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你怎么了?”红笙攀在她身上。
“我”
“河邬,别压在姨身上。”翟玄领抱起女儿,这才注意到墨染脸色发白。
“我没事”墨染虚软的一笑。
隋曜权撩起她左手衣袖,探上她的脉搏,发现她皮肤冰凉。
墨染眨眨眼。“没想到公子还会医术。”
隋曜权没理会她话中的笑意。“张嘴。”他必须看看她的舌面与喉咙。
她一惊,反射性地闭紧嘴巴,脸色通红,觉得浑身不自在。
红笙在父亲怀中咯咯直笑“姨,你要听大夫的话,要张开嘴,像这样啊--”她示范地张大嘴巴。
翟玄领闷笑。
墨染迅速涨红脸。“让公子挂心了,墨染不碍事的。”
她的话彷佛一记鞭子抽在他身上,隋曜权忽地抽开手,脸色僵硬,父亲的话陡地浮上耳际--
当你遇到一个能让你挂心的姑娘时,你终究会明白我对你母亲的心
“公子怎么了?”墨染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隋曜权没有回答她的话,习惯性地冷漠以对,气氛顿时显得有些怪异。
“小姐--”原本跑至外头躲起来的寅辰忽然闯了进来。
墨染转头。
“奴婢在门口遇见老爷跟屈公子。”
案亲严厉的脸孔映入墨染的眼瞳,她闭上眼,只觉得脑袋沉重无比,她出门时真该先瞧瞧黄历的,今天肯定是大凶日诸事不宜。
自踏进门槛的刹那,文宽泽的脸色就没好过,他似乎很讶异在此地见到女儿,但更令他诧异的是隋曜权也在场。
墨染撑起身子,脸色苍白,父亲向来不涉足这儿,为何今日“爹。”她唤了一声,随即转向屈问同,福了一下身子。“屈公子。”
隋曜权与翟玄领在她身形不稳地晃了一下时,同时伸手扶住她。
这举动触怒了文宽泽。“拿开你的脏手”他怒声上前。
“父亲?”墨染诧异于他突然爆发的怒气,急忙上前解释“女儿身子不适,隋公子只是好心”
“够了!”文宽泽喝道。“这儿没你插嘴的余地,回去!”
这声怒咆让所有的人惊讶莫名,一旁的寅辰甚至害怕的不知是否该上前,红笙则不解地瞧着文宽泽。
翟玄领急忙打圆场“世伯”
墨染举起手,示意他毋需替她说话,她直视父亲冷冽的眼神,平和地道:“父亲不必如此动怒,难道女儿不能上表哥这儿来吗?”
“你”文宽泽脖子上的青筋暴出。
隋曜权注视眼前娇小身影,不明白她为何想硬碰硬?她的勇气似乎过头了。
“女儿实不该顶撞父亲,可这件事女儿没有错,隋公子亦无错,父亲没必要发如此大的火。”她坦然地迎视父亲。
文宽泽一阵恼怒,扬手就要甩过女儿的脸庞,但厅上的三个男人全在瞬间有了动作翟玄领插进两人之间,屈问同抓住文宽泽的右手腕!隋曜权则在同时间拉开了墨染。
“世伯先静下心。”翟玄领开口。
“是啊!”屈问同也附和。
文宽泽的怒气在瞧见隋曜权碰触到女儿时,竟不消反涨。“拿开你的脏手,”他意欲冲上前去,却被翟玄领与屈问同档住。
“你们在吵什么?”红笙好奇地跑到父亲身边。
“牛坤。”翟玄领喝了一声部下。
牛坤马上上前。“大小姐,咱们进去”
“不要。”红笙在牛坤上前时立即奔跑起来。
寅辰在红笙接近她时,吓得失声尖叫,她本能地往门口窜,深怕被红笙身上的蛇给咬了。
墨染看着眼前荒谬的情景,忽然有种想笑的冲动。
可文宽择没有让这些事分了心,灼热的目光仍放在隋曜权与女儿身上。“拿开你的手。”他激动地又想扑上去。
“世伯。”翟玄领挡着他,不明白一向冷静的文宽泽为何会如此反常?
“我知道公子是好意,可还是请你别管我。”墨染示意隋曜权放开她。
“你站得住吗?”隋曜权冷静的询问。
墨染颔首,隋曜权这才放开她的手。
“你马上给我回去!”文宽泽对女儿斥喝。
绕着众人奔跑好躲避牛坤的红笙让他的大吼声吓了一跳,脚步停下,就在这刹那间,牛坤已将她抱起。
“哎呀!放开我”红笙生气地踢动小脚。
“女儿”墨染说话的声音让红笙的叫声盖过。
红笙顺手抓起手上的蛇放到文宽泽的肩上,文宽泽因肩上的异样感而转头,随即吓得叫了一声,直觉就想挥开肩上的异物。
就在他挥向黑蛇的刹那,黑蛇张嘴狠咬了他一口,文宽泽惊喊一声,左手反射性地抓住蛇身,将之摔在地上。
厅堂上有瞬间的安静,只听见文宽泽急剧地喘息声。
“父亲”墨染急忙上一刖。“您没事吧?”鲜血自伤口流出,显得怵目惊心。
下一秒,却听见红笙哈哈大笑的声音。
翟玄领马上沉下脸。“河邬。”他首次对女儿提高了声调。
红笙立时止住笑,软软地应了一声。“爹河邬不舒服”她急忙攀上抱着她的牛坤。“牛叔,河邬好累”她打个呵欠,闭上双眼。
“你这个调皮鬼。”牛坤小声地数落了她一句。
“世伯毋需担心,这蛇没毒。”翟玄领在解释后,转向女儿假寐的脸蛋。“下来道歉。”
红笙睁开眼,软软地又叫了一声“爹”
“下来!”翟玄领不为所动。
“不用了。”文宽泽铁青着脸。“还不走吗?”他瞪视墨染一眼。
她难堪地蹙一下眉头。“女儿是要回去,父亲毋需如此动怒。”
“你”文宽泽的怒火再次沸腾。
“墨染。”翟玄领截断文宽泽的话。“先回去休息。”他握住她的肩膀。“别硬碰硬。”他小声地加了一句。
墨染望着表哥紧皱的浓眉,缓缓点一下头。
雨人亲昵的举止让隋曜权扰上眉宇。
“牛坤,要人去备轿。”翟玄领吩咐道。
“是。”他带着缸笙先行离开。
“寅辰。”文竟泽忽然怒喝一声。
“是是”她站在门口,害怕地跨过门槛。
“还不过来挽着小姐?”文竟泽怒斥。
“有蛇奴婢怕”寅辰直盯着在地上滑动的黑蛇。
“你”文宽泽转头怒视她。
“文姑娘的脸色不是很好,还是先坐着。”屈问同上前挽扶住她的手臂。
隋曜权的眉头扰得更紧,黑眸瞥了一眼屈问同搁在墨染手上的禄山之爪,但未说什么。
墨染向屈问同颔首致谢,却觉身子愈来愈沉、愈来愈倦,当她转过身时,却遇上隋曜权冷硬的眸子,他站在她身后两步距离,表情冷漠而不快。
她上前走向他,大厅里一片安静,她甚至能听见父亲急促而愤怒的喘息声,她未意屈问同放开她,然后在隋曜权的面前停下。
他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不过他不得不佩服她的胆量,文宽泽的怒气似乎一点也没折损她的勇气。
“改日墨染会再拜访公子。”她能感觉父亲的怒火要烧至她的身上了。“不过,现在还是请公子先离开,公子在这儿对父亲的身体不好。”她不认为该让父亲与隋公子同处一室。
翟玄领扯开一抹笑,屈问同也微露笑意,隋曜权则凝视着她认真的神情,而后抬眼瞥了文宽泽一眼。他的愤怒并不会影响自己,不过,反过来看,自己的存在似乎非常困扰文宽泽。
翟玄领率先开了口。“能否借一步说话?”
隋曜权颔首。
翟玄领走向内厅,墨染虚软地在椅子上坐下,虽闭上双眼,可仍能感受到父亲灼热且愤怒的目光。
她听见屈问同与父亲的攀谈声,可却没听进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她的头愈来愈昏沉,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在往下沉,而后似乎又听到父亲的咆哮声。
她彷佛瞧见到十二岁时的自己站在眼前,而父亲正对她怒咆,那是父亲第一次这样大声的对她说话,也是第一次掴她耳光为了二娘
她不明白,父亲与母亲不是恩爱的吗?那为什么又要娶二娘
母亲的痛父亲难道没有看见吗?她不懂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父亲变了,母亲也变了,这一切都让她理不清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