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然后呢?”寒假结束,阿静一边帮新上任的班长晓绫收注册单收据,一边兴奋地追著我问,关于我、秀才、宇庭学长三人关系的新鲜近况。
“能怎样?不就这样了?”我找出个小篮子把待盖注册章的学生证统统丢进去,顺手把阿静手上的收据也扔进去。“你有空的话,把学生证按照学号还是座位什么的排一排啦,问这些有什么建设性?”
“哇,会长说‘建设性’耶。上学期最后一次开会,你最后一句话也是训示大家‘以后开会发言要有建设性’。”阿静故意做出一脸崇拜的表情。
“本来就是,凌宇庭没教好你们,只记得不给你们吃便当。你们一没食物塞住嘴巴就爱乱放炮,没看会议乱得像什么一样。”我抓了张椅子坐下来,迅速地把学生证一一排序。
阿静拿著收据也帮著排序,嘴巴还是没停下来:“我们也只是高中生嘛,而且你看电视上,那些民意代表多爱乱放炮,还不是照样坐拥高薪,我们都是无给职耶!连个便当都没有,期末才给一点点可怜兮兮的嘉奖。”“那不是理由。”
“呜呜,婷婷,你和秀才闹僵以后都不温柔了。想当初和秀才在一起的时候你多小女人、说话多细声细气的啊。”“可是我还是很好奇耶,你和秀才去垦丁,不是他策划很久的爱情大复活之旅吗?”阿静对八卦的好奇心永远压过可能会被打的恐惧感,什么话都敢问、敢说。
“不要下十八层地狱就好,还复活。”我敲了敲阿静的头“有回音耶,阿静你的头真是越来越空了。”
“又不是西瓜”阿静哀怨地看了看晓绫,想要晓绫帮她说些好话,晓绫摇摇头,表示她想站在中立立场,阿静只好稍微转移话题目标。“那你和凌宇庭呢?”
“也不具有任何可能,我现在清心寡欲得很。”我把学生证排好了,阿静还在那里翻翻找找“你手脚快点,晓绫等一下要拿过去办注册了。”“对了,你想好下一届要拉拔谁了吗?”晓绫问我。我歪著头看了看晓绫,听不太懂状况。“这么快就问?我以前也是快选举了才被拱出来选的啊。”
“那时候凌宇庭也差不多是寒假以后就有意中的候选人了啊,只是他栽培那个男生很久,还是选不赢你。”阿静代晓绫补充。
“你们的意思是我也该现在就有个意中的未来会长候选人,然后再让他被后起新秀打败?”
“不会啦,除非秀才又回来帮忙助选,不然你现在这么能干了,谁选得赢有你护航的?”晓绫笑嘻嘻地看着我“其我有点意外,原本你对学生会也没有很大的兴趣,可是刚好遇到了这个机会,你选上了一下子就表现得这么好,反而比我们这些待得比你久的还要熟。”我不以为然“很多事也还是因为有你们帮忙啊。”“可是,你的口语表达一下子就变得好犀利喔跟以前那个天真好骗的样子差很多耶。”阿静忍不住亏我一下。
“什么天真好骗”我追著阿静打,阿静一边尖叫一边乱跑。
如我所愿,凌宇庭或秀文选,两个人都没有继续缠著我。只是偶尔需要他们帮手时,我也不用硬著头皮去求,他们自己会听到风声然后来支持我。大家还是会起哄要我给他们一些报偿,常常是当众给个亲颊的吻。
但也就仅止于此了。即使再多人来为他们说好话,我还是一句“我想用功念书”就拨开。
到底一个吻代表什么呢?我越来越觉得,我已经不把这些仪式视为情人间的重要承诺,似乎我越来越轻浮了。可是又不是那个样子,很多时候我依然非常正经严肃。
推荐甄试放榜,凌宇霆和秀文选分别高中同一学校不同系所。理所当然是学校得颁奖给他们的金榜题名。颁奖当天我正好轮司仪(我们学校的学生会长可以身兼的任务真是多到不行),看着这两个男生俨然已经是大学生的那种玉树临风,不禁暗暗羡慕起以前的自己。
他们下台前不忘经过我面前,让我摸摸他们的奖状,还有志一同地伸手碰触我的头,看起来真像宗教仪式里的灌顶。
“雨婷以后也要考上喔,来当我们的学妹。”两人默契可真好,异口同声对我说这句,忘了关上的麦克风隐隐约约把这句话送了出去,司令台下霎时尖叫一片。
因为他们,我变得很出锋头:任何人听到我名字,总自作主张冠以和他们有关的称谓,例如“秀文选的前女友”、“凌宇霆的意中人”什么时候我可以拥有我自己的头衔?我不知道。
但是我确实明白我一直在朝这个目标努力前进。
我想脱离和他们有关的一切联想。我只想要是我自己,那个希望雨永远不停的林雨婷。
推甄放榜后,时间流动得更迅速了。毕业考、毕业典礼、毕业舞会。我在众人欣羡的目光下拒绝了两个最受全校女生欢迎的学长邀约最后一支舞曲,让致薇学姊得以成为宇庭学长高中生涯的最后一个舞伴。听致薇学姊的目标是继续当宇庭学长的同学,而她也正在努力通过七月的最后一场考试。
我要升上三年级了,我完全不知道我的目标在哪里?也许分数到哪里,就走去哪里了吧。我对未来一片茫然。阿静笑我对我的未来规划和我在学生会里的呼风唤雨大相迳庭,要是对未来也能处理利落,我必然会很有成就。
我只想要一场永远不会停的雨,为我下的雨。凉凉的雨水滑过手臂指尖,我的心情就会变好。梅雨季里这是一个简单易完成的愿望,我所需要付出的只是等待雨季的来临。
而我的爱情与学业呢?它们需要我付出的努力,除了挑灯夜战,--不管是讲电话培育感情、或是念书助长分数攀升走势--,还有什么?
“你确定你要搬出来吗?跟同班同学住一起会比较快融入大学生活喔。”秀才在电话告诫谆谆。
“我打听过了,你们学校会把同系的人尽量排一间寝室我可不想冒险抽到和冯致薇或你那个我老记不住名字的爱慕者同间寝室。”我手指卷著电话线,视线盯著我的录取通知。
属于我高三的考季,我顺利甄试上榜,成为秀才和宇庭学长的未来学妹。能再续学长学妹的福份我很高兴,可是我可不想和重考考上同所学校的致薇学姊同寝,虽然我并不清楚她最近是否又想回到宇庭学长身边,不过按揍上次在路上见面她那怎么打招呼都不应的态度,我可是不想再领教第二次了。
还有有个和我同届,爱秀才爱得要命的女生,我交接学生会长那天竟然来大闹会办,说什么我的恶势力终于要撤离学校了,祝我早日退学走人或是赶快考上三流学校毕业。好险我考上了、还是秀才他们的学校,没诅咒成,否则我想我以后得常常去拜拜,好驱离我身边的小人与怨念吧。
“真奇怪,我都快一年没和你或宇庭学长有交集了,怎么这些人老惦记著一些以前的事。”我忍不住对秀才抱怨“你们的支持者会不会太爱你们了一点?好好考虑考虑赶快带回家吧。”
“也许是因为我们心里都还有你啊。”秀才这句话明明可以说得很戏谑,但是我完全听不出一丝开玩笑的意味,害我全身起鸡皮。
“拜托,好歹我也过了个六根清净的高三耶,只差没吃素剃头而已,用不著帮我制造有桃花缠身的假象吧。”
“那是你自己说你想心无旁骛、好好准备考试,我们才不吵你的呀。”秀才笑嘻嘻地问:“怎样,上来要不要先跟我去喝个咖啡、约个会?”
“先带我去看房子吧。记得帮我找个好房子喔,不要让我再去补抽签抽宿舍啦。”
“我会找个离我近一点离凌宇庭远一点的地方的。”
“你放心,就算近水楼台,我也不是月亮,我会跟你们这些危险人物保持好距离的。”我戒慎恐惧地先划清界线。都要变成活泼快乐的大学生了,我可不想再和这些从高中就有群女生愿意为他们争风吃醋到可以把我带到厕所训话的优秀学长有牵扯了。
“我可是为你著想,有了我,你爱情、社团、学业三大学分至少就有爱情学业两学分掌握在手,彻底脱离二一危机呢!”
我怎么觉得秀才说话越来越有宇庭学长那副痞子样?以前我还跟宇庭学长说过,秀才都不讲亏人的话呢。“好了啦,长途电话很贵,等你回来再跟我说吧。”
“这么久没联络,没有其它话要对我说吗?”秀才又回到以前那种语带甜腻的样子“很久没见了,我很想你。”
“嗯,我常掉筷子,原来是你想请我吃饭啊。等我把每一摊庆功宴都吃完以后,我会按排时间给你的。”我轻轻地用玩笑话拨开他黏腻的想念“我还有事要做,再见。”
“好吧,忙完早点睡,再见。”他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如非是想到要住外头、一时间也只想得到可以找他或宇庭学长帮忙,实在,我并不是太想和秀才联络。当初分手的话说得太仓促,连分手信也没准备。没有正式割裂断绝,就好像那些实际上分居还保持婚姻关系的夫妻,没真的分开过。毕竟只是高中生,要我谈多成熟圆满的恋爱?小说情节也不一定比我切实际。上大学以后,也许我会遇到不一样的人,或者我就能拥有一段理路清楚的感情吧。
我把自己埋进床被里,发了一整天的呆。
北上之前,确定了晓绫考上了中部的学校、阿静考上东部的学校。我们真是要各自分飞了。三年的交情一夕要远别,还真是舍不得。
“你还在想张静她们啊?”秀才拍了拍我手背,我醒过来。“跟我吃饭呢,专心点。”
“反正以后跟你有的是机会碰面啊。”我不甘愿地把视线放在他身上。一年了,他真是越来越有男人该有的样子了,穿起衬衫铤而且帅,不知道宇庭学长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学校这么大,我怎么知道有没有机会遇到你?”他口气凉凉的说“倒是凌宇庭啊,你们都在商院,见面机会可多。”
“怕我被追走,不会先追起来放?”
我只是随口开个玩笑,秀才倒很认真:“对呀,所以你觉得我现在在干嘛?”
“给学妹迎新啊,还有尽你二房东解释的责任。”
“还有请学妹吃饭,准备好以后常常喂宵夜、带出去夜游,考前帮忙复习共同科目,尽一切做学长该尽的义务之名外,顺便行追学妹之实。”他说得可顺。
“你是不是对每一个学妹都讲这些啊?”
“除了你之外空前绝后。”
“啊,下雨了。”窗外一阵滴滴答答,正好替不知道怎么接话的我解了围。
“你还是这么喜欢下雨天。”
“是啊,真希望永远不要雨停。”
“我也希望你永远不要宇庭。”
他一语双关,我还真希望我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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