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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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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等等好吧,咱们一块去找宫万秋。”

    对于所谓的生死之交背叛,西门庭一点也不惊讶,只是,聂拾儿明明听得一清二楚,却一点怒意也没有,反而还很开心地笑着,好像料定了赵胖子一定会出卖他。

    被人出卖很好玩?

    “不,我去,你留在家里看着他。”

    “你一个女人家出门,我怎么放心?一块去,把孩子带去。先去外头等我。”赵胖子坚持。

    癘窣的声音持续了一会儿,有人走到蚊帐外头,仿佛确定他们睡得很熟后,才自言自语:

    “娶老婆,果然还是娶个明白自己的人好啊。”

    未久,铺子的大门轻轻地被推开,然后再度合上。

    “接下来怎么办?”西门庭问。

    “怎么办?当然是逃命要紧啊!”聂拾儿不改笑脸,跳下床抖了下身子。“好冷。”见西门庭单薄的身子慢吞吞地下床,他随手抓了一件小凳子上的大衣扔给西门庭。

    呜,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细心哪,怕好兄弟著了凉可是,他何时懂得照顾人了,怎么连他都不知道?还是,他只对挺之细心?哇,不能再想了。

    “他不是你的生死之交吗?”

    “是啊,他一直是。”聂拾儿心无城府地笑着,拎起百宝箱的同时,还不忘收刮一些乾粮。“挺之,你还站在哪儿做什么?快闪吧!”

    西门庭迟疑一下,套上那件腥味很重的破衣,连忙跟他逃难去了。

    临走之际,他回头看了那小小的铺子。铺子里微弱的烛光摇摆不定,的确很像是拾儿与赵胖子之间的友情

    “挺之,还不走?”

    西门庭回神,见聂拾儿扛著一堆东西,显然快把这家家当掏个精光。忽然之间,他心里有底了,露出很有趣的表情。

    “接下来咱们要怎么逃呢?”

    “自然是等天一亮,闯出城门啊。”

    “闯?怎么闯?”杀出一条血路来?那他可得说,通往城门的那条路上的斑斑血迹,绝对不会是宫万秋的。

    “当然是男扮女装了你沉默什么?你放心,我不会叫你扮女装,看看你的长相吧,能看吗?当然是我来扮啊。”

    “”“别伤心,我一向实话实说,久了你就习惯。”

    “我尽量。”

    “嘿嘿,咱们先找个地方,让我彻底摸摸你的脸。”

    “摸我?”

    “我发现啊,你的脸真有趣。连睡觉都很无所谓的模样,睡到中途,脸颊还会发红让我的心好痒啊”痒到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聂兄,你说过你没有断袖之癖的。”

    “哇,你想到哪去了?我是说,你的面皮很值得我研究。我一直希望能做出又细又滑又腻的人皮面具,来弥补它无法在体温上变化的缺点,挺之,你一定要让我摸个过瘾,我手痒,心也很痒啊。”

    “”银辉照地,两抹人影很快地消失在街头上。

    天一亮,城门口就聚集了数名的官差与宫家的护院。从城外进来的百姓一律通行无阻,要出城门的却是经过层层的盘问。

    “大哥,他们好像在抓犯人啊。”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拉著兄长的手,很好奇地问著大排长龙的老头儿。“老伯,是死囚犯经过这里吗?怎么严格得像是哪家的皇亲国戚被人谋杀了似。”

    那老头儿回头,先是注意到那被唤作兄长的年轻男子有些病容,全仗小姑娘扶持,而这小姑娘长得十分美丽,再大一点必定是风华绝代的一世佳人。老头儿的语气不由软下,道:

    “小姑娘,你一定不是本地人,昨晚差爷没抓到本城最有名的采花大盗,所以今儿个一早守在城门口,一一盘查。”

    “哇,原来昨晚有采花贼,还好我跟大哥在一块,要有事,大哥会保护我的,是不?”

    “嗯。”年轻男子咳了两声,当作没有看见老头儿怀疑的眼神。

    “可我瞧好像有些人不是差爷嘛,怎么还给人搜身呢?”她好奇问。

    “他们是宫家的人嗯,在城里地位跟差爷们是一样的。小姑娘要出城还是快排队吧。”老头儿很含蓄地说:“小姑娘年纪小不懂,公子应该明白这世上,总是有些人是得罪不起的。”

    那小姑娘闻言,瞪眼嚷叫:“大哥,这算什么啊!明明不是官差,还硬赖在城门不让人出去,大哥,走,咱们又不像采花贼,不要排队!”不顾病青年的阻止,硬拉著他闯城门。

    早在众人偷偷觑她的同时,宫万秋就注意到她的存在。这小姑娘一身粗布粗裙,却不掩其惊人的美貌他的眼珠一转,硬将视线拉到靠在她身上的病青年。

    青年的脸苍白而虚弱,连身子也略带纤细得若是那狡猾的聂拾儿假扮,有这可能吗?

    “我跟我哥哥都不是本地人。”她娇叫:“咱们要出城,你要搜身吗?明明不是差爷,还硬赖著要搜身。”她用力往前一挺,很明显的,胸前两团浑圆很有重量连兄长的额头都差点一路滑到她的胸前。

    爆万秋的脸微热,马上撇开视线,招来有经验的老嬷嬷来搜她的身。

    “哼,我偏不让她搜!你来搜我啊!来搜我啊!”她拖著兄长,直往他走去。“我从小到大还没遇过这种事。我长得很像采花贼吗?我采谁的花?我是个姑娘家,难道要我采你吗?”

    爆万秋一步一步后退,就怕很不小心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姑娘,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哼!”她噘起小嘴:“我瞧你不像短命鬼,我才给你个机会呢!要是旁人,我还看不上眼,你要不要摸,要不要摸看看嘛?”

    淫耻荡妇!很想骂出口,但宫万秋一见她的脸,就骂不出口,只得把视线拉开,一不小心又瞧向她很有本钱的胸部,连忙凝神转头招来一名年轻妇人。

    “赵嫂子,你瞧这两人之中有没有像跟聂拾儿在一块的男人?”

    赵嫂子看向这对兄妹,摇摇头:“那男人长得很清秀,肤色像蜂蜜水,眼大有神,有点高,啊,对了,我记得很清楚聂拾儿的左耳上有个耳洞。”

    爆万秋马上往病青年的耳垂看去。青年耳垂饱满无洞,再往小姑娘的耳朵瞧去戴著极为朴素的耳环,见她还噘著嘴,虎视耽耽地看着他。

    他抿唇,不愿再直视,随意挥了挥手。

    “快过去!”

    “不摸啦?那是你的损失哦!”“巧儿,别闹了。”病青年微斥,向宫万秋颔首,虚弱地露齿一笑:“舍妹失礼了。”

    刹那之间,那小姑娘不由得闭上眼,随即怕被人发现她的眼睛受创,连忙张眼的同时,瞧见宫万秋举臂遮目。

    原来,真的不是她过敏是她这个“兄长”太会桃花笑了,咦?小手抚上心口怦、怦、怦,哇,什么大场面她没见过,也没心跳这么快过吧?

    “算了算了,走吧,哥哥,咱们还要去找大夫呢!”她有些狼狈地扶著病青年走出城外。

    与宫万秋错身而过时,明知他在注视著自己,她偏转头向他用力扮了个鬼脸:“你心跳声真大,别对我哥哥胡思乱想,你明不明白啊!”城外,有一匹骏马被人牵著,马背上的坐鞍是某间民信局专有。病青年跟少女路过时,觑见身后一直有人在注视。

    “真是匹好马啊。”病青年在马前停了一会儿,才与少女双双离去。

    “是不是还在看呢?”病青年略带好奇的。

    “哼,他在看你呢,哥哥。”

    还在装?未免太入戏了吧。“兄长”西门庭摸上紧紧贴附在自己脸上的人皮,很有趣地说:“你怎么知道宫万秋有断袖之癖?我还当他让你迷得晕头转向呢!”

    “少女”聂拾儿忽然停住,很认真地注视他,全神警戒。“来,笑一个,不要笑得太灿烂,适中就好适中就好,要张嘴的。”

    西门庭虽不知他在搞什么,但他仍绽出很有趣的笑。

    “糟了!”聂拾儿往后一跳,连忙遮住眼睛。“我一定发疯了!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简直是男女通吃!连我定力这么好的人都差点失控!”他捧头哀哀叫。

    西门庭对他的胡言乱语加疯样,已经练到视若无睹的地步,只道:

    “你做的人皮真精美,不知道有没有依据?”

    聂拾儿的心思迅速转移,很骄傲地翘起鼻子,道:

    “当然有!要扮成一个信口雌黄的人很简单。你老哥我,觉得一点挑战性也没有,于是,我就做了一张我十二弟的脸皮”连他都不得不赞叹十二弟生得好啊。

    “十二弟?我以为这张脸皮的主人是个姑娘家。”

    聂拾儿哼声瞧他一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真不好意思啊,挺之老弟,我家十二是男不是女,你想登门求亲,那可得等下辈子。”

    “搞不好你家十二弟是女扮男装呢。”西门庭笑道。

    “哼,他要女扮男装,从小看他看到大的四哥岂会不知?”

    西门庭闻言,笑道:

    “你说得是。一个人要女扮男装不容易,一定得要帮凶才成。”

    聂拾儿只觉他话中有话,却摸不著边际。

    “你真聪明。”西门庭笑道:“知道宫万秋不但会亲自守城门,还会找赵夫人跟信局的马来。”不但脸变了,把他身上的味道彻底改变,即使以马认人,也认不出来,他不得不说拾儿在这方面很有功力。

    “我说过他是一个心眼很多的男人,也许他会盯著一个普通的姑娘观察,却不会目不转睛地看着任何有可能毁他名声的女子看,因为他已经有宫小姐这个心上人了,哎啊啊,怎么那只母老虎不乾脆来个郎有心、妹有意的戏码,害我很辛苦耶。”聂拾儿把腰间的腰带一扯,看似普通布料实则软质的质材,用力一拉,他蹦蹦跳跳的,胸前哗啦啦地,一堆东西全落在上头,然后一折,即成他最宝贝的百宝箱。

    他抬头,冲西门庭一笑:

    “如何?跟我在一块很有趣吧?”

    西门庭闻言,点头:

    “是很有趣。”顿了下,意味深长地笑道:“非常有趣。”

    恩弟,近来安恙?

    我在信局做事一切顺利,老板是个好人,同事与我相处融洽。如果说,有什么遗憾,那就是无法偶尔与恩弟天南海北地聊话。

    大哥虽然沉稳,值得信赖,但年岁毕竟相差过大。也许你不相信,但大哥对我,如同老嬷子唠叨一般,其他义兄我一向很少接触,如今想来,恩弟是我在府里最常聊天的对象。

    我的生活过得很好,你若不适,不必回信,只要看信即可。

    我有没有提过,这两年来,我有个通信的老友?我没见过他的面,也没看过他的画像,可是,我对他感觉很亲近。他姓聂,是个胡吹臭盖很有趣的小子。

    你知道我对新鲜事一向有点兴趣,但也事事随缘,所以,他极具趣味的信,我很是期待。

    我第一次拿到他的信,收信人上写著“快来救救我”!内附一张诅咒信,写著“见死不救者,必亡”!

    我心想,这人到底是疯了,还是傻了?信里十句话里有七句是在吹捧自己,他到底是在求救,还是在开鉴赏大会?

    恩弟,与他通信至今,我才明白这世上有一种人,即使成天嘻嘻哈哈,但最真实的一面绝不会轻易示人。

    聂兄即是如此。

    他的真心不知藏在身体的哪里,一直没有人察觉,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最深沉的面貌。

    人的神色、人的言语、人的肢体动作,总会在不经意中流露最真实的想法。可是,大部份的人忘了,原来在文字之间,也会藏著许多连自己都不清楚的暗示。

    恩弟,我很高兴进了西门家,也很高兴进了杨柳信局,虽然我不确定自己的未来,可是,我很感谢你我是一家人,而我也有极淡的盼望,有朝一日我与聂兄也能成为聂兄他嘴里的至交,虽然我挺怀疑他信上知己满天下是假的。

    我身处这个小镇,虽然偶尔遇见有趣的事,都远不及聂兄的出现,但我并不刻意想见他,能维持偶尔的通信,对我来说,就已足够。

    你一定有所微言,怪我太过被动,是不?

    我喜欢有趣的事,但也喜欢顺著该有的路走,老天爷怎么让我走,我就怎么走,这就是我的性子啊。

    下回再聊,我得去回聂兄的信了。他近日被他师父操得紧,说是半夜三更写信叫我救他,我要真出现在他眼前,他可能还傻眼了呢。

    随信附上一帖葯方,请看看对你病症是否有效,但愿下回寄信时,能听见好消息。

    祝平安

    小六挺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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