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之外,还懂地脉。
那是一个废矿。
“它好得足以让你连早膳都省却?”她的好动是与生俱来,想把她拴在屋子里恐怕是免谈了。
管小厨的絮青姐给了我两个馒头。
咦?说到馒头,她把它放哪去了?
“连小厨房的人你也认识?”袁克也搜索柳絮青的模样,只依稀记得她是专门伺候水佩的婢女,除外,再无印象。
今早我帮她起灶火认识的。
“看不出你什么都会。”
我会的事可多着呢!
为了要活下去,有什么不能做、不能学的!
“譬如,肚子饿得咕咕叫。”他们靠得那么近,想忽略都不可能。袁克也微笑地从腰际拿出两个灰扑扑的馒头“我的运气好,从路上捡到的,不如送你吃。”
胭脂瞪眼。
馒头是我的。
她想起遗留在山丘上的食物,那明明是她的。
“一个早上你还真跑了不少地方。”找人的滋味不好受,他总算是领教了。
这里是好地方。
“华胥也这么说过,你们俩讲话的口吻还真一致呢!”
他是好人。
“哼!”袁克也不乐意见到她对华胥表示善意“都晌午了,我去抓几条鱼来当午餐吧!”他不以为两粒馒头足够填饱两人的肚皮。
她点头。对挨饿成梦魔的胭脂而言,没有什么事比祭五脏庙来得重要,就连袁克也,她最爱的怀抱都可以暂时牺牲。
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袁克也迅速削下一根树枝,去除不必要的枝叶后,将一端磨尖,那就是他捕鱼的工具。
半晌后,漫着香味的鱼已经变成两人的果腹品。
好饱。
捂着肚皮,胭脂心满意足地朝天倒下。
袁克也放任她随性的举动,她的一切行为都不能以?砺郏绻笏匦敫械拇蠹夜胄阋谎嘈盼阈杓柑焖突岷敛挥淘サ卮蛩矍跋А?br>
他不愿承担那种后果。
胭脂脱着取水灭火的袁克也,又把眼光投注蔚蓝青大。心想,有个人在身旁的感觉好好喔,如果以后都能这样,那该有多满足啊她没能想完,眼一合,就坠入软软的睡虫引诱里,沉沉睡着了。
她居然这样睡着了!袁克也凝视她无暇的容颜,忍不住触了触,那温润的感觉出乎意外地好。之后,他也仰身躺平,将她揽进自己的臂弯里,顶着她的发心含笑进人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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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被奔驰中的马蹄狠狠踹过,差点没命。
在回程的路上,胭脂说出她对马儿的畏惧,她知道袁克也看不懂她的手语,所以用最浅显的方式表达。
袁克也一僵,不知是关心或生气地冲口而出:“没人告诉你那时候的马再危险不过?”她的聪颖和痴笨是怎样分野的?
那时候,我饿了好几天,连头都是昏的,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袁克也一点都不曾怀疑她拥有一身勘舆本事,真要糊口并非难事,但是在他的心里却以为,在这时代,一个男人要养家活口已殊为不易,更何况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山庄的马厩距离主屋很远,你大可放心。”
因为你的善心,我帮你整理家务,当作报答。
她义父教了她许多东西,物品买卖、账目记录、持家待人,她懂得的可不只地脉风水。
“看起来我要感谢那两条鱼。”他不以为她会把家务弄得多好,但与其让她到处乱跑,不如给她她喜欢的事做。
在他沾沾自喜的同时,殊不知这是宠溺裘胭脂的开端。
深沉的夜。
简陋的书桌,两把凳子,就是所有了。
纱罩灯照亮宽广的空间。
“你今晚就睡在这里。”指着已然铺上垫被的长椅,袁克也说道。
罢沐浴饼的裘胭脂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带到这里。
虽然那厚厚的丝被看起来十分柔软,可她一点都不觉得好。
我喜欢昨夜那个房间。
就着袁克也准备的纸笔,她飞快写着。
刚刚,她还在那里。
“太远了,我看不到你。”他不要她又不见,今天那样的寻找太伤神费力,一次就够了。
我坚持。
“这件事由我做主。”
她转身逃到华胥身后,对着袁克也一径摇头。
“出来!”她竟敢!可恶。
她从来不曾服从过他的命令,为了抗拒他,居然躲到另一个男人的背后,杀千刀的。
他的表情的确吓人,裘胭脂大气也不敢喘,她发现自己好像被蛇盯梢的青蛙一样,全身无法动弹,他为这样的事发火,不是太奇怪吗?
他把她当成什么?她再卑微,好歹还是干净的身子,一旦在这里歇下,不全毁了。
她再度违背他的命令,十指紧紧抓住书桌,当作支持的力量。
莫名被当成箭靶对待的华胥只觉眼花缘乱,行动如风的袁克也已经钳住裘胭脂,将她摔到躺椅上。
“不要让我看见你躲到任何男人的身边,否则,我会先砍了他。”
他的声音冷如泛寒光的利刃,断然出鞘。
胭脂抿嘴,朝凶恶的他伸出尾指。
“我”华胥捂住自己合不拢的嘴,暗示地对胭脂拼命乱摇一通。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敢骂他的好友,简直是跟老天爷借胆。
一个要砍他的脑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他到底要站在哪一方才有可能安全撤出暴风圈。
袁克也冰削似的朝他一瞥,他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呜好苦哇,为什么他要坐在这里做饼馅儿呢?
“说,她那小指头是啥意思?”袁克也不会蠢得以为是在称赞他。
“都敲二更了,你不是还要学手语吗?咱们赶紧上课,明儿个还有一堆事呢!”顾左右而言它,华胥不以为自己能活着走出书房的大门。
袁克也阴沉着脸落坐。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华胥不得不祭出法宝,他压低声浪:“就算你把她当成虹儿,可也不用将她拴在身边,要是传出去,以后怎么可能替她找到好婆家?”
“我会娶她。”袁克也用一种无趣透顶的表情睨着他,斩钉截铁地说。
“克也”华胥呻吟。
“上课了!”绝无他议。
胭脂积满对袁克也的忿恨很快地在他专注的背影后化成矛盾的心情。
一个人怎脑粕恨又可爱,虽然她无法言语,却有眼睛和耳朵,她看得见、听得清,看着他专心一如小孩,用力地比着略带笨拙的手势,那认真逼出了她盈眶的热泪。
“她睡着了。”华胥提醒袁克也。
“我知道。”他头也不抬。
“这样好吗?”
“很好。”他对答如流。
“那水佩姑娘呢?你准备怎么安置她?”华胥提到虞水佩时,平平的音阶突然扬起了几个仄音。
“我不认为她跟胭脂有什么关联。”
“你明明知道她的心里有你。”他沉黑了脸。
袁克也停止手中挥舞的笔管,双眼幽沉不见底:“她的脸,是我的责任。”
在火窟里,他若能及时将她救出来,她依然能够完好无缺。
“重点不在她的脸,我要知道的是你打算在迎娶胭脂后给她什么样的名分?”
“我何时说要娶妻?”他只说“会”却不代表一定。
“难不成你只是逗着胭脂玩?”
“我以为你认识我。”
是什么扰乱了华胥的冷静自持?他着急的人是谁?胭脂或水佩?
“你不会让水佩一个人孤独终老,一辈子孤零零的吧?”华胥的冷静自持早飞出八千里外去。
“华胥?”袁克也对华胥的反常留了心。
他没见过华胥对哪个女人表现出特别青睐,就止于裘胭脂,现在为何对水佩的事也关心起来?这不由得令人顿生疑窦。
华胥知道自己不只失言还逾矩,激越的面貌顿时融化,恢复原先的宁静冷然。他居然在袁克也的面前失去分寸,而且为的还是虞水佩,一个不知道记不记得他的女孩。
华胥努力表现船过水无痕的无动于衷:“没事,今天那些整辟水源的工人们弄混了我的脑筋,所以失言了。”
袁克也深深看着他,给他答案:“家仇未报,遑论儿女私情。”
“我明白了。”
“既然如此,今天就到这里,你去歇息吧!”
虞水佩在他心间是块不轻不重的石头,她是他的责任,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