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
梅振衣暗叹一口气,柔声道:“不是不让你们伺候了,只是更衣沐浴之事,我自己来就好了,你们做其它的,我一样很满意。”
“你说什么?自己来?”两个小姑娘一起抬头,面露不解之色。梅振衣知道她们为什么惊讶,穿越前在北京的时候,就听说旧时八旗的遗老遗少,很多人至死都不会自己穿衣服,早上起来需要保姆伺候。现代人听来也许觉得不可思议,但过去的贵族豪门子弟就是这么生活的。
有一堆下人围着伺候,也没什么不舒服的,但每天穿衣洗澡净身这些事都让两个少女动手,梅振衣还是觉得别扭,既然现在行动如常了,把这些就免了吧。而且他现在那小身子骨,实在也不是很对得起观众,影响形象啊。
想到这里梅振衣笑道:“不必惊慌,我对你们很满意,只是孙老神仙说我积年体弱,要想尽早恢复,日常之事要四体多勤,这样对身体有好处。所以不是你们伺候的不好,而是治病需要,明白了吗?”同时心中也暗笑:“想自己穿个衣服、撒个尿,还要对两个小丫环撒谎,把孙思邈都扯进来了。”
比儿、穗儿听说是孙老神仙的吩咐,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赶紧出去准备沐浴汤桶去了。梅振衣有专门的浴室,就在小院的西厢房,雕纹花岗石铺地既防滑又整洁美观,屋角还有专门的排水出口。屋中四面有帷幔,中央是一个大木桶,桶中有木几,多大的胖子也够坐在里面舒舒服服的泡澡,专门烧热水的地方就在隔壁,有个小门和浴室相通,水稍冷可以随时叫人添加。洗澡水用艾叶熏煮,有淡淡的葯香气息,虽然没有现代那种肥皂,浸泡沐浴之后也觉得非常舒适净爽。
说是不要下人伺候,烧水、添水、净扫浴室等等还是下人来干,梅振衣不过是自己脱衣服进桶洗舒服了再自己穿衣服出来而已。沐浴包衣已毕,谷儿、穗儿问他是不是要休息了?梅振衣摇头道:“时间还早,我想去拜访孙老神仙,他住在山庄何处?”
这时院子里有人说话:“少爷想见孙老仙人,派人去请便是,何必趁夜亲自拜访?”抬头一看是梅毅,他到山庄后就住在小院的西厢房,以便贴身保护少爷,梅大梅二等六兄弟每两人一班轮流住在梅毅的隔壁值守,听见声音也都出来了。
梅振衣摆手道:“之前有事请他老人家移足,那是没有办法,我现在又不是不能动,哪有让他来见我这个晚辈的道理?你们就不必惊动了,谷儿,你领我去,穗儿,你留下来掌灯铺床。”
孙思邈的身份可不低,虽自为一介布衣,但也尊比王侯。管家张果没敢让他住待客的厢房,而是请他住在山庄主人休息的正房。他老人家却没有入住庄主的卧室,在正房旁边的书房中住着,两个小童子住在院侧的耳房中。菁芜山庄的规模不小,是按照一座大府邸的规模建造,梅振衣住的后花园别院,本应该是接待尊贵的女眷的地方,现在让大少爷用来养病了。
大户人家的书房不是推门直进的,有屏风隔出一个小前厅,后面还连接着一间可以休息的卧室,卧室与前厅之间摆放书案和格架的厅堂才是真正的书房。曲振名正在前厅候着,见梅振衣来访赶紧通报一声请他进去。
孙思邈没有睡,正在灯下读书,见他进来释卷道:“腾儿,这么晚了不休息,找我有事吗?为什么要自己过来?”
梅振衣走到近前深施一礼道:“老神医为我延命十二年,又以神针治愈我的失魂症,对腾儿有再造之恩。往日不能行走,不得不劳烦您老人家亲往探视,今日既能行动,再也不敢失礼。”
孙思邈看着他眼神很是欢快,捻须微笑道:“应该还没人来得及教你这些,你自己就明白礼数,真是个了不得的孩子。”
他说的也对呀,梅振衣的表现不是很正常,根本不像一个刚醒来不久的白痴,看来自己还是太露痕迹了。想到这里梅振衣也说:“我自己也觉得奇怪,昏睡十二年懵懂无知,一朝醒来就觉得应当如此,老先生您说这是怎么回事?”
孙思邈:“其实也不必诧异,你本就是非常之人,孔子曾言人有生而知之、有学而知之,我想你就属那生而知之。但切记,生而知之有限,学而知之无涯。”
有意思,梅振衣还在想着怎么掩饰,不料孔圣人早有一句“人有生而知之”把他这种情况给解释了。他此时还不知道,孙思邈正是看中了他这种天资,心里动了收为衣钵传人之念,只是暂时不想说破而已。其实在世高人传衣钵,往往是师父找徒弟而不是徒弟找师父,看不上的人就是跪在面前哭着喊着想拜师也没用。
梅振衣很恭敬的对道:“您指点的对,学而知之无涯。家父也来信说,在您老人家面前时时恭谨,要多多聆听教诲。”
孙思邈微笑着伸手,梅振衣现在的个子不高,还不到谷儿的下巴,站在那里孙思邈伸手正好扶在他的头顶,掌中有一股温和的热力传来,扫干了他头发上的水气,一边说道:“好孩子,以后有什么事想问我,尽管来。但是像今夜这样沐浴之后披湿发出门,对你的身体不好,究竟有何事呀?来,坐下说话吧。”
搬了一张凳子坐在孙思邈身边,谷儿献上茶,一老一小这才谈起正经事。梅振衣真正想知道的是这个世界与他穿越前印象中的唐代有什么不同?这世上神仙菩萨妖魔鬼怪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会公然到处乱跑?那些修行高人又是怎么回事?他们修的都是什么?这个话题谈起来可就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