己忍不住笑开的脸。
“啊!”如茵倏地捂住了嘴,脸也跟着红了。“我我高兴是因为有那么多大爷上百花阁来捧场。”
她很想就这么逃出房去,但又想起托盘还在桌上,而他,那个好象很喜欢欺负她的人,就坐在桌旁.令她进退两难,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坐下来吧!”应无涯说着,夹起红烧豆腐往嘴里送,见如茵并未依他所说坐下,一双眸子马上锁定了她。“怎么?没听见我叫你坐下吗?”
“我我该回膳房做事去了。”如茵回答,实在不想跟他同桌而坐。
“先坐,我有事情问你。”还是那种不容辩驳的语气,如茵再怎么不情愿也只有听命行事,不过她仍旧表达了她小小的不满,挑了个离他最远的位子坐下。
对她刻意坐到对面去,应无涯只是挑了挑眉,之后便搁下筷子开口道:“那件事进行得如何?”
“什么事?”如茵闷声问,始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头。
“那张画像。”应无涯耐心提醒道。“你想起画里的人是谁了没有?”
如茵一听猛地抬头:“呃那画像啊?”她使劲挥着手。“没有,没有!我怎么都想不起那个女人是谁,真的!”
唉!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这丫头肯定是知道些什么,却又不愿告诉他。
应无涯如此想着,两道浓眉不悦地高高昂起。
为什么不告诉他?她应该跟他站在同一阵线才是啊!
他瞄了如茵一眼,冷到极点的眼神让她既冒汗又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大爷,我我可以走了吗?膳房还有些事情”
“不行!”应无涯继续吃他的晚饭。“在没把事情说清楚前你就坐在那儿,哪里都不许去。”
“咦?要说什么啊?我不是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我我真的没骗你,真的,大爷。”
“你嘴里说没骗我,脸上却写着心虚两个字呢!”
“啊?”如茵大吃一惊,双手下意识往脸上摸。
应无涯轻咳了声,如茵才恍然明白自己分明是不打自招,不由苦着张脸发出呻吟,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怎么?又要喜极而泣了?”应无涯忍不住逗弄她,见她真的掉下眼泪才轻叹一声道:“好了,有什么好哭的呢?”
“我我倒觉得我一哭我一哭的话,您您就会很高兴哪!”如茵边啜泣边说,眼泪更是像断线的珍珠不断滚落。
应无涯又是叹息,伸出手去替她拭泪,最后干脆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腿上,拥着她,吻一个个印在她泪湿的脸颊上。
这时候门又碰一声被推开,应无涯闭了闭眼,抱着如茵倏地站起来:“你们这一家子就没人懂得该怎么敲门吗?”他咆哮道。
别花被吼得逃出门去,半晌后又探出个头说:“抱歉!大爷,但外头有另一位大爷说要马上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