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离开了,就不要想她,不要想回俪人园!那种那种地方不好你缩什么?不要缩!我有那么凶吗?”
莫十五略略松了手臂,低头望向在他空间有限的臂弯中努力往后缩的月怜,刚好对上她已经泛红的眼眶。
他叹口气,再把她搂近,力道放得轻柔,却不再让她逃避。“你说第一次见到朱袖时,她把你抱在膝上进俪人园以前的事,你只记得这一件吧?”
他的声音因刻意压低而显得温柔小心,她停止了挣扎,轻轻“嗯”了一声。
“她那时抱你,你觉得她对你很好那我呢?我这样抱着你,你感觉到什么了吗?”双臂感觉她又要退,他加重力道抱紧她,微带懊恼地说道:“我也对你好,而且会比朱袖更好!她的心分给太多事,给你给得不够多,才会让你一直记得着第一次有人对你好的情景我不一样!我会对你愈来愈好!俪人园里的生活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我说过要带你到处去玩、去看,我会让你每天都快快乐乐的,让你没有心思去记以前的事,让你不会再想念过去的日子好不好?”
他几次都是为了救她而抱她,她总在他小心翼翼的动作中感受到怜惜和紧张;而现在,除了熟悉的怜惜和紧张,她还感觉到陌生的热情。
她知道他喜欢她,却不知道他的喜欢一旦外放开来,会是这样令她不知所措。
他的语气又急又恼,简直像动了怒;他的手臂坚定地圈在她身侧,胸腔里的鼓动连她都听见了。
他问,好不好?
她把脸埋在他衣襟之中,眼眶的热意止不住:心口颤得发痛。
“我也是孤儿。”他下巴轻抵住她头顶,怕看见她哭。“我娘死得早,我爹在我六岁那年被入村劫掠的山贼杀死,师父捡到了我,我那时吓得连自己名字都忘了,她就帮我再取了个名字,跟着她姓莫,叫十五。”
原来他也是孤儿。她不自觉地伸出手,轻轻回拥他腰身。
莫十五背脊微微一震,浑若无事地继续说道:“我一直嫌师父没念书,给我取了这么个简单的名字,你知道吗?小时候我问她为什么叫我十五,她居然说因为我是八月十五中秋节生的。真是胡扯!我明明是捡来的孤儿,她连生日都帮我定好了,八月十五吃月饼过生辰,还真方便!”
月怜莞尔,但笑意一出唇畔,就变成了柔声细语:“我会做猪脚面线。”
知她未语之意,莫十五心里一暖,再问:“你呢?你的名字是朱袖取的吧?她有没有说过为什么叫你月怜?”
“我小时候也问过,她说,因为是在月夜里遇见我的,看我实在可怜,就叫我月怜了。”
“怜不是只有可怜的意思”莫十五摇摇头,轻抚她的头发。“我想朱袖在叫你月怜的时候,一定想着要好好疼你,怜惜你。我啊遇到你之后,就不再嫌我的名字没学问了。”
“为什么?”她抬头。
他慢慢松开了环住她的手臂。
“因为你叫月怜,而十五日的月亮是最大最亮的。”他用力压抑心跳,正视她的眼睛:“我的名字搭上你的名字,就像在说世上没有人,会比我更怜惜你。”
月怜一愣,被他专注的目光锁得牢牢的,自己竟也移不开视线,只能傻傻听着他的话语一字字钻入耳中,剎那间羞得满脸通红。
这算诉情吗?这是诉情吧?
拿名字来作文章好象转得有点硬但他认真的表情、怜惜的眼神,却让她怎么样也笑不出来。
见她红着脸没有反应,他有点急、有点慌,更有点对自己笨口笨舌感到懊恼,只能轻轻执起她的手,借着掌心的热度,传递着、重复着笨拙的心意与承诺。
。。
三天后汝州临汝县县衙中
辟差排排站着,有几个没穿差服的生面孔混在里头;坐在案旁的师爷拿着笔发楞,看了看端坐在大位上的县老爷,又看看方才被人推进堂中的一双青年男女,事出太突然,他实在不知该如何下笔。
知县倒是马上进入状况,惊堂木重重一拍,不怒自威:“大胆刁民,还不招供?”
莫十五跪在堂下,无奈地翻翻眼。
要他招什么啊?
见他迟疑,惊堂木又是一拍。
两旁宫差零零落落地喊了声:“威武”
莫十五陪起笑脸:“敢问大老爷,要小民招什么?”
如此回问,知县也是一怔,随即重振官威:“还敢狡辩,来人!傍我重重地打!”
瞥见跪在身边的月怜脸上惶惑又焦急的神色,莫十五忍住冲上前去揪县官胡子的冲动,直起身来叫道:“且慢且慢!大老爷,这里是天子脚下,您要拿人、要打人,可也得给个理由吧?”
此话一出,拿着毛笔的师爷和拿着板子准备行刑的两个官差也不禁点了点头,转头望向知县,眼神流露出期待。
“理、理由嘛”
彷佛遇到了极大的难题,知县翻起白眼,扭着眉毛想了一下,忽然又暴喝一声:“大胆!”
两旁官差合作的再搭配一声拖得长长的:“威武”
“果然是刁民,竟敢在公堂上撒泼!”
“谁撒泼啊?”莫十五额角爆出青筋。
见这刁民公然顶撞,知县吹胡子瞪眼睛,一把抓起惊堂木,正要再往下拍时,座旁的布帘后传出男人说话声,轻薄的语气带着笑:“大人,此名少年甚为刁猾,在公堂上必定拒不吐实。不如将他直接交给在下审问,省得扰乱公堂,大人也可免为此事烦心。”
一听见这声音,跪在堂下的莫十五暗暗叫苦,与月怜互视一眼,彼此都知道情况非常不妙。
莫十五哼声道:“飞鱼兄,你的嘴皮果然不简单,居然请得动官府。”
他用力瞪着从帘后现身的贺连衣。早知道这狗官跟他有勾结,刚刚在城里就该恃强拒捕了!
“大人?”贺连衣不与他啰嗦,转头询问知县。
“就这么办?慈耍合氯ィ ?br>
知县拍了最后一下惊堂木,师爷拿着快要干掉的毛笔对着桌上的白纸干瞪眼:官差们又是一声“威武”原先站在两旁那几个末着差服的人走上前,不由分说地把月怜和莫十五押下了大罕。
两人被丢进暗无天日的死牢里,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被搜过了一遍。
贺连衣遣开旁人,只留下一名少年与他并立。
莫十五坐在石床上,抬起手脚上的重重缭铐,笑道:“有必要这样对付我吗?”
贺连衣下答,那名少年开口了:“不铐住你,难道铐住她?”说着往坐在墙角的月怜指了一指。
莫十五忙摇头:“别铐她!欺负弱女子,算什么男子汉?”
少年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地撇了撇嘴。
他敢怒不敢言地死盯着少年清秀的脸,心头阵阵火起。这家伙刚刚居然搜她的身可恶啊可恶!自己又在脸红什么?
搜了半天什么也没搜到,贺连衣沉声问道:“你把玉八卦藏在哪里?”
莫十五大声回道:“你那天不是追着小舟去了吗?你自己追丢了,不下河去找,难道玉八卦会从河里滚回我身边不成?”搞了半天原来是要搜玉八卦?他又不是没看过,那么大一个东西能藏在身上吗?搜个屁!
“还嘴硬!”贺连衣上前一步,左右开弓打了他两巴掌。
莫十五被打了个冷不防,颈脖僵硬,转不回脸来。
这两掌来得突然,下手既重又带着阴劲,莫十五忍着满口疼痛,往墙角啐出一口血沬。双颊又热又麻,头有点晕了正想开口讲话,却听见软软的嗓音先他一步开了口:“你那天也有看到,玉八卦确实是随着小舟流走了,我们身上没有你想要的东西,你打他也没用的。”
莫十五望向月怜,见她站了起来,只是被那少年挡住,无法走到他身边。
贺连衣看也不看她,目光只锁着莫十五。“到现在还想要骗我?”
“我哪有骗你呜!”气息一窒。
伸手紧紧扣住他喉间,贺连衣也动了怒:“说!”
“说说什么啊?”莫十五感到极大的荒谬,脸上居然扬起笑。
贺连衣额现青筋,手上加劲:“玉八卦在哪里?”
“就跟你说被河水流走”不能呼吸,整个人几乎被提了起来。
“被河水流走?若是真正的玉八卦,你岂会这么轻易就放手?这种伎俩骗得了我一次,骗不了第二次!”贺连衣怒火中烧,一掌往他胸腹之间打去。
“呜!”
“师兄。”少年出声提醒,怕他出手太重。
“我知道。”贺连衣咬牙冷哼,松手放开莫十五。
莫十五滑下身子,重重摔在石床上,身体弹了一下,呕出一口暗红。
眼睛有点花,胸腹一阵翻搅,五脏六腑像是移了位原来,他到今天之前都还没遇过真正的坏人啊莫十五龇牙咧嘴,干脆软摊下来,虚弱道:“唉,飞鱼兄,我真的没有骗你”放着真正的玉八卦不去捞,却在这边拷问他师父说的没错,江湖人真的很奇怪啊!
“飞鱼兄?”少年神色奇怪地望了贺连衣一眼。
莫十五从病捌鸬难鄯熘锌醇亓抡痈吡傧碌睦涞勺抛约海牧称ず孟笠欢兑欢兜模笫指吒呔倨稹蓿灰桑翟诿皇裁纯梢哉械摹?br>
“十五!”月怜忽地开口:“这人不爱听实话,你就编个谎话让他开心吧。”
“你说什么?”瞄向她,邪气的声音里有威胁的味道。
她定定地迎向贺连衣微病暗难凵瘢谥腥词嵌阅逅祷埃骸笆澹憔退闼灯屏俗欤膊换嵝诺模惶靶牡娜耍芫醯萌巳硕加胨谎靶摹!?br>
“啊,你说的没错”莫十五恍然大悟,摊在石床上苦笑:“那我要开始编谎了,飞鱼兄”一口气顺不过来,他弓起背用力咳了两声,一时无法再出声。
又叫一次飞鱼兄少年偷瞧贺连衣一眼,想问,却忍了下来。
少年好奇的眼神让贺连衣面色一阵青,他放下了高举的左手,走向月怜,一把抓住她手臂,沉声问道:“你知道些什么?说!”
见贺连衣要对她动手,莫十五从石床上跳起,大叫:“你你别碰她!”
月怜克制自己不去看他,咬牙对贺连衣道:“要我说吗?你喜欢听哪一种?我编就是了。”
贺连衣面上戾气乍盛,手指微微加劲,狞笑道:“你就编编看,瞧我满不满意。”
月怜眼前一黑,额上冒出冷汗,强笑道:“你抓痛我了我编不出来。”
“放开她!她什么都不知道!混帐!”见她痛得脸色惨白,莫十五挣扎着想冲过去相救,镰铐拉扯得叮叮作响,喉间又涌出阵阵血腥味。
贺连衣回头看了他一眼,再调回目光,对月怜笑道:“原来我一开始就弄错对象了你才是这浑小子的弱点啊。”
抓着她手臂的力道又再加重,五指深嵌入肌肤,她痛哼出声,只能用意志力强撑住,不让眼泪掉下来。
“师兄。”少年的声音透着不悦。
贺连衣不理。
“混蛋!叫你放开她”莫十五胸前衣衫尽红,声音已然嘶哑。
贺连衣满意地点了点头,摸着下巴道:“小姑娘,你的脚伤才刚痊愈吧?”
她怒目瞪视他,手臂上的压力忽然往下,把她整个人扯倒在地。
不顾莫十五声嘶力竭的喝骂,贺连衣蹲下身,伸手扣住月怜下巴,迫她抬头,轻薄的声音又阴又柔又得意:“有句话说精从足底生,人的力气都从脚上来,脚一受伤,真的是哪里都不能去呢特别是旧伤,要是再伤一次的话,那可真是要命你说对不对?”
莫十五嘴里的骂声开始混入难听的污言秽语,这似乎让贺连衣心情愈来愈好,他把脸凑得更近,满面笑容说道:“我记得你之前受伤的是左脚,是不?”
一声锐响,赤色长鞭破空而来,卷住了贺连衣手腕。
他手指刚触到月怜裙襬,就被赤鞭拖住。贺连衣抬头,面上有怒:“你做甚么?”
少年紧握赤鞭:“师兄,她不会武功。”
“还要你说?”
贺连衣手腕后扯,少年却无意放开。
“她不会武功,你就不该对她出手,师兄。”少年面无表情,声音清冷。
贺连衣缓缓站趄身来,与少年对望,面色青白:“这句师兄听来可真刺耳你要跟我作对吗?”
“师兄言重了,我只是提醒你。”
“你懂什么?这少年狡猾无比,不用特别的手段,他不会就范。”
“掌门最恨人恃强凌弱,特别不容许男人欺侮女子,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师兄。”手上赤鞭丝毫不放松。
“你这是拿掌门人压我?”贺连衣反手扯住赤鞭,往少年走近一步。
“师兄定要如此说,那就是吧。”少年眼眸微病埃稚显司15胨嗫埂?br>
“你左一句师兄、右一句师兄,只怕眼里根本没我这个师兄吧?”贺连衣怒极反笑。“真要动手,你以为你可以胜过我?”
“真要动手,我打不过师兄。但师兄也一定打不过掌门人。”少年淡淡一笑。
棒着拉到紧绷的赤鞭与同门师弟冷目相视,贺连衣一阵气闷,眼角余光往旁一扫,看见那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正跪坐在那刁猾小子的身边,后者呕血逾升,双眼半开半闭,已近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