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一呼百诺,珍馐锦缎的公主生涯,金小米当然毫不在意。令她开怀度日的,却是太医。
这太医蚩寅,年近七十,长得瘦小吧瘪,却神采矍铄,浑身是劲。他早年痴迷医术,闭室苦钻穷研,以至耽误了终身大事,零丁至今。
他平日已极喜孩童,见到金小米这大孩子,立即“爷”性大发,直当她是亲生孙女般溺宠宝爱。
金小米由于身份奇特,自小备受尊崇,却不曾尝过父亲母爱的亲情滋味。与蚩寅一见投缘,不消数日,便“打得火热”
且说这天“祖孙”两人,居然认真的讨论起
“小米,你这么伶俐可人,他们怎么肯把你让给我呢?”蚩寅戚戚惋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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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呢?”她嘟起小嘴,忿忿怨怼:“从小到大,除了小登登,就没有人疼过我!师兄、姐姐总是对我严肃正经,撒个娇也不行!哼!”那什么步太公、裘太君的,肯定是脑筋有问题!这么可爱的小娃儿,居然狠得下新不去疼爱?蚩寅百思莫解,心意却更坚定:“反正,爷爷一定会想尽办法,软求硬逼死赖活缠,也要令你入我蚩家门下!”
“蚩、小、米”她喃喃念着,忍不住笑嚷:“好难听哦!好像‘吃小米’似的!”
“有什么关系呢?”蚩寅笑道:“待你嫁给步大人,冠上夫姓,就可以‘不’吃小米,改吃其他东西吧!”
待你嫁给步大人她粉颊闪过一丝嫣红,然而凝眸却迅速罩上浓浓阴暗,并幽幽低语:“小登登不会娶我的。”
“他敢?”蚩寅恨恨怒喊,顷刻间已火冒三丈:“你喜欢他,可是他好几百世修来的福气,居然还不知珍惜!简直的脑筋阻塞,没长眼睛!”
这又是另一件,令蚩寅百思不得其解兼气得要爆炸的事!依他之见,金小米与步家并无真正的血缘关系,只要两情相悦便可成眷属,何必受制于辈分差距?
何况,她的聪明可爱及一片真心,虽道远不足以令步登天甘心承受“乱伦”的责难与非议吗?
“爷爷,你不要骂他。”金小米依然幽幽怨怨的说:“是我自己一相情愿我我是注定只能看着他娶别人”
心头一痛,鼻子一酸,泪花已开始在眼眶里翻涌。
“小米!”蚩寅连忙设法阻止“灾难”爆发:“你别难过!事情一定有办法解决的!爷爷保证,一定会令步大人娶你啊!对了,你当了爷爷的孙女,就不再是步大人的姨婆,如此一来,他不再有辈分的顾忌,必定会娶你!”
“是吗?”她蹙眉思索,随即颓然惋叹:“咱们俩要作爷孙这件事,还不一定能成呢!就算真能如愿,小登登那般死脑筋,一定还是不肯娶我的!”
泪已滔滔滚落
蚩寅“防灾”失败,眼见孙女如此悲戚,他既心疼又慌乱,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
“郡主驾到!”房外侍从恭喊。
金小米连忙拭泪,蚩寅则万分感激的望着姗姗而入的救星迎川郡主段萦。
“金姑娘今天气色很好呢。”她嫣然浅笑。
其实,早已将金小米的迅捷拭泪动作尽收眼底。
唉!金姑娘必又在思念步大人了!
须得想想法儿,逗她开心!
“对啊!她不但气色佳,腿伤也好得很快喔!”蚩寅知道善良的郡主和自己是有着相同心思的。
“再过几天,应该就能试着下床走动走动了!”段萦在床沿坐下,关切的瞅着金小米双腿。
“希望吧!否则一天到晚躺在床上,闷都闷死了!”金小米叹道。
“郡主,待金姑娘伤势彻底痊愈,你可以带她去游城!”蚩寅想撩起爱孙的“玩欲”以便暂忘步登天。
“好啊!”段萦全力配合这项艰辛任务:“金姑娘,你知道吗?咱们这边城虽远远不及昆明的繁华喧闹,却自有一股宁馨的味道”
开始孜孜详尽的叙述湖光山色、风土人情,蚩寅当然在一旁努力唱和。
金小米岂不如两人的意?因此亦回报以津津有味的聆听、兴致勃勃的询问。
其实,她对边城的种种根本毫无兴趣。
不能和小登登在一块儿,天下再大再美,与我又何干?
此刻的她,表面上畅言欢笑。心头绵绵密密步满的,却始终只有一张凛然俊颜。
小登登!我是这么这么的想你呵!
你有没有想我?不可以不想哦!
***
“小心慢慢来”
蚩寅与段萦分扶着金小米两臂,助她一步一步慢慢前行。
由于上回的铁矢暗器伤着了膝盖骨,因此一走动便会隐隐作痛。
“过几天,你一定就能自己行走!”段萦鼓励的说。
“小王爷驾到!”房外响起。
三人下意识望向门口。
段洁金冠锦缎,架势十足的进来。
目光灼灼,唇边荡着一抹轻浮笑意。
阴魂不散的讨厌鬼!金小米瞪他一眼,便别过脸去,面色“其臭无比”
蚩寅与段萦不约而同眉心微蹙,却不得不恭敬地喊:
“小王爷!”
“大哥!”
只有金小米,完全当这个靖城王府的小王爷是透明人!
“金姑娘,能下床走动啦!可喜可贺呢!”段洁目不转睛瞅着她。
“是吗?”金小米脸上“臭色”突然消去,取而代之的如花笑颜。
她笑起来真俏丽,真可爱啊!段洁不禁看得痴醉。
他数天前才从城外回来,得知王府正有位贵客皇御总护法大人的亲属在养伤。于是前往探视,竟赫然发现是个明眸皓齿、慧黠伶俐的小姑娘!
段小王爷生性风流、贪花嗜草,什么绝色美女没染指过?金小米却和他以往所见的女人截然不同,尤其她对他的冷眼相向及不理不睬,更猛烈燎起他的新奇感与爱欲。
俏娃儿,我要定你了!每多见金小米一次,这个念头便在段洁心中烧得愈猛烈。
“小王爷,我的腿伤还没好呢!你知不知道,什么东西会严重影响伤势复员?”金小米笑问。
“不知道。”段洁喜上眉梢,受宠若惊至极。
她不仅对我笑,还友善的主动和我说话,这可是几天来从不曾有过的情形啊!
金小米态度上的巨大转变,连蚩寅及段萦也深感诧异,只能怔怔望着她,不晓得她葫芦里卖什么葯。
“那我就告诉你吧!会严重影响伤势复员的,就是见到碍眼兼恶心的东西!”金小米盈盈娇笑,滔滔说道:“譬如小王爷,我见着了,不但眼睛极不舒服,胃也好难受,差点便要大呕特呕呢!所以,为了我的伤势着想,不晓得小王爷可否行行好,从此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段洁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僵结在嘴角的微笑显得极其可笑。
怔立片刻,始拂袖而去。
金小米笑得既灿烂又得意,朝段洁的背影胜利的扬扬下巴:嘿嘿!这下子,看你还敢不敢天天来瞎缠?大烂人!
蚩寅与段萦见金小米当众羞辱小王爷,不禁大为震惊。
接着,心底都涌起不详的预感。
因为深知段洁的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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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金小米终于能自己行走了。
不过,行动仍极缓慢,想要回复往日的矫捷如飞,恐怕还得一段时日。
段洁果然不再出现,
金小米乐见自己的一番狠话收效。蚩寅与段萦却始终处在提心吊胆的状态中,不晓得段洁会如何“报复”
这天,段萦没来“蚩家两爷孙”如平常般谈笑。金小米突然想念起步登天,于是眼泪说来就来,迅速成灾,害蚩寅哄的唇干舌燥,好不容易才将哭累的她哄睡了。
接着,段王爷与王妃联袂前来,他们每天都会固定探视慰问金小米一次,丝毫不敢怠慢这位贵客。
他们走后,蚩寅坐在床旁,端详金小米熟睡的容颜。
她粉颊上班驳纵横的泪痕,令他既心疼又唏嘘:这傻丫头,真是爱惨步大人了,唉!
“太医!小王爷突发急疾,请您即刻前去!”一名侍从突然冲进来,焦急低喊。
蚩寅不及细想,便随那侍从急速离去。
两人身影一消失,段洁立即由厢房对面的转角处闪出来。
入房,关上门。
美人儿,你逃不出我的掌心的!段洁兴奋难奈的冲向床。
好鲜好嫩啊!他贪婪的紧盯着那张熟睡的娇颜,心头熊熊炽燃起欲火。
癌下头,一边迅速点了她的昏穴。
虽然,让小娃儿挣扎尖叫会更刺激,不过她谙武,还是别惹麻烦!
他压在她身上,狂涎她白嫩的颈项,粗暴扯开她衣襟
“砰”地一声,门被大力撞开。
蚩寅猛冲而入,一见床上情形,不禁倒抽一口气。
天啊!小王爷真的
原来,蚩寅随那侍从离去,疾奔中突然心念一颤,觉得独留金小米在房内大为不妥,于是连忙折返。
侍从硬拦住,蚩寅疑心更盛,迅速将他制伏,然后气急败坏飞奔回来。
“太医!”段洁坐起身,怒瞪蚩寅:“我命令你立即出去!”
好事被破坏,他满腔欲火全化成怒火。
“小王爷金姑娘是总护法步大人的至亲,你万万不可如此!”蚩寅仍望他能觉悟事态严重而罢休。
一边庆幸自己及时赶到,金小米尚未遭玷。
“蚩寅!你敢违抗我王命?简直找死!”段洁怒极,猛冲上前。
唉!为了小米,只得和这人渣卯上!蚩寅闪过迎面袭来的重拳,窜到段洁身后,点住他麻穴。
***
“你你我真的快被你气死了!”
段王爷怒目瞠瞪,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
段洁垂首伫立在父亲面前,面无表情,心里却大喊:妈的!美人没享受到,还酿成大祸!
蚩寅你这个浑老头,此事结束,我要你死得很难看!
“大哥,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段萦痛心疾首,忍不住喃喃低语。
“死丫头!”段洁一个箭步上前,重重一掌挥下:“哪时候轮到你来训我?”
他满腔愤恨正无处宣泄,而段萦则是在场众人中唯一可让他动手的。
“畜生!彬下!”段王爷暴吼,面容几近扭曲。
段洁跪下,仍旧一脸忿忿粲蝥。
段萦抚着瘀红的面颊,珠泪急急而下。脸上的痛,远不及心头的痛。
大哥!大哥!你何时才能觉悟悔改?
“你平日沉溺女色,疏虞政务,那也罢了!”段王爷开始严词训斥,语气中交煎着愤怒、失望与痛心。
“如今居然色胆包天,动起金姑娘的淫念!你知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人家好好一个冰清玉洁的姑娘,差点就被你玷污,你简直是狼心狗肺!这种令人发指的禽兽行经也做得出来,万一步大人追究下来,咱们靖城王府随时会满门抄斩”
“大不了娶她!”段洁忍不住打断,狂妄嗤道:“当靖城王府的妃子,难道还辱没了她?”
“你”段王爷气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凛然暴喝:“畜生!今日须以一级王法惩处你!”
段洁一听,立时脸色大变,显然惶恐至极。
这时,一直默默伫立在旁的靖仁侯段知崇,迈步上前劝解段王爷:“王爷,洁儿毕竟年少,因垂慕金姑娘美色而情难自禁,一时糊涂,虽不该却非罪无可恕。再说,动用王法恐会将事情闹大,步大人那边如何交代?金姑娘适才被洁儿点了昏穴,于此事一无所知,因此咱们目前该做的就是将事情保密,瞒过金姑娘及步大人。”
“这”段王爷不禁犹豫。
知崇言之有理,此事若让步大人知晓可不得了!
但洁儿荒淫至斯,岂能轻易原谅?
段知崇眼锐心镇,当即明了段王爷心思:“洁儿险铸大错,理应受惩处。王爷不妨罚他禁足一个月,闭门思过,不得出府,更不可接近金姑娘所住的南院。”
段洁性喜四处流连,寻欢作乐,因此这样的惩处对他来亦算是重罚。
“唉!也只好这样了!”段王爷摇头惋叹。
“还不快谢你爹爹?”段知崇深邃而沉凝的盯着段洁。
“谢爹爹开恩!”
段王爷心底涌起侧侧无奈:这逆子,浑身劣性恶习,愈劝愈是变本加厉!如此这般,教人怎么放心让他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