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姑娘”剑僮焦急的呼唤又来了。
舞沐衣恍若无神,她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忘尘什么时候又消失无踪了,她只知道当她听见剑僮仓皇的叫唤时她才恢复了意识,她一恢复意识,他就如幻影般不见了。
“舞姑娘”剑僮急急跑到她面前,不解地看着她面若呆滞。
舞沐衣眨了一下久未转动的眼,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怎么了?”
她还问他怎么了?他可快急死了。
“请你去看看公子啊!他伤的很重!”
对!剑僮是来请她探视御兰芳的,为什么他们俩同时受了伤?为什么他什么也不说明白就吻了她,就一走了之?为什么她竟会被这轻淡如水的一吻震撼得不能自己
一进到御兰芳的厢房,显然剑僮是擅作主张请来舞沐衣,他把她带进主人的房里,就怯怯地赶紧躲到房门外去了。
舞沐衣看见床榻上闭目打坐的御兰芳,他面白如雪,气脉紊乱,冷汗布满额头,双眉紧锁痛楚。舞沐衣心生惊异,他伤的比忘尘还重,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御兰芳突地往前一倾,呕出鲜血。舞沐衣飞快地奔向前扶住他的肩。
虚弱的一抬眼,御兰芳倏地一怔。
“衣衣”
舞沐衣看着他,居然不知该做何表情。忘尘那一吻已教她乱了方寸,此时面对伤重的他,她居然不知如何以对。
“是剑僮叫你来的吧”御兰芳别过脸,他不愿意让她看见如此狼狈的自己。
“你别怪他,他是护主心切。”
“我不是怪他”
他强自下床,却一个踉跄,舞沐衣赶紧扶住了他,急道:“你别下床啊。”
御兰芳却推开了她,靠在床沿紧抚胸口喘息。鲜血顺着唇角而落,他的苍白衬得血更红,她看了实在于心不忍。
“我不想让你看见我这模样”
舞沐衣蹩起眉来。“你伤的很重。”
“这点伤还不足以取我性命。”
她的眉皱得更深了,怎么他们都一样逞强啊!
御兰芳看向她,牵起一抹虚弱的微笑。“我知道你已封医”
舞沐衣几乎要瞪起眼来。还一样固执呢!
“你愿意来看我已让我心满意足”
“你不要再说话了。”她要扶他上床,倏地一顿。
他握住了她的手,浓眉紧紧靠在一起。
“你流血了?”
舞沐衣微怔。那是忘尘的血迹
御兰芳忘却自身之创,焦忧之色尽露无遗。
“你受伤了吗?让我看看”
舞沐衣不自在地抽回手藏在身后,她的声音明显心虚。
“我我没事”
御兰芳定睛注视着她。他明白了
“他来找你了。”
舞沐衣皱起后。干嘛用这种兴师问罪的口吻!
“你看过他的伤势了吧?”
“你要惹我生气吗?”舞沐衣一瞪眼。
他冷笑了声。“不敢”胸口一疼,几乎让他挺不起身。
舞沐衣一惊,却又不敢放肆碰他,又听见他语若叹息。
“也不舍”
“我不是没有原则的人。”舞沐衣对他说。
他牵强地笑了。他懂她的意思,她并没有医治他
“你不要再动了。”舞沐衣压着他的肩,却被他双手一抱,双双跌入床中。
舞沐衣惊呼了声,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差点又要撞开他,一抬眼碰触他强忍痛楚而失色汗流的脸,她忍着怒气低喊:“你在做什么?”
“陪我”气若游丝,半掩的深眸却尽露柔情。
舞沐衣一阵惶乱,他受了如此重的伤,还有心情抱着她要她陪他!
怎奈她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不小心又撕裂了他的伤口,只能谨慎地放软身子,让他的手环抱着自己的身躯。如此贴近他的脸,即使面色如雪,他清俊依然,兰花香昧染上了血腥,混成一种眩然的芬芳。
她不知所措,心跳如鼓,双颊滚烫不已。
“我只想你在我身边陪我而己”他几乎已呈半昏迷状态,连举起发颤的指尖轻划过她的脸颊都像要耗尽了力气。
她能怎么办?舞沐衣动都不敢动一下。
“只要你陪着我我可以放弃一切”他闭上了眼,恍若梦呓。“为了你我愿意”
舞沐衣看着他陷入昏迷,眉宇依然紧锁,仿佛深锁的不只是伤痛,似乎还有不为人知的郁结,沉重地封锁在他不愿放开的眉间。
这样望着他苍白的脸,她困惑了同一时间,怎教她遇上了同一难题?御兰芳的伤。明显比忘尘重;御兰芳的情,明显比忘尘深,然而她却困于那淡如清水的一吻,那么淡,那么轻,几乎要让人怀疑那只是不带任何感情成分的反射动作罢了。
却为何御兰芳耗尽生命般的拥抱,竟不敌那细微碰触来的震撼?
她又是怎么了!她猛然一惊。她怎能在接受了忘尘的吻之后,又让御兰芳紧紧拥在怀中!在她还理不出自己的情绪之前,她必须与他们都保持距离才行。
她小心翼翼地离开他的怀抱。但她一转身,却又无法动弹,只能怔怔地别过头。御兰芳握着她的手不放,缓缓地掀开眼帘,他的眼眸柔若水,愁似夜
“仅一刻你也不愿多留吗?”
舞沐衣看着他,却说不出话来。他愈是深情以待,她愈是难以适从。
“还是你想陪的不是我”
舞沐衣心头一紧,冷言回道:“我不想再听见这种话了。”倏地反身而去。
御兰芳趴在床沿,望着紧闭的房门,他的眼神失去了柔情,就变得十分犀冷。
像舞沐衣这样的女子,就连忘尘也抗拒不了吧!他怎能将她拱手让他!
衣衣你还在犹豫吧?还在挣扎吧?我会让你爱上我的,我会让你在忘尘与我之间只看见我存在
门又开了,他的眼神瞬间一软,又惊又喜。
舞沐衣绷着一张脸端来一盆清水,她拧吧了毛巾靠近他,一语不发地为他擦拭唇边的血渍。
“衣衣”
他感动不已地看着她,要牵她的手,她又转身洗净双手,拿出干净的纱布,冷淡地启口:“我只是替你包扎而已,不是医你。”
他笑了。随她怎么说都好,他的伤,此刻一点也不疼了。
她只是不能坐视不管。她不断说服自己,只是替他包扎,并无医治的行为。她不想违背誓言,更不想救他却不救忘尘;她看出忘尘皮外伤重于内伤,并不会造成生命之危,加上他武艺内力高深莫测,那些伤尚不足以影响他的实力。
但御兰芳的伤势非同小可,他的内腑严重受创,若不及时急救,后果难测。
她的手劲放柔了,她的心却动摇不安为何,她不忍见御兰芳如此伤重,包扎着他的伤口时,心中又挂念着忘尘的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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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伤的确不算什么,只是他的心,却是如此难受。她的一举一动,全纳入他眼里,离不开他的视线。怎么也没想到潇洒一生的忘尘,居然会对一名女子这般牵挂
他所害怕的情啊!明知一碰就万劫不复,他怎会让自己陷入其中!忘尘坐在凉亭顶上,仰头望着漆黯的夜,自责着自己一时失控,居然吻了她
虽然在碰触到她柔软的双唇时理智及时唤回了他的冲动,柔情一吻成了点水般的轻啄,他依然后悔不已。他知道一旦越矩,人心就受不了情感的牵引,就会像此时这般陷入私情的痛楚
又见舞沐衣细心地照料御兰芳,这不是他原本之意吗?御兰芳对她用情至深,舞沐衣的回应足以挽救一名误入邪道的人才,这不是他原本所想的吗?为何他忘尘居然也有心痛难堪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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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忘尘一定就在暗处,掌握他的行踪,而且,他舍不得离开舞沐衣。
“公子,你不会怪我吧?”剑僮随侍一旁,怯声启口。
御兰芳翩然一笑。“怎么会。”
剑僮放下了心。他这个主人,从不曾给他不好的脸色看过。
“任务已完成,我们回魔门阵吧。”御兰芳轻声道。
剑僮一惊。“可是公子的伤”
“有玉女神医在。”他温柔一笑。是的,有衣衣在他身边,他宁愿伤势永远不要好起来。他没忘记他必须把忘尘引去魔门阵,但忘尘不是傻瓜,不会平白去送死,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带走舞沐衣。
舞沐衣走到哪里,忘尘必会追随
“舞姑娘呢?”他问剑僮。
剑撞一脸迷糊,耸了耸肩。
“不知道耶!一整天都没看见舞姑娘出门,除了一清早她来替公子换葯,之后就一直躲在房里了。”
“我去看看她。”说着就要起身,吓得剑僮赶紧又扶住他。
“公子,您还是休息吧。方才才请大夫来替您诊断,您还是不要随便走动好。要不,我去请舞姑娘过来吧。”
御兰芳一笑。
“我没有那么虚弱。”迈步向前,他又回头。“对了,你去找一辆上等的马车来吧。”
剑僮一愣。“马车?”
御兰芳看了他一下,他马上点头领命。
“是!”御兰芳很快地来到舞沐衣的厢房外。他仁立在门前不动,缓缓地别过头,将视线投向屋檐的另一方,淡淡地笑了。收回目光,他轻轻敲门。
“衣衣,是我衣衣,你没事吧?衣衣”
他唤了好几声,紧闭的那扇门仿佛也陷在挣扎中一般,片刻,舞沐衣终于开了门。
“兰公子”
她明显的精神不济,御兰芳垂首望她,眼神又疼又怜。
“你身体不适吗?”
她摇摇头,淡淡回道:“兰公子身体微恙,实在不该随意走动。”
他温柔一笑。“有你照顾我,我已经好了一半。”
舞沐衣闻言却皱起眉来。他总是有诉不尽的柔情蜜语,却总是教她无所适从;她只想跟他做个平凡普通的朋友,却承受不了他过分直率的热诚。每每看见听见他如此深情的眼眸耳语,总教她心虚不已
“别把自己闷在房里,我带你出去走走好吗?”
看她又要皱眉,他伸出手,在她来不及有任何反应时,他修长的指尖便轻按在她微蹙的眉间。舞沐衣微怔,眼底尽是他柔情的笑靥。
“别老是皱眉”
“我没有。”还是皱眉。
御兰芳的指尖仿佛带着火般轻揉她的眉宇,化开她的紧蹙,却引来她细微的战栗。
“你老喜欢皱着眉,就像你老是把所有的心事藏起来不放开。你的坚强让人很心疼,但,不要压抑的这么不快乐。”
舞沐衣只能退一步回避他的抚触,不自在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你太多心了,我没什么心事,更无所谓什么快不快乐,我一心只想找到裳儿而已。”
“我说过,我会帮你。”他动容地望着她的背影。“只是我不愿见你闷闷不乐。”
“我想带你到一个地方。”御兰芳启口。
舞沐衣回过身看着他,他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
“对不起,老是要你陪我,但是我真的想让你看看那里”
那里是哪里?她不知道,只是她看见他此时的眼神,温情中满含了浓浓悲愁;悲愁中又蕴藏着深深眷恋。她不由得好奇了,是什么地方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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