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独就是爱看他大哥横眉竖眼的样子。
“我要是一脚把你踢下山,你会不会觉得这样比较快?”管孤鸿可不会允许别人来染指他的专权。
“不用、不用,我双脚健全,我先走了我想山下的大家一定很想念我,我先走了。”他很识趣,带着其他人先下山。
两人相视,会心一笑。
路不好走,被大水还有杂本土石冲刷过更是寸步难行,但是两人互相扶持,一步坚定过一步。
“这树林好漂亮,我没来过。”惊险已过,树稍临风,不知名的鸟声调啾,清冽的空气叫人心旷神恰。
“以后我要常跑山上修水道,你可以同来。”
哗“那我要赶紧同春绸说,请她帮我做一双结实好穿的鞋子。”
避孤鸿不得不笑。她真是实际又老实的个性,别人想的是如何的风花雪月,她想的却是一双鞋。
也罢!就因为这样,才彰显得出她可爱呐。
“嘿嘿,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山道上,钻出个泥人,是浑身狼狈的段飞龙。
别说他本来就长得其貌不扬,被大水还有泥泞糟蹋过以后更不能见人,幸好是在大白天看到,要是晚上,连“魔神”都会被吓跑。
避孤鸿用身体掩住阿房。
“你想不到我会在这里出现对不对?嘿嘿嘿”段飞龙猥琐的笑。
他一直笑,直到皮肉抽筋,却不见管孤鸿回应,半晌大概也觉得无趣声音戛然而止。
“你犯了很大的错误。”管孤鸿实在不想跟这种人讲话。他明明警告过他别再出现的。
“胡说!你仗着人多,我斗不过你,现在这里就剩下你跟我,我要我应得的金银珠宝,还有你的命!”
避孤鸿摇头。“你不知道量力而为也是一种美德吗?我想你这种人身上不只严重缺乏,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吧,是我的不对,我要求错误!”
“你别跟我讲那些无用的道理,我不听!”也听不懂啦。他晃动手上的小刀“我还要来讨回你伤了我琵琶骨的帐!”
“天堂有路你不走。”
“就算老子要进地狱也要拖着你一起去!”段飞龙双眼泛红,经过一连串非人的折磨,是要发狂的前兆了。
为什么他会失败得这么彻底?可恨呐!
“那要看你的能耐了!”管孤鸿稳如泰山。
阿房不用吩咐,有自觉的躲到大树后面。她不能帮管孤鸿什么,却也不想变成累赘,造成负担。
要说武功深浅,要论道行高低,段飞龙怎么都比不过管孤鸿。
但是,他被私欲蒙蔽了眼睛,为执着而执着,不用说,比画过几下,他就很难看了。
一而再的落败让段飞龙仅剩下少少的理智完全失去,眼看杀不成管孤鸿,他干脆豁出去,带着小刀以拼命三郎的姿态横冲直撞。
要是他多点脑筋就好了。
火牛阵用在破城,是因为火牛众多,造成的震撼还有分心作用十足,他就一个人,打也打不赢人家,难道他曾经练过铁头功,头顶功夫比别人好吗?
避孤鸿在微微的错愕后往旁边一闪,掠过段飞龙的攻击。
而不长脑子的人学蛮牛直撞失效,止不住去势的同时,并不知道前方等着他的是一个险峻的陡坡,那坡,摔下去轻则重伤,运气差点再没人搭救,当然就不知所终了,这儿可是树林深深,林里面野兽多得跟蚂蚁一样
段飞龙的叫声在山谷间回荡了很久。
避孤鸿跟阿房走了很久的路才回到黑山堡。
巨大的建筑依然安然轰立着。
不意,城堡大门蓦然打开,如潮水般的人从里面蜂拥而出,欢愉的笑声直朝着他俩席卷过来。
他俩相视一笑,加人了人群
是夜。
阿房累得筋骨酸疼,趴在床上眼皮正在做最后的挣扎。
“我知道要当黑山堡的大当家夫人很辛苦”管孤鸿望着天花板,人却是对着阿房说话。
“唔”“未来,还有很多事要做”他还在说。“嗯是啊,明天还有好多的事要做。”一想到百废待举的一切,他又有点睡不着了。“虽然需要重新开始,我还是觉得必须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他的语气逐渐恢复以前的决断。
这事他很早就搁在心底了。“孤鸿,明天还有好多事要做,说这些哈做什么?”阿房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哈欠,太多、太多事情,她数都数不完,收拾善后不容易啊,不过,刚刚不都说过了,他怎么老重复?
男人有男人的事,女人也没有闲着,大水淹过的土地要恢复旧状,得花上多少精神力气啊?谁都偷不了闲。
还没开始动手,想起来很累,然而,有什么却自阿房的心底慢慢茁壮发芽是归属的感觉吧,这儿是她的家,再累,都值得。
她有一个家,是真正的家喔,有很多、很多爱护她的家人。
“阿房?”管孤鸿还试着要说什么。
她把脸深深埋进他的怀中,手脚自动汲取属于她的独享的温暖“你是我的。”
他把她搂紧。这还需要说吗?
她对!他豁然顿悟,她跟他还需要说吗?
月儿依稀,星儿依稀,依偎的人儿,梦儿淡淡。
他也合上眼睛。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串长长的鞭炮劈哩啪啦响彻云霄。
唢呐低低高高的声音随着花轿轻轻的消失在翠绿山林间,直到花轿盖都看不见了,阿房仍然舍不得收回眼睛。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怎么流泪了?”一件喜气的花袍子罩着管孤鸿庞大的身躯,在他身旁的阿房显得无比娇小。
“风砂太大”她垂下脸,簪在发鬓的山茶花吐露着芬芳。
“是舍不得吗?”牵着她的手往回黑山堡的道路走,凉秋的轻风吹在身上非常舒坦。
“我是替宜家高兴。”经过四年才把自己推销出去,很不容易的,都已经二十六高龄了。
走入渲染了满山遍野深浅不一的红叶中,他们不急着回去那座贴着山腰的城堡,两双足印浅浅的点过山路。
“你想宜家会幸福吗?”她仍不敢确定。
“一定会的。”管孤鸿真心的保证。宫宜家如愿的嫁入侯门,最起码,她的愿望成真,那就是幸福的开始。
“我想也是。”她嘴边有一个满足的微笑。
这四年来宫宜家一直住在黑山堡,管孤鸿基于爱屋及乌的心态,对于出嫁的她可是备了极其丰厚的嫁妆,让她在婆家绝对能抬头挺胸做人。
坐在花轿里的宫宜家偷偷拉起了喜帕,布幔外的黑山堡变小了,她的人生要在另外一个地方重新开始,她的心,喜多过于忧。
她多年的梦想实现了,她应该喜出望外,誓言不再回这块她待了数年的荒地,怎么眼眸不听使唤的频频追望?
布幔外一直往后退的景色无名的勾起她的泪。
摇摇晃晃的轿身突然没有预兆的停了。
怎么回事?她用手指挑开了轿帘。
隐约的声音从帘缝偷渡进来“捷报传来!听说战争要结束了大喜啊”燎亮的声音,是前方的探子。
她没听清楚轿夫回应了什么,匆匆的踏踏马蹄往山上奔去,然后轿子又重新晃动了起来。
爆宜家连忙扳紧扶手,然而她看见自己似要掐出水来的小手,原来命运好坏跟手一点都无关,在这里的阿房是幸福无比的。
天下终究要平静了,虽然只是一个消息,也够振奋人心的了。
思起阿房为她做的一切,就算爹娘还在,也不可能令她这般风光出嫁。
她一颗心被什么熨过,原来的闭塞霎时开通了。
妹妹,她最终还是认了阿房啊
年又一年,花开花谢,春来春去。
战争曾经掀起又止消,嚷嚷的声音始终停在绿柳镇外,这片宁静的土地像被什么环护着,人民始终安分守己的过着日子,管孤鸿先是整合了三帮四寨的财力,又把触角从山上延伸到山下,牧马、孕育上好的马种,镇外的郊地几乎都归他所有。
他的名气越来越太,生意越做越发达。
树荫下,他正在教导新来的牧童为新生马匹打烙印,远处阿房正在对他招手。
看着她,管孤鸿一对黑湛湛的眸子为之生光。
为了得到她的允诺下嫁,他拼来正当营生的牧场,里头的马经过无数次交配繁衍,每一匹都变成了上乘的好马,因为这些马,他得到了名气财富,要真说阿房是扫把,也是一支带来福气的好扫把,帮他扫进无数财富和平安幸福!
“孤鸿,你准备好了没?”年年过去,阿房有了难以形容的改变,总是蕴着笑意的嘴宛如一朵盛开的花。
“你很兴奋喔。”走近一看,白色的软绸贴在她身上,怎么都好看。
“宜居学堂今天要落成,我怎么能不开心?”
两年前,管孤鸿以宫宜居的名义在镇上筹设一所学堂,大兴土木后的今日,学堂盖好了,远从京城请来的师傅、迫不及待要入学的孩童、受邀的父母官都会到,当然,不能缺的是一手促成这件美事的主角喽。
避孤鸿握紧一直覆着他那只柔软又温暖的手,阿房也扬首对他嫣然一笑。
“你想二弟会下来吗?”她说的是管惟独。
自从几年前管孤鸿将上了轨道的黑山堡丢给他,他得偿所愿的尝到日夜被操劳的苦头,每个月总是要飞鸽传书来诉苦,希望管孤鸿能回去帮忙。
谁叫他当初太过志得意满,说错了话,虽然经过了好几年才受到教训,他应该深刻体会到,祸从口出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
“有这么好的理由让他下来喘息,你说呢?”管孤鸿如春风般,温柔的声音中都是深情。
“那春绸跟娃娃也会一起来吗?”
“你想念的人可真多,有没有我哇?”
她回眸“不告诉你!”这人真贪心,天天见着,日日守着,还要问人想不想。
“不说,你看我怎么治你”笑容如花的阿房撩起裙子碎步跑了起来。
树荫下的牧童窃窃的笑着,笑声让温暖的春风吹得老远,吹进山腰,吹上每个幸福人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