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少时间可以享受一个长长的泡澡了,看来还是三分钟战斗澡更适合她此刻的需求。
中正国际机场
宽阔的机场出开口外,几名西装笔挺的官员和一名警察局局长,以及校长和系主任一字排开,随便一个人的头衔抬出来都足以吓退一堆宵小或小老百姓,但是他们此刻却引颈等待着重金礼聘来台的贵宾出关。
斑大英挺、一袭黑蓝色线衫和黑色长裤,小麦色手臂上搭着一件giorgioarmani的黑色西装外套,浓密的黑发和深蓝色雷朋墨镜对映出无比的深邃神秘。
身高一百八十六公分,修长高挑矫健的瑞恩基顿,在举步行动间充满了优雅与自制的力量,令人情不自禁联想到漫步丛林间的黑色豹子,尽管美丽却散发着致命的危险。
他沉稳地朝举着上面写著“欢迎瑞恩基顿先生”字样的牌子的人群走去,将手上的旅行袋换过另一手,然后伸出手与为首官员交握。
“我是瑞恩基顿。”他的声音有着淡淡的法国腔,简洁而低沉。
“基顿先生你好,欢迎来到台湾”官员脸上满是笑意,态度殷勤热切。
在简短地做个互相介绍后,他们众星拱月般地引领着瑞恩走出机场大门,两辆黑色轿车已经在门口等候许久。
上了车后,一名官员随即向他解说着关于这趟为期两个月的行程,以及为他在台北某五星级饭店订好了房间,还有政府相关单位的配车和司机等。
瑞恩只是礼貌地倾听着,只有在谈到研讨会的一些相关问题时才开口。
轿车上了高速公路,往台北的方向疾驶着,瑞恩望着窗外的风景匆匆掠过,他棕色的眸子倏地闪过一抹伤痛。
终于踏上了她的故乡。
嬴春花坐在红木锦垫沙发下的地毯上,没形象地盘腿,双手搁在茶几上,唏哩呼噜地吃着大卤面。
hbo上演着班查普林和珊卓布拉克领衔主演的“夺命线索”萤幕上紧凑的剧情伴随着吸面条的咻咻声,成为了客厅中唯一的声响。
赢春花,曾阿牛之妻,四姐妹的老妈,好莱坞的死忠俱乐部会长,崇洋崇到希望曾家四朵姐妹花都能够嫁给外国人,而大女儿春红几个月前嫁给了世界闻名的赛门跨国科技集团总裁尼克‧赛门,更让嬴春花大大肯定自己的决定没错。
她果然是个英明有慧眼的老妈呀。
说起他们家的尼克,这个出色卓绝又敬老尊贸的洋女婿实在没话说,简直是每个丈母娘心目中最完美的好女婿标准。
嬴春花笑得脸蛋也像一朵花似的,垂在嘴边的面条还差点掉下来。
曾阿牛夹着一叠报纸从书房里晃出来,在看到老婆那副蠢模样,忍不住咧嘴一笑“阿花,你在做什么啊?”
嬴春花连忙吞下面条,对他眉开眼笑地招着手“阿牛啊,过来这边坐,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商量?
从女秦始皇嘴里竟然吐出“商量”两字,曾阿牛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坏掉,才会出现严重的幻听。
他防备地退后两步,敦厚的脸上满是警戒“阿花我希望你知道,这三十年来我一直都是爱你的。”
所以千万不要无缘无故就把他“怎样”掉。
“那还用讲?你不爱我还能爱谁?”她对自己可真有信心,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过来坐,我是要跟你讲一件事啦。”
只要不是要跟他“商量”那就一切好商量。
没办法,被老婆踩在头上大半辈子了,曾阿牛就像被笼头套惯的牛,主人突然要它爱怎么犁就怎么犁,那可真是会吓得无所适从。
他小心翼翼地坐在老婆旁边“你想做什么?”
“我想去找我们女婿耶。”她兴致勃勃的说。
“那去啊。”曾阿牛对老婆向来是百依百顺。
“可是”嬴春花苦恼地道:“春红前天打电话回来,说他们人在巴黎开会,我怕这样贸贸然去会打搅了咱们女婿,要是给他造成困扰那就不好了。”
“这样啊,那咱们就留在家里别去。”二选一,这是连曾阿牛都会的。
嬴春花杏眼圆睁“这怎么行?”
阿牛畏缩了下,立即陪着笑脸“阿花,那么你的意思是怎么样?”
“啧,人家就是不能决定才问你的意见。”不明白的人还以为嬴春花是个以夫为尊的人,但是任谁看她脸上那一抹“敢给老娘泼冷水试试看”的狰狞,就绝不会错认她的恶霸。
曾阿牛满脸为难,最害怕老婆给他出这种难题,说好会被骂,说不好会被扁,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阿花,不如我打个电话去问问尼克好不好?”他脑中灵光一闪,满面讨好地问道。
“好好好。”提起她心爱的女婿,嬴春花立时眉开眼笑“你快打,快打我说阿牛啊,看不出来你居然变得这么机灵,不枉费我的一番苦心教导啊,哇哈哈哈”这个欧巴桑,笑得嚣张至极。
曾阿牛虽然心底深处有一点小小的不满,但谁教他就是很没出息地“爱妻情深”呃?面对老婆的笑容,他还是不自觉地跟着傻笑起来。
就在曾阿牛拿起电话要拨号之际,夏红弯腰驮背,脚步沉重地走进客厅。
“爸,妈。”她两眼无神,目光呆滞地就要“飘”过去。
“且慢。”嬴春花紧急唤住她。
她眨了眨眼,眼神还是无法对焦,但是这个霸道威严的声音她绝不会错认“老妈,怎样?”
嬴春花看着女儿一头清汤挂面的黑发胡乱披散在肩头,原本尚称清秀的脸庞此刻像连续操劳了三天三夜没睡的大熊猫,身上穿着看起来如同刚刚从灶底钻出来的鼠灰色t恤和褪色牛仔裤新仇加旧恨,情不自禁一起涌上心头。
下一瞬间,夏红的耳朵被一把揪住,剧疼让她从混沌状态中火速惊醒。
“哎哎哎痛”夏红龇牙咧嘴,痛得脸孔都扭曲了。“妈,饶命啊,我没干什么坏事啊!”嬴春花一手叉腰一手指耳,怒气冲天“你是没干什么坏事,可也没干出什么好事来。你个不肖女,也不想想你妈哈女婿哈到口水满地流,居然还给我装出不要紧的样子最气人的是,我当年哭爹喊娘地把你给生出来,不是要你现在把自己搞得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
“冤枉,天大的冤枉啊!”通常人在耳朵被扭住的时候是很难运用脑筋思考的,但是夏红从小被训练有素,能够在痛苦中依然保持思绪的运转,所以她一边哀叫一边求饶,还不忘抛个眼神向老爸求助“爸,快来救命啊!”曾大牛手上拿着话筒,呆了一呆,急急忙忙挂上电话冲过来。
“哎呀,阿花,有话好好讲这样扭耳朵会痛,再怎么说夏红也是你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要是把她拧坏了可怎么办?万一破相就嫁不出去了。”
曾阿牛最后一句话正中红心,嬴春花这才放开手指,但还是怒气难消。“你瞧瞧,也不会打扮打扮,四个女儿里我最担心你跟冬红,一个脾气比谁都大,明明是女人却爱扮男装”
“我又没有扮男”夏红识相地闭上嘴巴,低头聆听训诲,否则待会真惹恼了老妈,下场可不是拧蚌耳朵就能罢休的。
“一个是成天看爱情,看到近视都快一千度了还没有给我交到半个男朋友,这小说都看到屁股后面去了!”嬴春花忍不住数落起来“要你们交个外国男朋友真这么困难吗?”
“当然难,尤其要符合你条件的,更难。”她低声咕哝。
嬴春花瞪着她“有什么难的?你大姐不是就找到了一个那么好的男人吗?”
“妈,这种事情是要碰运气的。”夏红忍不住出声抗议“哪有那么好?优秀的男人都给你家的女儿碰上了?”
“是你自己太不积极,而且穿得跟路边的游民没两样,就算再好的男人看到你也不会对你有感觉。”嬴春花拉起她一边衣角,嫌恶地道:“亏你妈妈我,把你生得人模人样的,偏偏你要这样糟蹋自己的美色真是气死我了。”
美色?
夏红差点笑出来,指着自己鼻头“我有美色?”
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赢春花看女儿还在那边嘻皮笑脸,真想一家伙敲得她晕头转向“不要跟我说笑话!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像是可以听你说笑话吗?”
夏红登时噤若寒蝉,虽然她十分肯定自己刚刚并不是在说笑。
赢春花气呼呼地在原地转圈圈,忿忿不平地道:“你也不想想今年都几岁了,长得又不是什么国色天香”
咦?刚刚不是还说她有美色的吗?现在怎么又把她贬得一文不值了?真是没道理
不过话说回来“道理”两字向来对老妈是起不了作用的。夏红认命地想着。
“是是是。”
“所以你是不是更应该要积极一点找个好男人嫁?”
“我又不是非嫁人不可。”她低哼,没胆高声说给老妈听。
“你说什么?”赢春花利目一扫而来。
夏红一僵,马上陪上笑脸“没有、没有,我说您说的一点都没错,我的确是该找个人嫁了。”
嬴春花很满意地点点头“就是,老妈不会害你的,你瞧瞧你姐姐,可不就嫁了个外国好夫婿吗?”
甭提那对异国鸳鸯了,幸福到会气死人的地步,尤其又害她们这些妹妹把择婿的标准跟着提高,可是叫她们到哪里去找跟姐夫一样出色的外国男人?
如果是在中古世纪,去跟亚瑟王借几个圆桌武士用用还可以,现在呢?好莱坞的男星有一半不是花花公子就是吸毒,再不然就是搞同性恋的,另外一半好的男人若不是已婚就是早名草有主了,她们还有什么指望?
再说老妈也不撒泡尿照照她们,自家的女儿顶多是小家碧玉,有什么资格去钓外国金龟子?
只可惜老妈的脑袋早被好莱坞爱情电影给荼毒了,以至于理想和现实都分不清楚,成天就只会逼着她们去找外国帅哥
嬴春花狐疑地望着女儿“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夏红这才意识到自己一脸愤慨,连忙抹抹脸,换上媚笑“没有、没有,您眼花了,我在专心听您的训示。”
“你呀,光会耍嘴皮子,如果你追男人的本事也有这么厉害就好了。”
“矜持”夏红摇摇头,啧声道:“老妈,你不是要我们女孩子要懂得矜持吗?”
“那也得追上手了再来矜持。”赢春花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痛心样。“你们四个都遗传到你们老爸笨笨的,怎么一点都没有像我的慧黠聪明、古灵精怪呢?”
“妈,你偷看小妹的爱情对不对?”她怀疑地望着老妈。
赢春花脸颊破天荒地红了一红“呃,哪、哪有?”
没有?十本爱情里起码有八本会用到这两个词,这还是小妹上次跟她说过的非官方统计数字。
“你确定?”她眼底的怀疑之色更盛。
“那个那个”嬴春花结结巴巴,突然恼羞成怒起来“你还在这边给我废话,不赶紧给我找个外国女婿回来,瞧我剥不剥你一层皮下来?”
夏红脖子一阵发凉,连忙哈腰作礼“是是是,娘亲说得是,儿臣马上就去找。”
呜她累得跟狗一样,刚刚是想回来睡午觉的说
不过性命要紧,就算再累还是不能继续留在这里,要不然老妈一怒之下当真动手剥皮,那她这条小命势必休矣,还是赶紧滚出门避难。
看着夏红飞也似地跑出门,嬴春花志得意满地在后头冷笑。
“想跟老娘斗,你的道行还差得远呢!”
曾阿牛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揉了揉眼睛,总觉得方才老婆的头顶上好像长出了两根角不过也许是眼花了。
“那我还要不要打电话给咱们女婿啊?”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暂且不用,我现在才想到,若是我们两个老的出国,剩下这三个小的就有机会赖着不找男朋友。”嬴春花牙齿雪亮亮,狰狞一笑“哼,门都没有,我一定要留下来监督她们。”
曾阿牛掏出手帕来擦擦汗“呃好,就这么办。”
可怜的女儿们,并非为父的心肠狠,不帮你们说话,实在是没胆啊。
不过话说回来,阿花的手段虽然凶残了点,但如果真能让四个女儿都有美满的归宿,那也不错哩!
曾阿牛对自己的良心自我安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