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不去看她痴痴的眸光,却发现他只能僵在当场,任凭自己绝望地陷落,坠入她深情温柔的眸光里。
他的指尖自有意识地抚过她柔软的唇瓣当他猛然醒觉自己竟然揣测起她嘴唇尝起来的滋味时,他忽地一震,急忙缩回手,向后退了一步。
背叛的自责像闪电般狠狠击中他的脑袋。
“我还有事,必须赶回去。”他语气僵硬地道,努力不去看她的小脸。
夏红眨了眨眼,失望地低问:“为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的“为什么”指的是哪一种,是他为何没有吻她?还是他为何临时有事?
她也乱了。
瑞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挺直背脊往车子方向走去。“我先送你回去。”
她只得小跑步跟在他后头“可是我们还没放风筝,这里有手工做的中国古典纸鸢,你还没有瞧见”
他忽地回首,对着气喘吁吁的她,冷冷道:“上车。”
夏红登时噤若寒蝉,乖乖上车。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什么话,但是她知道自己又搞砸了。
平时总是一沾上枕头就睡得不省人事的夏红,破天荒地失眠了。
她坐在床上,抱着双膝,下巴靠在膝盖上,神情茫然呆滞。
“二姐,你书看完了没有?我要拿去店里”冬红一身白色小碎花棉质长睡袍,晃进了房里,她的叫声在看到夏红呆愣的神情时戛然而止。
咦?二姐居然在沉思!
冬红拿下眼镜,用衣摆擦了擦,然后再戴上去。
嗯,她的眼镜没脏呀,难不成她近视的度数又增加了?
天塌下来当被盖的二姐竟然在发呆,而且是抱着双膝陷入沉思冬红忍不住再拿下眼镜,揉了揉眼睛。
铁定是眼花了。
“曾冬红,你一下子摘眼镜一下子戴眼镜做什么?看了很烦耶。”她都已经够郁闷了,偏生还有人来捣乱。
冬红眨眨眼,小心翼翼地问:“二姐,你现在的模样,好像有点像”
“像什么?”她有气无力地抬起头。
“像小说里为情所困的女主角。”说完这句话,冬红连忙抱住自己的头,以为火爆的二姐会马上冲过来赏她两颗爆栗子。
没想到夏红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怎么知道?”
“知道什么?”她愣愣的反问。
“我为情所困呀。”夏红为了要加强效果,甚至开口唱道:“这一生,为情所困,只为当年你的心太高,这一生痴痴恋恋,只为一个无法实现的诺言”
冬红的下巴险些掉了下来,眼珠子也差点滚落地上。
没想到二姐平时女人身体男儿脾性,就连表达心情唱的都是男歌手的歌。
“二姐,你一定病得不轻。”她摇着头道。
“唉,我也是这样想。”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冬红敢以她攻读爱情十几年的经验判断,这个女人真的“为情所困”了。可是怎么会呢?
“二姐,你是玩真的?你已经有对象了吗?”她急急追问。
这代表悬在她和秋红脖子上的锄刀又往下降了几寸,时间越来越紧迫了。
夏红叹了一口气,沮丧地道:“怎么追得到啊?我觉得我是个烂人,男不男、女不女,脾气又那么坏,也不知道“温柔”这两个字该怎么写,而且除了煮的菜可以吃之外,其他一无是处,有谁会瞎了狗眼看上我?”
她就连口红和腮红有什么不一样都不晓得,做女人失败到这种地步也算不容易了。
而见她还被喜欢的男人说身上有馒头味她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呃”冬红愣了一下,无奈的说:“二姐,做人还是不要那么老实吧,很残忍的。”
“你也觉得我一无是处?”
“不不不”见她脸色不善,冬红连忙否认“事情不是这样的,我是说其实你有很多优点,是那个男人不懂得欣赏罢了。”
“他也说过类似的话。”她的唇畔突然浮起一朵痴迷的笑。
“谁?”
“瑞恩基顿。”夏红傻笑起来,他全身上下完美无比,就连名字都这般好听。
“是个外国人?”冬红抬了抬眼镜,不可思议地打量着她“你居然有办法交到外国男朋友?”
“人家又没答应当我男朋友。”她的笑容消失了,苦恼跃上眉梢“人家连朋友都不愿意跟我做。”
“太跩了吧。”冬红皱眉,替姐姐抱不平。
“不能怪他,他好像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她隐约可以感觉得出。
“那你岂不是没指望了?”冬红摇摇头,长发随着她的摇头动作轻晃,煞是飘逸好看。
夏红支着下巴哀声叹气,眸光里满是忧郁“可是我好喜欢他。”
“你确定不是因为老妈给你的压力使然?”冬红一本正经地道:“真正爱上一个人跟想要抓根浮木是不一样的,我不希望你误导了自己。”
“老实说,我有一小半原因是出自老妈的胁迫,可是有绝大部分是因为”夏红脸红红,吞吞吐吐“其实我还满喜欢他的。”
“噢。”
“冬红,你觉得我应不应该再主动一点?”夏红随手抓来小妹充当狗头军师,充满希冀地望着她。
“看情形。”不过她倒是好奇二姐看上的对象到底是圆是扁。
二姐的眼光一向异于常人,她很怕二姐爱上的对象也是怪怪的那一种。
虽然老妈说无论是黑人、白人,只要是外国人,就是好男人。
基本上崇洋媚外的老妈不挑,但是她却很害怕自己有个像非洲土著酋长“历苏”那种的二姐夫。
虽然历苏长得挺爆笑可爱的,但是二姐没有女人味已经太可怜了,再找一个那么特别的男人做老公,那简直是在组搞笑团体嘛。
太悲哀了。
夏红皱眉头“什么叫看情形?你看那么多年爱情看假的啊?勉勉强强也可以当个爱情顾问吧?”
“好吧,恋爱尚未成功,你就继续努力。”就算她不加油打气,夏红还是会勇往直前的。
夏红双眼发亮,豁地站起身,双脚微张稳稳地站在床上,一手叉腰一手高举“同志们,冲啊!不要放弃希望,冲啊!冲啊!
冬红同情地望着她。
爱上二姐的男人还真要有相当程度的勇气和视力异常呢。
有一点夏红倒是成功了,她已经让瑞恩再也没有办法接受其他餐厅煮出来的食物,非得要用上很大的力气才能吞下那些突然变得像橡胶般难吃的菜肴。
他坚持抗拒了三天,三天后,他彻底宣告战败了。
就连春天大饭店里三星级的法国大厨师烤出来的三分熟的沙朗牛排,都让他在切下去,鲜血溢出的那一刹那感觉到异常恶心想吐。
他想他是病入膏肓,没救了。
坐在法国厅的贵宾包厢里,瑞恩使出超人般的意志力才压制住胃底翻腾欲吐的冲动,嫌恶地推开白瓷盘装盛得美丽语人的碳烤沙朗牛排。
坐在他对面正切着五分熟的菲力牛排的坦斯一顿,愕然地抬起头“你怎么了?”
“我吃不下。”瑞恩勉强一笑,拿起餐巾擦拭嘴角,端起水杯啜饮了一口。
这三天来,他只吃得下一些水果。
“你这几天怪怪的。”坦斯放下叉子,满脸关心地道:“脸色也有点苍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有”他苦笑“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
那天,夏红不舍的眼神一直在他脑?镏馗闯鱿帧?br>
可是我们还没放风筝,这里有手工做的中国古典纸鸢,你还没有瞧见
他的胸口有一丝丝疼楚。
“不对劲,你一定有事。”坦斯竖高耳朵,满脸期待“说吧,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茶饭不思?”
“我没有茶饭不思。”瑞恩回过神来,僵硬地道:“我只是吃素。”
“吃素!你!三分沙朗牛排的拥护者,会吃素!”坦斯大惊小敝。
瑞恩一手揉着眉心“我头痛,你不要叫得那么大声。”
“可是你明明”坦斯充满好奇兴奋和探索。
瑞恩突然放下餐巾站起身,决定弃械投降“我去吃饭。”
他还有太多正事要做,不能再跟自己的胃过不去,虽然他有点害怕看见那个女人。
“喂,喂,瑞恩”坦斯在他身后大呼小叫。
可是他人早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