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胡说,你尽可到雪峰附近问问,谁不知我家小姐生得闭月羞花,可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总管大声反驳。
“那干么像没人要似的,一迳儿逼人娶。”凌摘星撇嘴。
“你这混蛋,竟敢污辱咱们小姐,我”
“够了。”匡云南冷声打断他二人的争执。“魏宫主,你的条件我接受,咱们这就起程上雪峰吧!”
“二皇子真肯答应?”魏泉生乐呆了。
匡云南一记寒冽的眼神杀过去。
魏泉生不觉缩了缩脖子。“多谢二皇子,那咱们马上哇!”条件一谈好,他
便乐不可支地想直起身子,却又跌了个五体投地。“二皇子,我们可不可以麻烦你先帮我们解个毒?否则大伙儿手软脚软,如何回去?”
匡云南朝凌摘星使个眼色,他随即跑出大轿,一刻钟后,一辆马车缓缓驶了过来;正是匡云南驾驶暗中追踪翔龙宫众人的那一辆。
到达地头后,凌摘星下车,将软倒于地的翔龙宫众人一一扛进车里安置好,然后他跃上驾驶座。
同时,匡云南也飞身坐在他旁边。“走吧!”
咻地一声,凌摘星马鞭扬起,打在马背上,马车快速地往雪峰方向奔去。
察觉到震动感,马车里的众人面面相觑。
“老爷,看来咱们这回是栽大筋斗了。”总管苦笑。
“人家早准备好一切等我们入瓮,亏我们还自以为高明,又吼又叫唱大戏。唉!”聪明才智差人太多,魏泉生好生不安。“希望这回我们不是引狼入室才好,要不”除了任匡云南耍,还能怎么办?
马车日夜不停奔了五个晨昏,终于来到雪峰山脚。
这期间,匡云南时而坐在车内、时而出来替换凌摘星驾驶马车,他倒没啥儿王公贵族的横霸气,不过就是为人冰冷,五日来竟不闻他口吐半句话。
魏泉生一伙人怕他,不敢与之亲近也就算了,凌摘星跟着他已久,深知匡云南这个人只要不违逆他,什么事都好说,反之,就准备棺材吧!
所以他憋了五天的问题,终在这一日忍不住吐了出来。
“主子,你真要娶魏泉生的女儿为妻?”
“有何不可?”匡云南掩嘴打个呵欠,他身子不好,实在不宜过度劳累。
凌摘星见状,马上伸手欲接过缰绳。
“不必了。”匡云南挥开他。“我还可以撑半个时辰,届时你再来替班吧!”
“是。”凌摘星颔首续问:“可是主子,你不觉得奇怪吗?要我们帮忙夺回翔龙宫就说嘛!何必非要你娶魏小姐?”
“魏泉生是只老狐狸,他认为外人皆不可信,因此坚持联姻,以为我做了他女婿,要操控我便容易多了。”但可惜,他遇上的是匡云南,早修练成精,魏泉生想诓他,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
“原来如此。”凌摘星豁然开朗。“但倘若魏小姐真如他们所言那般貌美动人,主子娶了她也不吃亏。”
匡云南唇角扬起一抹阴寒的笑。
“难道不是?”
“魏小姐貌美或许是真,但绝对有其问题。”否则叫魏小姐上演一场美人计将他迷得昏天暗地就好,何必大费周章绑人?
“什么问题?笨吗?还是肢体不全?”
“都有可能。”
“那有什么关系?”凌摘星哈哈大笑。“女人只要长得美、赏心悦目即可,其它有没有都无所谓啦!”
“愚夫之见。”匡云南冷嗤一声。红颜易老,娶妻当求心灵契合,若话不投机,那如何相处终生?
被骂了!凌摘星摸摸鼻子,不敢再说。
匡云南掉转马头,才想将马车赶上山道,一颗巨石忽地从天而降。
他脸色微变,却不失冷静地急拉缰绳、勒马停车。
随着巨石之后,一名白衣女子自山腰上跃下,侧倚在山道旁的护栏边。瞧她生得玲珑窈窕,一张鹅蛋脸精致细巧、风华无双。
匡云南微楞,女子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像煞天边纯白的柔云,灵艳而无垢。
“哇!哪儿来这么美丽的仙女?”凌摘星倒抽口气。
匡云南目光移至她肩上两柄银斧,很少见女子以斧头为兵器,她倒是个异类,不知是何方神圣?
接着,他眼神溜到她身后,见到三名孩童掩掩藏藏在其中,像在玩,可是有人拿巨石砸车来玩吗?
这时,那姑娘开口了。“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欲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嘻嘻嘻”念着、念着,她竟吃吃地窃笑了起来。
匡云南眉头一皱,这姑娘似乎有些奇怪。
“你们没听到瑕儿姊姊的话吗?要留下买路财才准过啊!”一名小孩探出女子身后喊道。
瑕儿?匡云南记得魏泉生也曾唤他女儿为瑕儿,莫非就是此女?
“姑娘贵姓芳名?”
“你先说你贵姓芳名,我再说我贵姓芳名。”女子展颜笑道。
匡云南心下一怔,正常人会这般问男子姓名吗?
倒是凌摘星喜欢凑热闹,开玩笑地说:“我贵姓凌,芳名摘星,至于我身旁这位”蓦然察觉匡云南的白眼,他及时改口:“他是我主子,匡云南。”
“匡云南、凌摘星你们好,我叫魏芷瑕。”女子大声回道。
听见那名字,软倒在马车里、功力未复的魏泉生忙手脚并用爬出车厢。“是瑕儿吗?”他喊。
女子听见,一个跃身来到马车旁。“原来是爹啊!你给我找相公回来啦?”她问得天真。
一旁,凌摘星却已忍不住喷笑出声。“魏小姐,你一个姑娘家开口相公、闭口相公,不害臊吗?”
魏芷瑕来回看着车上两名陌生男子,凌摘星与匡云南。“你们两个就是我的相公?”
“瑕儿!”魏泉生一张老脸胀得通红。
“难道不对?”她一派天真无邪。
匡云南一听她说话便觉不对,再一靠近,即发现魏芷瑕外表虽如常人,可眼神举止却天真幼稚彷似孩童。
原来魏芷瑕是名傻姑娘,难怪魏泉生要辛苦演大戏来诓他娶人。
“小姑娘,你不知烈女不侍二夫吗?”凌摘星小心问道,他也发觉不对劲了。
“那是什么意思?”魏芷瑕歪着头,娇颜如花、天真可爱,偏偏却有若痴儿,不解世事。
“唉!”凌摘星忍不住叹息,好好一个美姑娘,真是可惜了。他眼底原本的惊艳转为同情与轻蔑交杂。
“瑕儿。”眼见大事未成,魏芷瑕就露了馅儿,魏泉生真要气死了。“你来这里干什么,不是告诫你不准离山的吗?”
“我跟大宝、小牛、勇儿他们一起玩拦路打劫的游戏啊!”她犹不知大祸临头,快乐得像只嬉游林间的小百灵鸟。
匡云南忍不住再望她一眼,那笑靥有几分眼熟,他是在哪里见过呢?
魏泉生气炸心肺。“爹的计划都给你玩飞了,你还玩?快点把东西收一收,咱们要回家了。”
“喔!”魏芷瑕依依不舍地跟小朋友们道再见后,走到巨石旁,弯腰、开声大喝,那约莫有三人合抱那么大的石块竟给她一人扛了起来,挪到路边。
凌摘星瞧得下巴都掉了。“天啊!她哪儿来这么大的力气啊?”那石块他都不一定搬得动。
匡云南只觉她全身上下充满某种他熟悉,且久久难忘的气质。
魏芷瑕察觉到他的视线,搬完石头后,一式乳燕投林,直扑匡云南身前。
她单足立于马背上,山风吹得她衣袂飘飞,衬着那一脸天真灿笑,竟似天界仙子下凡,出尘而不俗。
“你的脸好白喔!嘴唇青青的,不舒服吗?”说着,她弯腰摸了下匡云南的脸。
魏泉生差点儿昏倒。“瑕儿!”毁了、毁了,瞧匡云南五官冻结起来的样子,八成恼得不轻,以他阴狠的手段,魏氏一族要遭大祸。
魏芷瑕只当她爹是透明的,将匡云南上上下下摸了个遍。
然后,她探手捉向他腕脉。
他本欲闪开,却见着她眼底那抹纯粹无染的幸福,身子如遭电击;就这么一迟疑,她捉住了他。
“你干什么?”凌摘星大惊,练武之人最忌腕脉被捉,一身力道被封,直如常人,唯有任人宰割的分儿。“快放开主子。”他急着救人。
魏芷瑕却只挥了下衣袖,便将他震下马车。
匡云南淡然看着她的动作,终于想起在何处见过这抹天真无邪的笑了;那是每回西荻国发生灾变,他下令开仓放赈后,那些命苦却从不懂得怨天尤人、只晓得感激的百姓们对他展现的欣喜笑颜。
严格说来匡氏一族并非多好的统治者,自立国以来,西荻国就是这块大陆上最贫穷的强国武力强大,却民生凋敝。
但善良的百姓们从未舍弃他们,他们深信自己的国君总有一天会为自己谋得最大的福利,因而无怨无悔地跟随。
也就因为如此,匡云南发誓此身献予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来帮你治病。”魏芷瑕快乐地扬起唇角。
匡云南楞了一下,忽觉一股细细的暖流沿着腕脉窜遍全身穴道,而后流进丹田,再汇合他本身真气,运行三周天。
原来她竟不惜耗费真气为他调养!不半晌,他青白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
不过魏芷瑕可惨了,一张花容似过了花时般,难掩憔悴之色。
又过了一刻钟,她才觉得足够,收回功力,却也同时脱力地栽下马背。
匡云南长臂一伸,迅速抄了人送进马车里。“看好她。”叮咛完毕,他又出来,对着尚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凌摘星冷道:“你还不快上来?”
凌摘星手忙脚乱爬上马车。“主子,她”那白痴女人力气怎这么大?吓死人了!
“有话到雪峰再说。”话落,他扬鞭赶车,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孔却似抹上一层惊愕。
凌摘星偷觑他一眼,暗想:主子该不会受惊过大,呆了吧?想不到魏泉生这只老狐狸,竟会哄骗匡云南娶个白痴兼怪力女为妻,匡云南一定呕死了,不过
嘻嘻嘻他心下偷偷高兴,匡云南横行了大半辈子,报应终于来临了吧?所以说做人不能太过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会儿他可有机会看匡云南出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