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了,要真没效,那她的小命不是玩完了?以前总见书上说什么“香消玉殒”老体会不出其意境,现在她总算能够了解那一句话的含意了!她会连一根骨头都不存在这个世上,逞什么英雄啊,那是男人爱玩的游戏,她还要快乐地玩过下半辈子“要命!”她叫道,用力扑倒男人;野狮的利爪飞跃她的头顶上片天。“去,我就不信打不昏你。”
她发狠,再度瞄准步步进逼的狮子。
“磁”中!
这回是确确切切地看见击中猎物,但麻醉针显然是起不了效用,身形照快地扑过来。
毁了!
这回真要死无全尸了!樊落眼目集中,蓄势待发。
麻酔槍不灵,最后关头最多是来个徒手搏击战,总不能乖乖躺在那里,任它选择哪一块瘦肉先食用吧?是没学过正统的武术,但既然是高级扒手的“首席弟子”至少还有一套压箱宝的逃命打法;虽然那套打法是三天晒网、三天捕鱼下的成果。
樊落目不转睛地,收录起它每一刻的动作,距离越发地拉近,野狮一个跃身,及时飞过他们的上空,一落地又要逼近,却在发出一声狮吼后迟疑地退了几步,然后又不死心地绕着他们转了几圈,紧接着忽然转头就跑,没入林子。
“真是见鬼了。”她自言,目光莫名地收回,凝在地上。
落在男人身边的是一瓶香水,掉落时瓶盖开了,倒了一半,但不仔细闻,闻不出什么味道来。她什么都行,就是鼻子不好,太细微的味道闻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打搅了我。”身下传来泰若自然的声音。
“啊。”差点忘了她还压着“生物”呢!她跳起身,劫后余生的感觉就如同世界大同降临一样。
男人站起来,樊落这才发现他的高大起码超过一米八,能推倒他简直非神力所不能及。
“你也是被邀请来的客人?”她双臂环胸地巴结问道。炯然的眼瞇着扫量他充满洁癖的举止。
男人生就一双桃花眼,眼角含着阴森森的诡异,俊美的五官表露出混血儿的血统,东方与西方的组合,像是集两者之优势;高挺的鹰勾鼻却有一张很美的五官,不是娘腔美,是以男人的姿态所能造就的冷美人皮;他的肤色虽然显得有些深褐,但无损其色;黑鸦发丝溜了几绺在额前,猜测约莫三十岁左右。如今:他的眼慵懒地垂下,像沉睡中的美洲豹,如果再着一身黑衣,背后贴上黑毛翅膀,活脱脱就像西方降世的恶魔。
见他恍若未闻,樊落瞧瞧天色,又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挟恩德以求报偿,向来不是她的作风,但保命要紧,谁知道再待下去,那头野狮会不会发现它错失了什么好东西!
男人的薄唇诡谲地笑起来,没笑出声,但樊落忽然觉得凉意逼人。
“你能留下小命是意外。”他像在自语自语,更像目中无人。
“no─no!”樊落闪到他面前晃着食指,摇头。“这不是我要的回答。”
“哦?”男人的眉不可见地扬起。遮掩的黑色瞳仁抬起,没什么看头似的扫过她的娇躯上下,而后停在她闪亮、活力的眼眸上。
东方女人的身材大多扁平,她也不例外;没什么可以提得起兴致的地方,唯有她的眼是全身上下最诱人的特质。
他向来由眼看人,她的眼并不是美形的眼,但蕴藏在其中的宝矿教人见了就不禁想要狠狠地打碎;当她眼里的光芒碎成千万片,那,定是一件相当有趣的事吧?他的嘴角漾起笑意,并不刻意,然而眼角眉梢尽是浸着邪气的媚惑。
“这里的岛主人疯了!”shit!樊落发挥高度耐心解说,随意地朝林子方向挥手。“谁知道那里头还有什么四只脚的‘宠物’,不走留下来当晚餐吗?你怎么来的?车呢?”该不会这人把车停在产业道路上而走来“纳凉”吧?
男人耸了耸肩,拂了拂垂下的浏海。举手投足间,像是玩世不恭的贵族子弟,修长的手指十分漂亮,但手背上布着几道不一的干疤。
“我没车。”他发觉她盯着他瞧,再度施舍一个迷惑众生的微笑。“来那西色斯岛作客是须要签下切结书的,你也应该有;在这里的死尸是不受法律拘束,你能活下是意外,因为我救了你。”他的眼睨到地上的香水瓶,而后弹了弹手指,吹了声囗哨,其姿态优美得令人着迷。
“啊”不曾吧?对他优雅过分的动作着了道,直听见马蹄声,才睁大眼睛。“你骑马来的?”僵硬的颈子侧过去,远方一点逐渐化大,她的头忽然感到疼起来。
“我的骑术公认一流。”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丝绸般的滑入人心。
“我没骑过马。”她嬿了咽囗水,目睹黑体白鬃的骏马停在跟前。要命,今天不只见鬼了,简直跟她十九年来的自制力做最高的挑战!
他性感的唇上扬,垂下的睫毛适时掩住野蛮的神采。已经有太久的时间没有真正地“享受”过当一个人的乐趣,艾蜜的游戏尚在含苞当中,等待是一件无聊的事情,如何能从等待中发掘快乐,是他的兴趣所在。
他翻身上马,从风衣囗袋里拿出素色的手套穿上,向她伸出手。
“你不必懂骑马。‘游戏’也不许任何人控制它,你只须考虑一下,打算留在这里过夜或是跟我走?”
那还用说!樊落勉强搭上他的手,但还是感受到他的热气,毕竟他还是人,有人味嘛!她借力上马,坐在他的面前。
“这是你的行李?”他瞄瞄她拎着百宝背袋。很沉甸,必定塞满了东西,以她一个小小的身子能逃过“路易十六”的狮嘴已属不易,还能带着拖油瓶,这小女人不简单。他的笑容曳长,这样花起心思来玩才有看头。
“这是我的宝贝。”樊落回答。双手紧揪着马鬃,娇躯微微向前倾,与他保持距离。
“哦?”夜色中的眸子毫不保留地流露出了狂野的意图。他做事向来随心所欲,想要的东西向来没有要不到的;瞧不起的也从未出现过在他眼前。任何事在他眼里只算是游戏,而通常新鲜度并不能持久。
“痛!”她痛楚地小声哀号:“你在做什么?”竟敢偷袭她的背,痛死了。
男人轻划过她背脊的手指沾着血迹。他望了半晌,而后漾起微笑,伸舌舔了舔指头上的血。
他阴柔地开口:
“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流血了。”
黑家城堡以北为主,立在悬崖峭壁上,当初由直升机往下鸟瞰,如同浓缩版的样品城堡,而实际的范围,若不是有所谓的交通工具,就算进了城堡的第一道铁门,照样得行个数十分钟以上才到得了堡前。
“宝宝!”
在城堡前下了马,就瞥到严青秀惊喜交加地迎了上来,双臂开弓樊落马上退了几步,痹篇小爹恶心巴拉的怀抱。“你还没死啊?”
“宝宝!”严青秀垮着一张脸:“你怎么诅咒我呢?”嘴里抱怨着,黑眼却机灵地往离去的骑士瞟去。
“切结书呢?”
“嗄?”他张大眼,吞吞吐吐:“什么什么东西?”
“少玩这招。小爹以为我是八人轿子从岛上一路抬过来的吗?要不要我带你出去绕一圈,让你尝尝什么叫九死一生?”
“啊”严青秀畏畏缩缩地:“宝宝虽然我是比较幸运一点,正巧降落在城堡的花圃上头,但我想我想岛上的确是原始了些,松鼠肉是满多的啦,宝宝你就”
他的宝宝向来讨厌动物,也难怪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不过他很欣慰,宝宝激烈反应的机会不多,几乎可以说是没有,这样一来难免就没有让“父亲”身分出头的机会。他的眼忽然睁得更大,措手不及地捉住她的左臂,咆哮问:
“是谁让你受伤的?”娃娃脸猛然凶狠起来。
他的宝宝右臂上的袖子磨破,泌出丝丝腥血;这不打紧,他绕了一圈,发觉她的背部也有好几道血痕,啊他精光毕露的眼停顿在她额前,之前真的没注意,宝宝汗湿的发丝黏在额上,正巧掩住血块。
“可恶!”他咒骂,颤抖的手轻轻撩起她的头发。“宝宝,是那个骑士伤害你的?”
“谁啊?”樊落又退了一步,痹篇他温暖的手。“少转移话题了!切结书是你签的?没经过我的同意?我死在这里,谁来为我收魂?”她啐道。
严青秀怔了怔,精光四射的眼马上收敛起来,化为委屈。
“不签就进不来了嘛!反正宝宝你是我的首席弟子,谁敢对付你,就是跟我作对!”言下之意是对她深具信心,事实上也只有她可以托以重任了,当然得多捧捧!要不是他有惧高症、要不是他曾发誓入赘樊家之后绝不动第三只手、要不是理丝身怀有孕,说什么他也要留下。
狐狸面具原先主人虽然是樊家的,但遗失了几百年,下落几乎已是不可考,入赘十年来动用同行间的人脉,终于得知面具流落在黑龙头之子黑宿原身上,然而黑宿原行踪成谜,只知那西色斯岛为他所有,终年不得开放。如今机会来了,不把握住会遗憾终生的。
严青秀沉下眼,注视高耸的古堡。这里头不只是他想讨回面具,必定还有其它觊觎之徒!狐狸面具非一般市价可以评断,在黑巿收藏者的眼里价值不菲;如果可能,他会亲自重出江湖,而不是叫宝宝来冒险。
有人在催他了。原先一张邀请卡只能让一个人进岛,他本来也只想送宝宝到岛上,自己不必踏上土地,可就在他要离去时,没想到却临时发生意外,才由得他待了一些时候。
“宝宝,你自己要保重。”差点没泪眼汪汪地逼樊落来个十八相送。“不管咱们的目的有没有达到,保重自己最重要。记得要三餐定时、少接近男人,你才十九岁,还太小,小爹才拥有你十年,还不够,不准被男人骗了。”
“少婆婆妈妈的了。”跟个老妈子一样!樊落冷冷瞪了一眼在旁偷笑的仆役。
那仆役原本是来催人上机,没想到听见笑话!那西色斯岛上的笑话比死人还少,笑纹不容易长是不错啦,只是没法延年益寿而已。
严青秀频频回首,依依不舍地上了直升机。
啊!忘了跟宝宝提醒,小心那个危险男人!现在的他安居乐业待在小镇上,并不表示他视人的能力衰退!那个载宝宝回来的男人并非常人。一个男人或许傲慢狂妄,但不见得危险;而他,那个有些眼熟的男人,流露的不仅仅是自大,还揉合不曾费心修饰过的野蛮。
原先就预估岛上多数受邀人非泛泛之流,但那男人的每一个细胞都跳跃着邪气,是谁?在记忆中谁有这种悚然的气质?宝宝应付得了吗?
“先生,你还真好狗运,没被林子里的狮子给生吞活剥。”驾驶开了囗。
“咦?”吸引力被抓回来了。“狮子?林子里有狮子?”他怎么不知道?
“是啊。听说上回还有人降落不慎,就活生生地当了晚餐送到狮子嘴里,反正居住在岛上的人都得签切结书,死了没人管啊!”他脸色白了,忙从窗子探出身。
“宝宝!”他叫这,草坪上的人影愈来愈小等等!驾驶的声音好熟!冷汗又滑落了娃娃脸,不为樊落的安危,而是自己的。
他的眼迟缓地转移目标,溜到驾驶戴着墨镜的脸上。
“我我们是不是见过?”严青秀胆寒地间,手指不由自主地又发起头来。
“先生,你没有那么健忘吧?下午我才载过你来岛上,半途上我跳机啦,你忘啦?”
他怎么会忘!一辈子的恶梦啊!
他的头恐慌地探出窗外,惊悚失控地发出嘶吼:
“救命啊宝宝”
“啊啊”监控人员脸色发自地瞪着屏幕。他恐惧地想吐。
“干嘛?昨晚吃坏肚子?”监看另一台屏幕的圆胖男子笑说,贪嘴地吃着高热量的蛋塔。
“不他笑了。”
“嗯?”
“黑二爷笑了”他瞪着眼,屏幕里是一片青青草原,草原上站着一男一女。从头到尾他看得很清楚,是黑二爷让路易十六去解决掉进林子里的女人,只为她不小心打搅了他;当然,那已是习以为常的事,在岛上唯有黑二爷才是上帝,只是他已径很久没有看见这样的笑容了。
“致命的笑容”他喃喃道,这是下面的人一个统称。
“什么?”圆胖男子喷出了嘴里的蛋塔,黏呼呼地贴在监控屏幕上。
“可怜”他为那个小女人哀悼。上一个引起黑宿原兴趣的人虽然自杀未遂,但也离死相去不远了。这种时候还是当个平凡人比较好。
“嗯”吃着蛋塔的男人蹲在一旁猛吐。
“阿门!”另一人为那个小女人开始祈福。
“没用了!岛上的上帝是黑二爷,你向他祈祷,不如坐在这里看着她被毁灭。”语毕,圆胖的男人继续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