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无法恢复自主心跳的陈君,叶秋涵心中立即产生了好几个念头,一旦这个孩子又没抢救过来,自己是要转科还是转行,她真的是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了!
这时手术室里的人全都在看程楚潇,等着他做决定。
程楚潇显得异常镇定:“继续尝试撤离体外循环。”
所有人又都开始按部就班地忙碌起来,只是尝试了三次仍没成功,手术彻底陷入了困境,叶秋涵已经没有勇气再看下去了,但却知道作为三助最后的缝合还是要由自己来。
“程医生,还要继续体外循环吗?”吕昌兴终于问出了这个他一直不想问出口的问题,因为体外循环这样持续下去根本不是办法,而且无论是对患者的身体还是对于手术费用来说消耗都太大了。
程楚潇没有回答也没有动,只是站在陈君身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半分钟左右才听他语调沉稳地说:“准备为患者安置心脏辅助泵。”
叶秋涵猛地抬起头看向已经着手准备再度切开陈君心包的程楚潇,心脏辅助泵可以代替体外循环机支持心脏功能,院里以前也做过这样的手术,但那都是专门用于过度治疗的。像陈君这样已经饱受创伤的心脏如何能再承受异/物的存在,手术过程中又要如何保护好连续两次受到损伤的心脏?这对主刀的技术要求太高了!
尽管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但却没有人对程楚潇的话提出质疑,叶秋涵首当其中拿起新的拉钩再度稳稳地为程楚潇做好了术野暴露,如果真能救活陈君她宁可将酸疼不已的胳膊再举上九个小时。
吕主任也立即高度集中精力,不时在关键问题上与程楚潇探讨几句。
又过了一个小时手术终于完成了,麻醉师激动地报告:“血压开始上升了。”
“撤掉机器吧。叶医生,你可以为患者关胸缝合了。”程楚潇的情绪依旧没有太大起伏。
“是!”叶秋涵的兴奋溢于言表,尽最大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听使唤的双手,仔细为脸色开始变得红润的陈君进行缝合。
所有操作结束后,护士组清点器械完毕,陈君被推出了手术室直接送往重症监护室,程楚潇则发准备出去和孩子的父母通报手术情况。
经历十个小时的奋战叶秋涵终于可以暂时松口气了,结果刚从手术台上下来就差点摔倒,幸好程楚潇预计到了她的情况一把将她扶住了。
叶秋涵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双手也因为长时间过度用力而颤抖不止,她疲惫地看向程楚潇说道:“谢谢。”这是她第一次经历这么大的手术,在电视上看现场是一回事,真轮到自己高度紧张地站十个小时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也是为什么心外女医生少的原因,体力上本就存在先天的弱势,再碰上月经期或者是怀孕什么的就更不方便了。
“我扶你回去。”程楚潇扶住叶秋涵的胳膊陪着她一起往外走。
叶秋涵感觉到程楚潇的手强劲有力,不由得钦佩起来:“程医生,您体力真好,我做三助都有点吃不消了,您身为主刀居然一点都不受影响。”
程楚潇偏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叶秋涵一眼:“在体力这个问题上我不会谦虚,确实是不错。”
叶秋涵点点头,又说:“刚才那么紧张的情况下,您还那么沉着地做出安置心脏辅助泵的决定,简直太让人佩服了,我脑子里当时能想到的不是转科就是转行,真是挺惭愧的。”
“在手术中遇到这种时刻,主刀医生要秉持特有的耐心,尽最大努力保住病人,哪怕有一线希望无论成功与否都要勇于尝试,千万不能轻易放弃。”
“我记住您的话了,接下来陈君就没事了吧?”
程楚潇摇头:“今晚还是一关,只要不出现并发症应该就没事了,你一会儿就回家,我在这儿守着。”
叶秋涵哪能答应:“您在值班室休息,我去icu守着,一有状况我马上通知您,您必须休息好!不然我就是回家也睡不着觉。”
“那好吧,辛苦你了。”
程楚潇到外面和陈君父母交待了手术结果和术后危险期,知道儿子挺过了手术陈君的父母和身边的亲人喜极而泣,不断地鞠躬跟程楚潇说谢谢,陈君的母亲还特意为自己那天的态度向叶秋涵道了歉,叶秋涵只说自己很能理解她的心情,然后和程楚潇一起回了办公室。
两人简单地吃了晚饭,叶秋涵就守在icu里时刻关注着陈君的状况,所幸没有出现意外情况,眼看着时间距天亮越来越近,叶秋涵在心里欢呼胜利的到来,人也忍不住靠在床边打起了瞌睡。
突然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响了起来,叶秋涵随即被惊醒,值班护士也跑了进来查看监护器。
“叶医生,病人的血压降下去了!”
叶秋涵当然也看到了陈君的血压在急剧下降,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冲出icu去隔壁值班室找程楚潇,完全忘了可以按呼叫铃这回事。
“程医生,陈君的血压控制不住了!”叶秋涵刚推开值班室的门,程楚潇也听到了呼叫铃声,二话没说直接和叶秋涵跑回了icu。
迅速检查了陈君的情况,眼看监护仪屏幕一直呈直线显示,这代表陈君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程楚潇立即拿起消毒手套戴上,同时又扔给叶秋涵一副:“戴上,马上床边开胸,准备好0。5毫克肾上腺素。”
说话时他已经将消毒剂直接倒在了陈君的胸口上,然后接过叶秋涵递过来的手术刀切开了陈君四五肋骨之间的空隙,右手伸了进去直接进行心脏按压,同时开始心内注射肾上腺素。
慢慢地陈君的血压和心跳恢复了正常,但程楚潇始终以每分钟80次的频率继续为他做心脏按压,直到二十分钟后再没有出现异常反复情况才亲自为陈君关闭了胸骨。
“没事了,随时注意引流管。”程楚潇边叮嘱护士边不紧不慢地摘下了满是鲜血的手套,动作随意而优雅一点也没有刚把患者从死亡边缘抢救回来的紧张。
程楚潇的话对叶秋涵来讲无异于天籁之音,她满头大汗地走出了icu坐倒在外面的椅子上低着头,无声地哭了。
“秋涵,这孩子很坚强。”程楚潇跟着叶秋涵出来坐到她旁边安慰她。
叶秋涵吸了吸鼻子哽咽着:“太不容易了,您到底是怎么锻炼出来的!”
“有的医生越老越胆小,那是因为手术做得多了,知道每个操作之后会出现的后果,反倒变得畏首畏尾不敢做决定。所以,以后无论你见过多少病例,都要始终保持一颗勇往直前的心,这样才能挽救更多本来有机会治愈的患者。”
“我懂了,我是您教出来的,一定不给您丢脸!”
程楚潇拉着叶秋涵的手扶着她站起来:“中国不是有句话叫做一日为师,终身为夫吗?以后你只管大胆去做,出了问题我给你担着。”
叶秋涵被逗笑了:“您说错了,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父亲的父。”然后又想程楚潇和自己父亲年龄差距有点大,这么形容有点占自己便宜的嫌疑。不过人家也确实是在细心地教导自己,再加上他为人那么有威严,别说还真有点长辈的感觉。
“我一直都认为是丈夫的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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