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沐裳没有任何反击的机会,当大地被火光映亮之时,一条如蛇飞窜而来的白丝缎,瞬间缠绕住她的脖子,她倏地胀红脸、睁大眼,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冉烟的手掌己像着了火焰般向她袭来。
这一掌,绝对可让她毫无痛苦地死去!
千钧一发,寒风再起,飞驰而来的利刃倏地截断了丝带,冉烟掌气反震,马上收手,震愕地看见插在他脚下的刀无情刀。
冉烟娇容严肃,冷若寒霜,但内心的激动却翻腾不已,寒焰居然来救她!从他手中硬是阻止了他,更肯定了他对她的与众不同,这让冉烟怒气难平。
舞沐裳重新获得呼吸的机会,整个人跌坐在地重重喘息,她根本搞不清楚冉烟为什么忽然要杀她?更不知道那把刀什么时候飞过来的。
“为什么这么做?”冉烟冷冷地望向幽暗的另一方树林启口。
插在地上的无情刀倏地飞扬而起,在空中划出两圈凛冽的光影,瞬间插回刀鞘上;刀鞘,在寒焰背上。他缓缓而来,由黑暗的枯木林现身至火光盈亮的空地,狂傲之气依然霸天。
“这应该是我问你的话。”寒焰的语气比他更冷,他清楚地看见火光映亮的他,那张愈来愈娇美的容颜,愈来愈像水月。
他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故意把自己变成女人样,练魔教的功夫,练阴柔的掠魂掌,他已经不是他们的兄弟了,他是一个叫“魔姬”的女人,不是冉烟。就算多年前他还是冉烟时,长得也不是这种模样,他刻意的,变得像水月
“你终于肯见我了”冉烟凄楚地说。这么多年来,他总是避而不见,而今竟为了一个黄毛丫头而现身,他语中的凄凉,却是胸口的妒嫉。
坐在地上恢复了神智的舞沐裳,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盯着他们两人看,先是觉得忘尘与寒焰有不寻常的关系,这会儿又多加一个冉烟,更教人匪夷所思,看来真的被她挖到秘密了。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身陷险境,她干脆托起腮来看戏。
“你走吧。”寒焰冷漠地启口。
冉烟美日含霜。
“我走?那她呢?难道你打算留下她?”
坐在地上的舞沐裳一吓,下巴差点从手心上滑下来,本来打算看好戏的,怎么马上又把矛头指向她了?
“她和你,都不配留在这里!”寒焰冷酷之极地说,反身就要走。
不知死活的舞沐裳抢在冉烟开口前就从地上跳了起来,冲到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趾高气昂地怒道:“你刚刚说什么?”
她该不会没有脑袋,连听觉也没有吧?无情刀话不说两遍,他视而不见地绕过她就走。
“寒焰!”舞沐裳大吼了声,这个自大狂三番两次激怒她,好歹她也算名门之后,在他面前,什么教养都丢开了,她非杀杀他的锐气不可。
他不理她,她就干脆快步跟在他身后唠叨。
“好哇!以冷血无情闻名的寒焰,想必是怕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女流之辈吧!哎呀!看来真是我舞沐裳要扬威武林的时机到了,这事我要是大为宣传呀,不知道多少豪杰要以我为尊了!”
恼人的笨蛋!她不知道他让她有命跟在他背后,是带她脱离冉烟的威胁吗?真是气死他了。
舞沐裳,他绝不能让她活着了!冉烟怒火攻心,他从未见过寒焰对一个无理的女子如此容忍,这不是寒焰该有的行径。他知道寒焰强忍怒气要引她离开魑暗谷,很好,那他就在谷外等候,魑暗谷不留活口的不成文规则,他替他坚守!
感觉冉烟带着怒气离开了,寒焰马上顿下脚步。喋喋不休的舞沐裳根本没发现异状,依然继续:“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像人见人怕的魔头一样,待在这种阴森森的鬼地方,我只不过是要你还我一把剑而已,本姑娘不想与人结怨,你却哎哟!”她一头撞上他的背,捂着鼻子抬头瞪人,这人怎么老是这么突然啊!
“说完了没?”他头也不回冷冷回道。
舞沐裳很快地绕到地面前,瞪着大眼睛仰头叫道:“你不还剑,我就跟你没完没了!”
“浪费我的时间!”
舞沐裳气得跳脚。“你才浪费我的时间!我只有七天的时间可以见世面,冒着被我姐姐扒皮的危险溜出来的,现在剑毁了,我不但会被她扒皮,还可能被她下葯软禁,下半辈子就躺在床上当活死人了!”
闻言,他居然冷冷一笑。
“不用她来动手。”言下之意,他会先这么做!
舞沐裳怒不可遏。“你真要逼我讨厌你、唾弃你?”
心无城府!她不是早就讨厌他、唾弃他了?他依然冷笑。
“那样心狠的姐姐,不如离开。”
哇啊!没想到他真的这么没人性。舞沐裳叫道:“我姐姐可是人世的仙女,美丽无双、医术一流,人人一见就为之倾倒的绝世美女哪!”
美人,他视为蛇蝎!
“矛盾!”他冷哼了声。
舞沐裳噘高了小嘴,冷嘲热讽地回道:“哼!像你这种冷血动物,哪能明白亲情可贵。”
寒焰寒目一瞪,吓得舞沐裳一抖。他当然明白亲情可贵,他曾经拥有,就是他们四人的结义之情,但,那已是过往云烟;现在的他,只有孤独,和一份自始至终都煎熬的痴恋。他没办法像她那么天真,他看尽了世态炎凉,这一刹那,他居然希望她永保赤子之心,不要被险恶的江湖染污了,就算当个不经世事的笨蛋,也好比作复杂丑陋的尘世俗人。
就在当下,舞沐裳似乎有感而发,她的情绪马上陷人急转直下的低落,垂着头径自缓步而走。
“亲情可贵那把剑是爹爹留给我的遗物呢爹爹在世的时候最疼我了,他不会像娘那么严厉,总是教训我姑娘不能这样不能那样的,连教我武功都得半夜偷偷瞒着娘教我,那段时候最快乐了”
寒焰黯然地望着她娇小的背影,她不自觉地往前走,寒焰却不跟前,她走的方向是对的,只要她一直往前走,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从此和他不会再有任何瓜葛,但却怎么他不禁抬头望天,望向那漫天浓沉的黑雾是上天的捉弄还是命运的安排,为何在他心如死灰时无端冒出一个鲁莽又愚蠢的野女孩来扰乱他的安宁?他看见她思亲情切的落寞,看见她无邪的眼神,看着她易形于色的忿怒,却又令人发噱的可爱,真的好可爱,他从没见过这么可爱又这么可恨的女孩。
遇见她,仿佛在逼他的心再起风云,仿佛逼他再涉红尘
以她的三脚猫功夫,及口无遮拦的莽撞性格,七天闯荡江湖?她竟大胆地选择了魑暗各为首要开眼界之地,她真的很笨、很大胆,同时,也很危险,太危险了。她幸运地逃开他无情刀的死劫,但不代表她能幸运地进开江湖险境,尤其是
他心一紧,冉烟!他在他眼中看见置她于死的杀意,他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她的。冉烟为什么非杀她不可?在过去,只要有胆向寒焰示好,甚至稍敢接近他的女子,冉烟从不留话口。他为什么这么做,他从不知道,也无心去思考理会,他心里只有水月而已,其他女子与他无关;但他了解他这位“兄弟”其实比他更无情,比谁都阴狠,魔门阵之所以猖狂,因为魔姬存在!
“哇!”
在他失神之时,舞沐裳的惨叫声传来,他马上纵身一跃,消失于树林。
救命啊!她到底招谁惹准了?舞沐裳一出树林就莫名挨了一掌,还好她反应佳闪得快,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掌气只震痛了她的肩膀,她就没命地往前狂奔,背后阴风直逼,吓得她跑得更急了。
她怀疑她的肩膀是不是废了,痛死了!求生意识依然催得她健步如飞,一心只想快快远离这个恐怖之地,连身后通人的寒气不见了,她也没察觉,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跑!虽然这样实在很没面子,但她还得留条小命回去向寒焰讨回她的剑,更得回沐人堂请罪哩!要当侠女,先把命保住再说。
追杀的冉烟不是放过了她,而是再次被无情刀挡住了杀路。他忿怒不平地瞪着傲然而立的寒焰,再也忍不住激愤地朝他怒吼:“为何你不杀她?”
“无情刀不杀女流!”那是他的原则。
“借口!那为何又要救她?”
“她尚不足死!”
“笑话!她对你怒言相向就足以万死,你居然无动于衷,分明别有居心!”
“有何居心?”寒焰冷眼望他。
“那要问你!我从未见你如此心软!”
“一个心死之人,何来心软?”
冉烟重哼了声,不以为然。
“既以心死,为何连救她两次?”又绕回原题。
寒焰漠视着他。“你又为何非得置她于死?”
“她对你不敬。”
没想到寒焰冷冷一笑,让他的俊颜更添邪气。
“只为了这个?”
“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她的命我取定了!”冉烟坚定地说。
向无情刀要解释?可笑!他冷眼相对,闭口不应。
冉烟怒气再升。“为一个素昧平生的野丫头,难道你我要兵戎相见!”
“我从未想与你兵戎相见。”
“那你就不应该阻止我杀她!”
“你没有理由杀她。”
“她没有理由活着!”冉烟被他坚决的语气震怒,回吼道。他怎能如此绝情?漠视他这个兄弟,却对一个愚昧的女侠心生仁慈。他不许,他怨炉!包肯定了他对舞沐裳的异于他人,他就是要看他为一个死人痛苦,不许他的心再有情绪。
两人注视很久,由怒火降为冰点,寒焰的冷肃教人不寒而采,他无情的言语让他心碎。
“那么我会再入江湖,保护她的安危!”
冉烟倏地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大叫:“为什么?”
“不为什么。”这是他的回答。
寒焰冷漠地反身就走,身形没入魑暗谷,投入冉烟痛彻的心扉,让那片凄冷的浓雾隔离了彼此,他永远也走不进他心里。
冉烟怒不可遏,浑身发颤。不为什么?他在欺骗他自己,怎可能不为什么!
他已经说得够残忍够明白了,他要为她再涉江湖,为一个野丫头丢弃他的原则!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孩与他怒言相对!
他怎能让舞沐裳活着?他怎能!
舞沐裳!你要为你的出现付出惨痛的代价,天涯海角,我冉烟誓必除去这个眼中钉!
他马上朝另一个方向飞去,怒火攻心的他,决定在找到舞沐裳之前,毁掉沐人堂,杀掉舞沐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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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沐裳全身酸疼地醒过来,她皱着眉痛哎了声才缓缓睁开眼,迷迷糊糊地伸手按住疼痛的肩,忽地一愣,候他睁大眼坐起身,她看见自己的臂膀被纱布草率地包扎着,再环视她身处的这简陋木屋,她茫然地坐在一张破旧的木床上。
这是哪里?她满腹狐疑地下了床。从屋外传来一阵阵清脆的打铁声,她好奇地寻声而去。
屋外是一片晴朗的天,偏僻的野地,树荫下木桌旁,一处燃烧的铁炉,一个驼背的老者正挥汗打铁,地上散满不成形的铁器和刀剑。
舞沐裳蹙着秀眉走了过去。
“老伯”
老者似乎没发现她已来到身后,仍专心地打铁,他正在打一把刀。
“前辈!”舞沐裳大叫了声。
老人微怔,终于停下动作回过头望着舞沐裳俏丽的脸孔。
老人慈眉善目,面色和霭,面对这种好人家,舞沐裳自然没有防备。
“前辈,是你救了找吧?谢谢你,我叫舞沐裳。”
老人淡淡一笑,粗哑的声音回道:“你的肩伤不轻,可惜我不懂医术。”
“不碍事的,我身子骨好得很!”她不以为意地高举起手,不料一疼,她痛呼出声,狼狈地按着手臂哀号。
老人被她逗笑了。
“肚子饿了吧?舞姑娘。”
她老实地点头,不但饿,简直饿坏了。
“你叫我裳儿就好,前辈。”
“哈哈!那你也别那么客气了,老夫叫水不颠,人称不颠老人。”
“不颠老人?我只听过不颠和尚。”
“也许那是我的前世呢!”不颠老人爽朗笑道。“裳儿,你是多年来第一次踏入寒舍的人,注定你我有缘。”
哦?怎么她老是当头一个踏入隐地的不速之客啊?不过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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