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会犯下这么严重的错误?可是刚刚听他说起高市鹰二的一切罪状,以他条理不紊、对答如流的样子看来,要捏造出那一切绝非易事,而既然叛徒是高市鹰二的事都已经昭然若揭了,他是叛徒的机会就便更小了,可是为什么她的内心会惴惴不安呢?
不动声色的看了身边正经的仲村治司一眼,她暗骂自己不该多心的怀疑自己的组员,可是心中从未有过的不安却蠢蠢欲动的几乎要让她胆战心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车子驶进一处仓库林立的巷道,在拐了几个弯之后停在一间破仓库前。昏暗的路灯照得四周的气氛愈加阴森骇人。
“就是这里?”排开心中的不安感,龙居静下车注视着四周的寂静冷声道。
“没错,就是这里。”一个她一点也不陌生的声音由破仓库门内传出来,军司耕时也带着满脸不怀好意的笑容从门内走出来,隐身四周的埋伏亦个个露了脸。“龙居静,好久不见呀。”他说。
龙居静将仿佛掺了毒的寒冷眸光投向仲村治司,徐缓的开口说:“叛徒原来是你。”
“想不到吧?”仲村治司原形毕露的朝她冷笑道。
“我父亲待你不薄吧?”
“他待我薄不薄你自己去问他吧。”仲村治司由怀中拿出一把枪指向她太阳穴。
“你既然也是叛徒,当初对结城光正竟毫不留情。”龙居静面不改色的盯着他说。
仲村治司霍然仰头大笑“留情?如果留情的话我还会有命站在这儿?那个笨蛋没半点大将之风,稍稍被人一激便沉不住气的泄了底,你若不杀他,我也不会放过他,虽然他压根儿就不知道我的存在。”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不过是等白虎组取代了黑龙组在关东的地位后的副组长位置罢了。”
“你以为他真会信守承诺的让你坐上那个位置?”龙居静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连自己组织的组长都可以眼不眨、眉不皱就背叛杀害的人,难保下个被背叛、被杀的人不是他自己,你认为他会说话算话的让你坐上那个位置?”
“闭嘴!”军司耕时闻言吼道“仲村,你还不动手?我保证白虎组副组长位置绝对是你的,坑诏手呀!”
“绝对是你的,谁知道他这句话是不是也对结城光正说过,或者更甚的还有第三人、第四人,每个帮他办事的人都以这为诱惑的藉口,他可真会做人。”
“仲村,你别听他乱说!你想想什么功劳抵得过你帮我除去黑龙组组长?而等黑龙组群龙无首如同一盘散沙之后,要取得关东天下对我们白虎组来说根本就是易如反掌。快开枪杀了他,这样你就功不可没了,快!”
“是呀,快开枪杀了我,这么一来他的借刀杀人之计才能顺利完成。反正杀人偿命的人不是他,等哪逃讷窗事发后,坐牢、受死的也都不是他。”
“龙居静!”军司耕时暴跳如雷的吼道。
“只有作贼心虚的人才会按捺不住脾气,暴跳如雷的咆哮出声,我想这一点应该不需要我解释吧?”龙居静将冷凝的目光盯在仲村治司脸上,语气平顺的说道。
从头到尾她轻松得不像正被人用枪顶着脸袋瓜的人,然而事实上她却紧绷得连冷汗都要流出来了,不过她不是怕死,而是她还不想死也不能死。因为如果她真这样就死了,根本就没有面目去见死去的爸爸,对于才刚刚认识的朋友连洁己,她也舍不得,再来便是对上杉丰自,她怎么可以留下话柄让他觉得没有他保护,她就活不了呢?更何况她还有问题要问他。
借着刚刚的拖延战术,她清清楚楚的注意到四周的人马约二比三,黑龙组的叛党人数不及白虎组人数,不过所谓寥胜于无,只要她能想办法激得仲村与白虎组翻脸互起冲突,那么她逃脱的机会便可由零骤升至百分之八十以上,她说什么也要赌它一赌。
“军司组长,你该不会真如他所说的”仲村治司的表情出现了怀疑。
“你不相信我吗?”军司耕时厉声截断他。
“他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很怀疑而已。”龙居静极尽挑拨之能。
仲村治司的神色愈来愈踌躇,举棋不定的表情让龙居静心生一线生机。
“不要中了他的挑拨离间之计,仲村,想想你所做的一切,龙居圭介可以说是间接死在你手里的,你想他有可能会放过你吗?你现在唯一的一条路就是快开枪把他打死,否则你不杀他,他会杀你的,不要再考虑了,坑诏手呀。”
龙居静的脸色一变,在心中暗忖,糟了,平常见光头军司总是愣头愣脑的,没想到他竟也能想到她永远不可能放过叛徒仲村这一点,看来她今晚除了和死神搏上一搏以外,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
捉住仲村治司眨眼间的失神,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发动攻击,仲村治司甚至还来不及发出惨叫,身体已以飞弹似的不自然方式倏地撞击在地上。
“开枪!别让她逃了!”
龙居静在踢飞仲村治司之后,看准方位顺势以一个地板式翻滚将掉落在地面的枪枝拾起、反击,当然,在敌众我寡的情势下,她并不会傻得恋战不走,可是想走谈何容易。
子弹从她身体周遭飞驰而过,她可以感受到身后追逐者沉重的脚步声,那听起来就是像勾魂使者驱赶着一群脱着铁链的魂魄般,令她恐惧得几乎喘不过气。手中的枪枝在连续射倒六人之后成了废物,她一把将它丢开,拼命的继续逃亡,然而一阵轻微的刺痛突然穿过她手臂,她没有时间转头看她有如被火灼伤的左臂,却心知肚明自己中枪了,不过万幸的是这一枪射中的只是她左手臂而不是左心房,否则她焉有机会感受到痛?
“快追,别让她逃了!”
身后数度传来同样高频的叫喊声,伴随着似乎用之不尽的枪响声在夜里显得格外喧扰,然而令龙居静失望的是它们并未替她带来她所需要的救兵。
想当然耳,在这充满废弃仓库的横滨一小角,半夜三更谁会有兴致到此充当英雄?看来她今天势必是难逃一死了。
“啊!”一声惊呼,龙居静因忍受不住一股灼热的痛楚而整个人弓起背脊,然后往前扑倒。
“有本事你再跑呀?”追上来之人一个个将她团团围住,军司耕时看着扑跌在地的她冷笑道。
“混蛋!你胆敢踢我,看我不毙了你!”白着一张余悸犹存的脸,仲村治司抚着痛处从后头赶上来,一到龙居静面前便狠狠的踢她一脚,将她在地上踢滚了好几圈,随即怒火不消的朝她举枪。
“等一下。”军司耕时伸手遏止他开枪。
“你做什么?”
“还不要杀他。”
“为什么?你刚刚不是直催我开枪吗?为什么现在又叫我不要杀他?”
“始终趴伏在他脚下做事,难道你不想尝尝角色互调、高高在上的滋味吗?他,黑龙组的组长龙居静现在就在你脚下,何不先尝尝让他趴伏着求你的快感之后再决定他的生死呢?”军司耕时脸上扬起一抹恶意的笑容说道。
缓缓放下举枪的手,仲村治司的脸上像是被传染般浮起与他一模一样的笑容,然后将阴狠的视线投射在挣扎着要站起身,却一再被白虎组人推跌倒地的龙居静身上。“龙居静,你若肯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的话,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一点,怎么样?”他说。
“你做梦!”龙居静瞪着他迸声道。
左臂与右背中枪的痛楚让她几乎承受不住的要昏厥,不过从小的训练却让她强忍下来,可惜对于失血过多所带来的虚弱与昏眩却是她所抗拒不了的,她紧紧咬住下唇,以另外一种痛楚与令她作恶的血腥味提振自己的注意力。她不能倒,不能如此轻易便倒下去!
“有种,不过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带种!”仲村治司冷笑道,随即一声枪响,她的大腿上已多了一个血洞。
一声闷哼由龙居静紧咬的唇瓣中逸出来,她的身体僵硬的弓着,忍受着她以为不可能会再深一层的剧痛。也许第一枪就该让它贯穿她心脏才对,她痛不欲生的在心里想道。
“怎么样,现在有没有比较令我顺耳的话要说呀?”
即使痛得想死,龙居静依然冷冷的看着他说:“你去死吧?”
瞪着她,仲村治司得意忘形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好,没关系,反正你身上多得是打了子弹也不会死的地方,我们就来看看你到底能吃几颗子弹。”
他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声音才落下,枪声即划破长空响起,她另一只原本完好无缺的腿登时多了一个血洞,而眨眼间被血液染红的裤管则与另外一边相互辉印着。
强忍着椎心刺骨之痛,龙居静半声不吭的继续瞪着他,然而原本在她眼中还算清晰的他却慢慢被他身后昏黄的街灯吞噬,她的眼前变得一片白,耳边却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巨响。
一大片数都数不清的车灯,有汽车、有摩托车,照得原本昏暗的废弃仓库区顿时有如白昼般明亮,它们的突然出现让所有的人都傻了眼,除了已经陷入昏迷的龙居静除外。
“不”车群逼退了人群,上杉丰自在看清浑身浴血躺在地上的人是龙居静之后突然狂吼一声,在车未停妥前已纵身而下冲到她身边,将她扶在臂弯处恐惧的盯着她。
“龙居静,龙居静醒来,你给我醒过来!”他以发抖的声音朝她吼叫着,但她没有任何反应,背的中枪处却已涌出大量血液,染红同时也染湿了他的整片衣衫。上杉丰自瞠目结舌的瞪着自己及她身上怵目心惊的红,脑筋一片空白。
“她必须赶紧送医院才行。”葛木辉当机立断的对他说“来,快点抱她上车。”
一语惊醒梦中人,上杉丰自飞快的将龙居静送上车,他却在葛木辉意外的眼光下退下车。
“丰自?”
“麻烦你送她过去。”上杉丰自看着皱眉的他。
“你要干什么?”葛木辉有不好的预感。
“麻烦你了。”他说完转身,以令人望而生畏的坚定步伐一步一步朝军司耕时那伙人逼近。
“该死的!”原本单脚已踏出车门外,准备拦止上杉丰自的葛木辉突然诅咒一声的缩回脚,回头望了一眼后座昏迷不醒又血流不止的龙居静,他牙一咬,发动引擎,在以眼神拜托周遭的飙车族兄弟们替他看护上杉丰自之后,紧踩油门狂飙而去。
老天保佑,现在的他只有祈祷在他通知关、雅之、辙或建治,在他们任何一个人到此阻止之前,丰自尚未大开杀戒,否则的话该死的!他抓起手机迅速拨起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