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请你来的。有关葬礼的事,还请你多多费心。”言下之意,能帮的就请寒沙帮一把,尤其是在遗产分配的问题上。
寒沙能听懂钟良话中的意思,准备离开的钟心。钟厚、钟实就更能听懂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三十多年的父亲此话的意思。更何况他们都是同一种人,彼此心中打着什么算盘,大家都了解。顷刻之间他们再度围上了寒沙,你一言来我一语,所谈话题明里暗里逃不过两个字遗产。
这种谈话对三更来说不仅无聊,而且还很气愤,老先生要死了,身为亲属他们不是感到惋惜,而是急着分他的家产。那还不如找个杀手把老先生给杀了,所有的遗产按法律规定分配。
你当这些人没想过啊?可惜老先生早就立下遗嘱,如果他死于意外或谋杀,遗产全部捐到社会上去。这帮认钱的人哪还敢对老先生下手脚,这就叫精明。
耐着性子在这里坐了十分钟,三更实在是忍受不了了,她不要这样浪费自己的生命。而且,现在的她很想如厕。
“我去楼上看看。”
在寒沙还未作出回答之前她已经向楼上跑去了,厕所!这么大的家不会连个厕所都找不到吧?三更内急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逮到门就拧开看看,不是不是这间也不是
咦?这间像是卧房,是卧房一定有配套的卫生间吧!
三更闯进去,四下看了看,床上躺着一个老人。她由着自己的性子漫天胡说:“你很懒暧!都这么晚了,你还不起床,你这是在浪费时间,你知不知道?浪费时间就是在浪费生命,你都这么老了,你还有多少生命?真是一点都不知道生命的可贵哎呀!我不跟你说了,我急着上厕所,卫生间在哪里?”
莫名其妙地被教训了一通,老人非常慢地抬起手指了指房间那头隐蔽起来的问“卫生间在那里。”
天呀!又是一只乌龟,无论是动作还是说话的语连都跟寒沙像透了。
三更冲进卫生间开始方便,坐在马桶上她还不断地自言自语:“最近真是倒霉,碰到的人全是乌龟转世,天天跟这种人打交道,我浪费了多少生命哦!”解决了内急,三更以同样的快速度冲出卫生间“谢谢你把卫生间提供给我。”她正准备离开,省到了老人的床边放置的水果。
“这么好的水果不吃就浪费了,要是摆的时间长了,它就会不新鲜、不好吃,你这是在浪费水果的生命,你知不知道?更严重的是,你浪费水果的生命就等于在浪费果农的生命,这还不包括为这些水果包装、运输等等那些工人的生命。这样算起来,你说你谋杀了多少人的性命哦!真是作孽!
三更觉得自己有将老人从杀人犯的危险边缘救回来的义务,她拉过一把椅子,坐到老人的床边,拿过一把水果刀她是切的切、削的削,不一会儿的工夫,老人的面前就放满了可以吃的水果。
找来一把水果叉子,她叉起一块送到老人嘴边。大概是因为惊讶,老人瞪大眼睛看着她,就是不张开嘴。
“又没毒,你怎么不吃啊?”
瞧她是真的坚持让他吃水果,老人张开嘴巴吃下了那块苹果,还很大方地招呼她:“你也吃啊!”用了人家的卫生间,又吃人家的水果。三更不太好意思,她本想拒绝,可是看看盘子里的水果实在太多,估计老人吃不完,为了避免他成为二度杀人犯,她决定好心地帮他解决一部分,就当是回报他借她厕所的好处吧!
一老一小吃起水果,很自然就聊起天来:“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三更我姓夏,叫夏三更。不过我们家有三个女孩,所以一般熟悉的人都叫我的名字,你可以直接叫我‘三更’,省时又省力。”节约时间是三更最大的目的。
老人将她的名字放在口中念了念:“这个名字好奇怪,为什么你父母会给你起这种名字?”
“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我们夏家三姐妹的名字都很有意思。我大姐叫‘正月’,二姐名为‘初二’,我最小,取名‘三更’。有时候我们姐妹三人会感叹,幸好妈妈没再生第四个孩子,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该叫什么名字好呢,总不能叫‘巴时’吧?”
她的表情把老人给逗乐了,他已经有多久没笑过,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你爸妈有你们三个姐妹在身边,一定很快乐。”
“是啊!他们快乐地双飞双宿去了新西兰公干,把我们三姐妹单独抛在这边。”三姐妹中三更的年龄最小,对父母的依赖也是最大。好在有傻大姐正月和精明理智的初二罩着她,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人柔和的目光打量着三更,像是在欣赏一件充满希望之美的艺术品。她太年轻,充满了活力与生机,那都是他极度想要的东西。“三更,你有喜欢的男孩吗?”
“没有,我没时间交男朋友。”
别人在大学里大多都会谈恋爱,可惜她没有,因为觉得那种得不到结果的恋情纯粹是在浪费时间。当然,大学中的情侣最后结婚的也有一些,不过比例相对低了点,三更不想冒这种风险。
嚼了嚼苹果,三更瞟了一眼正处于冥思中的老人“你有吗?我是说你有喜欢的人吗?”
老人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是的,曾经有个女子让我心动不已。”
“她是你老婆?”在三更的思想中一个人最爱的人就该是和他共度这一生的伴侣。
可惜事实并非如此“我的夫人很早以前就去世了,我对她的尊敬大过爱恋。”
三十五岁的时候他按照父母的意思娶了妻,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了四年的时间,她就去世了,她为他留下的惟一纪念就是一个不争气的儿子。
三更比较好奇的是让他心动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看老人的样子至少有七八十岁了吧!这么老的人谈恋爱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哦!
“她还活着吗?你们最近经常见面?”
老人默默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我也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我们已经有六十年、整整六十年没有见过面了。”
三更的嘴巴张得老大,正好把苹果塞进去。六十年?那是多长的岁月啊?六十年的变化实在太大了,都六十年不见,他依然掂念着那个曾经让他心动的女子,他真的很爱她,是吗?有些感动,感动于这六十年的情深难移,就是这份感动让三更决定帮老人做点什么。
“老爷爷,你说吧!你把所有和那个女子有关的资料都告诉我,我帮你找到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墓,我一定能帮你找到她的。”
“谢谢你,三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已经准备委托一家公司专门帮我处理这件事,那是一家专门和死亡打交道的公司,而这是我死前惟一的愿望。”
专门和死亡打交道的公司?他所委托的不是“dragon”葬礼服务公司吧?难道他是
“你看起来气色不错,钟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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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沙对着面前突然冒出来的夏三更着实吃了一惊“夏助理,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她,还当她在这栋大别墅里失踪了呢!再瞧瞧她,手里拿着水果盘,嘴巴里塞满了各式水果,她不会以为他们是来吃水果拼盘的吧?
“我内急找卫生间,所以就找到这里了。”她的回答非常理直气壮。
“找卫生间,你找到主卧室来了?”难得一次,乌龟的语速比平常快了一点点,纯粹是被她吓的。
三更看着一副乌龟样的寒沙,眼珠子也跟着凸了出来。她不是为了内急的事,而是为了床上这位老先生。没想到他就是他们要拜访的大客户啊?她居然还教训人家浪费生命,不懂得珍惜时光,而且她还借了人家的卫生间,顺便吃了人家一大半的水果。虽然说她不珍惜这份总经理助理的工作,也不至于这么嚣张吧?
在心里骂着自己,三更微微颤抖地站了起来“钟钟老先生,我不知道你就是钟老先生。”
“你也不知道我快死了,对吗?”他笑笑地看着面前这位缩到壳子里的小姑娘“重新介绍一下,我叫钟枢汉,你呢?你是做什么的?”
“总经理助理。”不太称职就是了,成天想着赶紧被炒鱿鱼的总经理助理。
钟老先生微微点了点头,冲着寒沙打了声招呼:“我很欣赏你们公司的员工,专业操守非常好,在不知道我身份的情况下,乐于帮助我这个老头子。更重要的是,身在为死亡服务的这种工作里,她对生命,对时间的领悟力让我很感动。”
寒沙附和地赞同着:“是!钟老先生说得是。”
她天生就是急脾气,所以才会在公司没上几天班,就先弄坏了一大堆的东西,这叫做对生命、对时间的领悟力?在寒沙看来,老爷子是有点糊涂了。
不管怎么说,拉到这笔业务是真的。客套了几句,他缓缓地转向今天来这里的正题:“钟老先生,您今天叫我们来是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吗?”
明人不说暗话,钟枢汉也没有多余的时间跟他们打官腔“相信你也知道,我在这世上的时间不多了。刚刚在楼下你大概也见到了我的儿子、孙子、孙女,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可我都活了这么大把年纪,眼看着就要死了,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他们都是靠不住的,我需要你们帮我办理一件事。”
他尚未说,三更已经猜到了“是要我们找寻那个失散六十年的女子吗?”
“是的,我想在有生之年再见她一面。就像三更你刚才说的那样,活,我要见人;死,我要见墓。”那是钟枢汉一生最大的心愿,也是死之前惟一的心愿。“如果这件事办好了,有关我葬礼的全部事宜就交给你们公司处理。如果办不成,我也会付这笔找寻的费用。”
“钟老先生,你就放心吧!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三更的急脾气又上来了,连一点眉目都没有,她就急着答应了下来。
相对而言,寒沙就显得专业了许多“有什么可以参考的资料吗?”
钟枢汉让三更将床边的柜子打开,里面有一沓资料“这是些所谓的相关资料,是我最近根据自己的回忆写的。”
三更翻了翻,钟老先生要寻找的是个名叫苏秀的女子,不能说是女子,按照他所提供的年龄,苏秀该是个八十三岁的老太太了。看着资料,三更的心中不免升起疑惑来。“钟老先生,都过了六十年了,为什么你到现在才想到要找她?”
寒沙悠悠地打断她的话:“夏助理,你的问题太多了。”这涉及客户的隐私问题,作为一个专业人员是不该问的。
钟枢汉犹豫了片刻,含含糊糊地说道:“大概是我快死了吧!最近特别想把人生留下来的遗憾都给补齐。以前忙,忙得没有时间去为往事追悼,也没有时间去弥补遗憾。现在现在想弥补,怕是没有时间了。”还有一个原因是胆怯,人将要死,胆子就变大了。从前诸多的害怕,在死亡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从钟老先生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寒沙没有多问“您放心,我们会竭尽全力帮您找到这位女士的。”
“我还有两个要求。”
“您请说。”
“第一个要求是:在事情尚未有眉目之前,先不要告诉我的儿子和孙子、孙女。”他怕那帮没良心的东西从中作梗。
寒沙明白他的意思“我答应您。另外的要求呢?”
“这件事我希望由寒总经理和三更亲自帮我处理。”钟枢汉的时间不多了,他能相信的人就只有他们两个。一个稳重、另一个办事效率高,只有交给他们两个,他才放心。
对于客户的正当要求,寒沙没有拒绝的权利。点了点头,他答应下来。眼神扫过正在奋力吃水果的三更,他的眉头微微打结。
领着三更从钟老先生的房里出来,寒沙与老人的家人做了一番周旋,找了个合适的理由掩盖了要寻人的事,他们这才得以顺利逃脱。
“喂!我有话跟你说。”
三更没把乌龟放在眼里,她直接把他踩在脚下。停在车前,她耀武扬威地伸着手“刚才钟老先生也说了,他要把这个业务交给我们两个人,我可还没答应要和你联手。”
他慢悠悠地跟她讲道理:“你也是公司的一分子,你应该服从公司的大局。”
“抱歉,我是总经理助理,不是业务员。”有本事你把我炒了啊!我还就等着这一天呢!谁喜欢跟乌龟为伍啊?
寒沙看出了她的刁蛮,暂且不跟她计较,先把钟老先生的事办好了再说。“你要什么条件?说吧!他等着她狮子大开口。
狮子没开口,三更的嘴巴倒是张开了“回去的路上让我开车。”
就这么简单?不对!不可能这么简单!寒沙小心翼翼地追问着:“你你有驾驶执照吗?”他可不想死在她的魔爪之下。
“当然有。”她从包里找出来,还不忘向他炫耀一番“我十八岁的时候就考上驾照了。”
“好吧!那就由你来开。”估计可能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绝对不会有问题,她只是要让乌龟尝尝奔驰的快感而已。坐上驾驶座,她调整了一下距离方向盘的位置。
看不出来,乌龟的个儿还挺大,居然离方向盘这么远。瞟了一眼身旁的寒沙,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拿了一个塑料袋给他,她很亲切地冲他笑着“把塑料袋拿好了,一定要抓紧,知道吗?”
“塑料袋?”他困惑地看了看她,坐车要塑料袋干什么?他又不晕车。
答案,他很快就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