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除了老爷外,谁会对她这样的关心?这教她更笃信她将要做的事是为老爷好。
“老爷,今儿个晌午,我路经厨房,瞧见珠丫头、宝丫头,还有贾大妈和几个仆人坐成一桌共享午膳”
他扬起眉,瞧见她的双颊又浮起红红的云朵来,摆明了就是有所要求。
“怎么?贾大妈没送饭过去你那儿吗!”
“不不,贾大妈有,她有送。是我吃了一惊,发现原来吃顿饭也可以那么多人一块吃。在娘家,我是一个人吃饭的,在这儿我也是孤零零地用饭,我头一回发现原来大伙用饭可以又说又笑的呢!”她的眼珠流露出憧憬的光采。
徐苍离瞧了她半晌,脸色软了。“敢情你要我同你一块用饭?”好小的要求。
她热切地点头。眉梢含羞,悄然地垂下小鹿眼,增添几分可怜兮兮的“气氛”
“有何不可呢?”连个小小要求都提得那么不自在,那个该死的霍二娘究竟是怎么虐待她的?“我若没出门谈生意,在家是可以同你一块用饭的。”
“当真?老爷没骗我?”她兴奋地揪紧他的衫子。以前是不敢这样造次的,但近来总忍不住亲近徐苍离的念头。
“这是自然。”不过是一块用饭而已。瞧她高兴的,这么点小事就能满足她,不免让他心中有些抽痛。这是心痛,很久没有过的经验。
一个新的开始吧!为她,也为他。
然而,他没发现霍水宓湿气的眼始终垂下,嘴角噙着顽皮的笑意。她真的觉得很开心,原来胆大起来,不再拘束的感觉是这么的轻松、这么的自由,如同出笼的马儿。美其名是为了老爷,但总使得她自个儿也开始在一点一滴地改变了。
会不会在悄悄地改变徐府、改变老爷的同时,自己也跟着一块改变。变得更好,变得能追上老爷的新生女子?
她的脸埋在他的怀里,有些撒娇,像是红红黏着她的时候。现在她才知红红爱缠着她的缘故,她也挺喜欢缠着老爷。单单见着他,心头就教软绵绵的东西充斥,塞得满满的;光是抱着他,听着他稳定的心跳,便觉今生已无它求。
啊!应该静静地享受这一份感动,偏偏忍不住偷笑,如果老爷发现她将要做的一切,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其实,也不必等那么久
“你在做什么?”徐苍离明显地流露出吃惊。
她的小手悄悄攀进他的衣襟里。
她,可是那个害羞的水宓?!
吃惊过后,徐苍离微笑,忽然捉住不规矩的小手。
“想亲近我吗?”他附在她耳边低语,攀住她纤腰的臂一提,霍水宓惊叫一声,整个人便教他扛在肩上。
“老爷”一时之间头昏脑胀的,连忙揪紧他的衣衫,生怕他一把扔下她!
他轻笑,拍下她的玉臂,推开石墙,墙后是他们的卧房,没有闲杂人等。
“若想亲近我,不必卖命演出,只消说一声,我定当全力配合。”站在床沿放下她。
霍水宓睁大眼,抚着胸口坐在床上。惊魂未定地。
“老爷,你差点活活吓死水宓。”当空中飞人是头一回,这种刻骨铭心的经验不必再有一遭。
“啊,老爷,你在做什么?”她又叫道。她的小腿温呼呼的,定眼一瞧,她身上穿著徐苍离的袍子,降落在床上之际,露出大片凝脂玉腿。徐苍离的手正沿着她的小腿往上滑
“我可是全力配合了,还不满意吗?”他笑道,俯头亲吻她的朱唇,掀起她的袍子。
霍水宓的双手正攀在他的颈项,显然被吻得天昏地暗了
那,是谁正抱着他的大腿不放?!
他张开黑眸,吃了一惊。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死抱着他大腿不放的正是红红。她从被窝里露出个头,爬行过来抱着他的。
“嘎”霍水宓吓了一跳。“红红!”
“红红也要亲亲,就像坏人爹爹亲娘娘的!娘娘也要亲红红,就像娘娘亲坏人爹爹的,红红才要睡睡。”明显把爹娘的吻当成睡前之吻。
“该死的小猪”
“老爷!”她叫道,哀求的眼神教徐苍离住了口。
“她不正该在她自个儿的房里吗?”
“亲亲。”
“我是叫珠丫头抱红红回去的啊。”
“亲亲。娘娘亲亲才睡觉。”
徐苍离瞇紧眼。“放开我的腿。”
“亲亲啦!”
“老爷。你就亲亲红红嘛。”
他的眉扬起,注视着她,勉强打趣:“你不介意我吻另一个女的?”特意视若无睹红红。
霍水宓软了口气,先抱起红红,在她小猪嘴上印一个吻。“红红先睡,等你一睡,爹爹再亲你,好不好?”
“不好。”
徐苍离哼了一声,从霍水宓手里接过她。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小丫头不算重,但对霍水宓这种弱不禁风的女子,岂止是重,没把两只纤细的手臂给抱断就算是奇迹了。
“亲亲啦。坏人爹爹。”
“老爷。”霍水宓扯了扯他的衣衫。一截白玉腿尚露在外头。
徐苍离勉为其难地啜了她一小口。“这,总该能睡了吧?”
“娘娘一块睡。”被丢回床上的红红伸出肥胖的小手要拉娘娘。
“作梦!”没想到有一日竟也要同一个小娃子争娘子,徐苍离搂着霍水宓的腰一提,霍水宓又头昏脑胀地被扛在他肩上。
“啊老爷放下我,红红她”
“你要我做的已是极限。可别忘了是你先挑逗的。”无妨。徐府的房何止上百,他度量能撑船,让一间房给那小猪仔,行,只要别来打搅他。
他转身欲离这该死的房间,红红两腿一跃,完美的青蛙飞跳。攀在他的小腿上,大声而认真地宣布叫:“娘娘到哪儿,红红也到哪儿,总之,红红是赖定了娘娘。”
从没如这一刻,徐府的效率高达百分之百。
乌木大门开的剎那,五十岁出头的看门下人先请来人进屋,而领路丫环直往集聪楼。这是近晚膳的时刻,徐府宅子静悄悄的,一向大小主子们是各用各的饭,今晚却由夫人一声令人,不必各自送饭过去。宝丫头起了灯笼,正要上厨房帮忙,忽地见到领路的丫环朝她扮了个手势,她瞪眼,而后拔腿就往厨房跑去。
“不得了啦!不得了啦!”高吭的声音引来注意,阿福是头一个,而后陆续是徐月玺、徐向阳派出来探消息的下人。
平日,在这时刻除了厨房的厨子外,徐府的佣人早偷懒玩耍去了,今晚不同,徐月玺、徐向阳生怕这一顿恐成绝叫的“共餐”临时夭折,特别派出下人随时注意徐苍离跟霍水宓之间的所有消息,愈临晚膳时刻,他们愈是紧张兴奋,直到佣人忽地冲进来
“不好了!少爷!”
不好?徐向阳跳起来,心落谷底。“是爹”
“是关于夫人的”佣人不放过蛛丝马迹地一五一十把从宝丫头那里听来的说出来。
“哦?”徐向阳眼一瞇,沉思了会,命令道:“把夫人缝制的那件紫红衫子拿过来。”
他的嘴角带抹残酷的笑意,佣人怔忡了会。奇怪,怎么这会儿少爷看起来有点像过去的老爷?
“是吗?”
同时在香云阁接获“线报”的徐月玺哼了一声,虽不是她要的消息。但她似乎也该做些什么。
“去把我的珠宝盒拿过来。”
“当真?!”待在已故老爷书楼的王莫离是唯一得意的笑者。“这倒是挺好玩的。夫人呢?”
阿福谄媚回答:“在厨房。”回答得笃定是因为他注意周遭的一切,他有预感最近他会升职,因为夫人太好骗了。
王莫离微点点头。含笑:“好极。快去通报老爷,准时开饭,多备两副碗筷。”待阿福衔命奔去,他满意地下结论:“徐府太久没血腥味了,今儿个要错过,简直是太对不起自己。”
“夫人!”那厢。宝丫头终于跑进厨房。“夫人的爹娘来啦!”她过度喘息,软趴趴地跌坐在地上。
“锵”的一声,瓷器花碗砸在地上。
“夫人!”珠丫头忙拉着夫人痹篇地上碎片,夫人的手甚至在颤抖她多久没当着佣人面害怕过了?对了!夫人的爹娘不正是当初卖了夫人的罪魁吗?
霍水宓有些恐慌,结结巴巴:“二娘他们他们在哪儿?”
“集聪楼。那儿是老爷招呼客人的地方。”
“是吗那,那老爷呢?老爷还跟红红在一块吗?”下午,红红缠着他们不放,没法子悄悄来厨房监督,只好耍赖地把红河讵给徐苍离,那才不过是几炷香的光景,却彷佛是好久以前的事。
“老爷跟红小姐是在一块的。夫人,你需不需要休息一会儿?瞧你下午忙的,连用什么盘子都要经你手,难怪你的脸色不好,还是休息吧。待会儿我禀告老爷,让他招呼就够,你不必跟他们见面的。”珠丫头在她身边小声地说。
霍水宓怔了怔。是啊,珠丫头说得也对,一切就交给老爷“不不,我怎能交给老爷呢?爹和二娘都是我的亲人,他们来探我,我应该出面的。再说,今晚是咱们家人的大日子,怎能缺席?”她说服自己。
“对!这就是了!夫人,你的自信好像又回来了呢!”珠丫头打气兼不服:“我就不信他们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这是在夫人你自个儿的地盘,只须登高一呼,哪个下人不受你差遣?没什么好怕的。”
霍水宓闻言轻笑。恢复了些许精神。“瞧你说的,好似爹和二娘当真是什么可怕人物。他们来者是客,你请他们移驾芙蓉楼的偏厅吧!”
芙蓉楼的偏厅是宅子里最小辨模的厅堂,就因为小,所以看起来没那么空荡荡。这是她选择芙蓉楼为用膳场所的要因。
原以为她只须应付老爷的怒气,没想到几乎遗忘的娘家人也选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回忆有时是很可怕的东西,明明不想忆起,偏偏适时盘旋心头。
在娘家,霍水宓一文不值。
在娘家,霍水宓是无能的女人。
“不。”她低语。在徐府她是有价值的!一定有人会需要她的,她不再是一文不值的霍水宓!
她该有这份自信的。不只是为了老爷,还为她自己。
如果,当她连自己也无法走出过去残酷的苦难记忆,那么她还有什么资格可以得到个新的家庭?
如今,她叫徐霍水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