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顺顺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还用手捏住了耳垂。感觉自己的气势的确有点吓人,蔡老编收拾起一丁点,再骂下来:“你要我说你什么好?刚出炉的小黄毛丫头,才有了那么点名气,就自以为是,全不把别人的批评、意见放在心里。你这样能成功吗?能成为真正的大家吗?”
“不能。”顺顺怯怯地回答。来之前她已经跟自己作好了约定,除非蔡老编拿刀砍她,否则她任其宰割,决不还手。
“你也知道不能啊!”蔡老编的怒气显然没有因为她挨训态度尚佳就有丝毫的降低“你以为你是百年难遇的旷世之才吗?”
“不是。”听闻人家蔡老编在学生时代已经是多家报刊、杂志的固定撰稿人了。在高人跟前,她敢称自己是“才”?“菜”还差不多!
蔡老编的怒火继续燃烧着“像你这样的笔者,我随处一抓能抓一大把,之所以不断地给你机会,就是觉得你创作还算勤奋,还能有更进一步的空间。你倒好!随随便便就离开,随随便便就不干了,随随便便就放弃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公司没有你就要倒闭了,对不对?”
“不对。”顺顺顺口答着,可转念一想,不对啊!她怎么能说蔡老编不对呢?她连忙把头点得像快要掉下来似的“对!对!”
蔡老编“唰”的一声站了起来“你还真以为你自己是不可或缺的啦?”
“不对?对?”顺顺反复想着,自己都糊涂了。
看她那冥思苦想的痛苦模样,蔡老编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他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又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先喝点水,你练习了那么大半天的赔罪文稿,也渴了是吧?咱们坐下来慢慢把问题谈清楚。”
看看蔡老编手上的那杯水,再看看那把椅子,顺顺真有点受宠若惊。接过那杯水,她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这次嘴巴起了点好的作用。“谢谢蔡老编!”
蔡老编坐在她的对面,望着此刻笑眯眯的她,他突然觉得这小姑娘还是挺可爱的。“你啊!就是一张嘴巴太厉害!记住,年轻人不要太浮躁,多听听他人的意见对你有好处。”
“哦!”顺顺用杯子里的水堵住嘴巴,以防它再吐出点不该吐的东西出来。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蔡老编一时间感慨颇多。“其实你那天说的话,我后来想想也有一定的道理。年龄让我们之间产生了无法跨越的代沟,但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我知道一个刚跨进社会的新人要面对种种问题是何其艰难,我也明白年轻的梦想对你而言是多么的重要。我设身处地地替你想想,或许在那种情况下我也会不顾一切顶撞我的上司。”
说到这个地方,顺顺一下于激动了起来“就是”感觉不对,她顿时捂住自己的嘴,向蔡老编招招手“您说!您继续说!”
果然是山河易改,本性难移。蔡老编无奈地摇摇头,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需要的是前辈的指正、鼓励和帮助,而不是谩骂、侮辱和嘲讽。以后,我会试着做好一个前辈的角色。”
“这么说我可以回来喽?”这才是顺顺最关心的地方。
蔡老编气急败坏地丢出一句:“你那个我是英雄耽误了那么长时间,还不赶紧去跟九天设计师合作完成!要是无法按时完工,看我不炒你鱿鱼!”
“是!”顺顺敬了一个漂亮的军礼。
看样子“山河易改,本性难移”的人不止她一个啊!
*******
“icomeback!”
仿造施瓦辛格的口气,令狐顺顺张开手臂面对前方的宅院。
站在骆家大宅前,她不得不为自己的明智而喝彩。幸亏她没把行李搬回家,要不然将第三次搬过来,真是笨死了!
走到大门前,她按下了门铃。心里盘算着,这个时候不知道会是骆大哥来开门,还是九天出来迎接她。
“顺顺,你来了?”
农蕙盼?居然是农蕙盼?她怎么会在这里?
看见她,顺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面对着眼前笑容可掬的农蕙盼,她恍惚有种女主人出来迎接她这个客人的感觉。
“你你也在这儿?”
蕙盼点点头,请她进来。“季总知道你和九天将再次联手,所以又把我派了过来,方便你们交流。”
“哦!”顺顺答应着,开始四下寻觅九天的身影“那个家伙呢?在顶楼的工作室吗?”
提起九天,蕙盼的脸上有种幸福小女人的笑容。用眼神瞟了瞟厨房,她玉指顺着指了过去。“他在厨房学做菜呢!”
“他还真是有心情啊!”顺顺在心里嘀咕着:做菜?做给农蕙盼吃?我真想把你当盘菜给切了。她的心情直接,嘴上的话也直接。看她那一脸龇牙咧嘴的模样,也知道她现在的心情极端地糟糕。
蕙盼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地端茶又倒水,完全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顺顺,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叫他。”说着,她就迈着轻慢的步伐移驾厨房。
望着她的身影,顺顺端着茶杯的手都在颤抖,真想把这杯水浇到那个好色鬼的头上等等!她为什么这么生气?不就是农蕙盼一副女主人的样子,好像九天是她丈夫似的,那她令狐顺顺干吗要生气?这不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事嘛!而且,她还用了“好色鬼”这个形容词来形容九天。就算人家真对农蕙盼有那么点意思,她也没资格、没立场用这个词来说人家啊!
乱了!乱了!全都乱了!她觉得自己只要一想到农蕙盼和骆九天这两个名字连在一起,她的脑子就乱成一锅沸腾的粥,什么也想不清楚了。
那就干脆不去想!顺顺如此告诉自己,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她努力认真地修改起我是英雄的人物性格设定。
可惜老天爷偏偏就是不肯就此放过她,就在她打算将精力集中到工作上的时候,九天和蕙盼从厨房里出来了。看见她,九天的喜悦是光芒四射的,惯有的微笑面具中融合了那么些感性的成分,像一杯快要溶化掉的巧克力冰淇淋。
笑得跟傻瓜一样顺顺向天翻了一个白眼,因为刚刚的烦恼,她压根没把他的笑放进心里。
可蕙盼却看得真切,她突然向九天打起手语,两个人这就用手语交谈了起来,然后蕙盼突然踮起足尖,用面纸擦去九逃陬头上的汗滴。
这一幕就像一把火点燃了顺顺的心,她不停地暗示自己冷静下来,不要慌,不要乱,可紊乱的呼吸和糟糕的心情就是不肯放过她。拎起自己的包,顺顺快速地冲上了顶楼的工作室。
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连九天都没来得及抓住她。他转过头,用手语问身边的蕙盼:“她怎么了?怎么好像怪怪的?”
“或许是担心工作吧!”蕙盼简单地一句话带过,在她低垂的面颊上有着点点算计后的怯喜,隐藏在九天看不见的角落。
*******
我是英雄再度敲响了战鼓,或许因为是失而复得,令狐顺顺和骆九天都尤为珍惜这次工作机会。遇到问题,产生争论,他们俩学会用更和平的方式去讨论解决。尤其是顺顺,尽可能地控制自己的脾气和那张比乌鸦还讨厌的乌鸦嘴,九天倒也挺了解她,适时地让她一让,不让战火波及开来。
即便如此,顺顺重新回到骆家的这几天里,九天还是觉得她有些不大对劲,他总感到顺顺在有意无意地躲着他。
堡作时间,他们得忙着工作,没什么时间聊闲话。工作以外,他和蕙盼之间有些事需要一起做,而她也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等他有空来找她,她不是推说要赶稿,要挣钱,就是跑得无影无踪。等到晚上她就缠着上天,经常是晚饭后,上天去找他的“恶女”谈恋爱,顺顺也充当电灯泡跟着一起去了。更奇怪的是,上天还一副“欢迎你插到我和女朋友中间来”的样子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了。
“九天,你在想什么?”感觉出九天的心不在焉,蕙盼忙用手语唤回他的注意力。
九天一惊,这才想起这是他学唇语的时间。他居然将蕙盼的努力放在一边,任由自己的思绪围绕着顺顺奔跑,真是该死!
“对不起!我走神了。”他歉意地向她微笑,就像一个石膏做成的模型,没有太多的内容。
蕙盼微笑着摇摇头,她想就这样让这个话题过去,她想告诉自己这还是她跟九天单独相处的时间。可是,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就这样下去。她快速地打起手语,用这种方式将自己的心情提出来:“你刚刚在想顺顺的事,对吗?”
“你怎么知道?”
蕙盼转过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这还用猜吗?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将所有的一切告诉了她。他恐怕还不知道吧!他只有在想到顺顺的时候脸上才会出现微笑以外的表情,有挣扎,有烦恼,有满足,也有喜悦,太丰富了,丰富得让人嫉妒!
为什么?为什么令孤顺顺可以让他的表情丰富起来,她就不行?她懂手语,她有一个有语言障碍的母亲,她比顺顺更能接近他的内心世界。她自认性情比顺顺好,比她温和,比她更能做一个好妻子。更重要的是,她爱九天!
她如此用心地去爱他,令狐顺顺却什么都不做,不费吹灰之力就赢得他所有的感情。她不甘心!她怎么也无法甘心!
九天出色的神经感觉出身边的气息不对,他拉了拉蕙盼,关切地表示出自己的疑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蕙盼摆了摆手“咱们继续学唇语吧!”
九天也没太在意,跟着蕙盼继续学着一句句的唇语。沉浸在日光下的两个人丝毫没感到风雨袭来的预兆。
此刻顺顺趴在顶楼的窗台上,遥望着庭院里相对而坐的两人。那个笑眯眯的“晴天公仔”就挂在她的头顶上,顺着风向晃啊晃啊。
这几天她避免见到九天,准确地说她避免见到九天和蕙盼在一起的场景。她不喜欢看见蕙盼算计的目光,她不喜欢看见她以主人自居的架势,她尤其不喜欢看见她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围绕在九天身旁。
每次见到他们俩挥动着手语坐在一起,她的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恍然间明白了什么她不想看到农蕙盼!
她不想去追究这其中的理由,她只想将她赶出自己的视线。说她不讲理也好,说她霸道也好,她就是不要她存在于她的视野内。
说做就做!拨开“晴天公仔”顺顺快速地冲到了楼下,下一刻她出现在庭院里。
九天感觉到熟悉的气息正逐渐靠近自己的周围,他猛地转过头对上顺顺平静无波的面容。他用眼神询问她你怎么来了?
看懂了他的疑问,顺顺这就来为他解答。对着蕙盼,她下了“逐客令”
“我和九天之间不需要手语翻译,你可以回到季总身边继续做你的秘书,我马上跟他通电话。”她说着就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准备拨通季汀洲的电话。
蕙盼一看情形不对,马上将请求的目光投向九天,快速地手语诉说着内心的焦急:“九天,我想留下来帮你,我也可以帮你,请不要赶我走。”
九天先拿下顺顺的手机,他疑问的目光看向她,想知道原因。
既然如此,顺顺就直接将原因告诉他:“季汀洲让她来是为了我们沟通起来能更方便一点,如果我们沟通完全不成问题,那就不需要她留在这里了,对吗?”
九天点了点头,再用手语回答她:“可实际上我们之间的沟通必须借由纸笔或计算机之类,还是有些问题。”
蕙盼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想将九天的手语转换成声音告诉顺顺。怎知顺顺比她先一步作出了反应,她似乎完全看懂了他的手语所要表达的意思,伸出手,令狐顺顺竟打起了手语
“如果我能看懂你的手语,那我们沟通就完全不成问题,也就不需要她再留在这里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