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遥。自从他们的恋情公开之后,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这样难得的好兴致。
“对呀!就在这个周末,我票都买好了,人也约好了,不许你说不去。”
“你还约了谁?”有点失望,他还以为这是两个人的约会呢!
“约翰、香织,还有你,就我们四个。”
“约翰?”
“就是风间雾啦。”夜遥差点忘了除了她,没别人会这么叫风间雾,她不小心说溜了嘴,希望风间雾不会生气她将他的怪洋名泄露出去。
悠朗微微皱起眉头,他实在不喜欢看见夜遥说起风间雾的时候,眉间那股自在轻松。
“香织也要去?”
“嗯,你不介意吧?”
“如果她不介意的话,我有什么好在乎的呢?”只是对香织感到抱歉,他实在不想这样伤她的心。
“那就这么说定喽!麻烦你在演唱会开演前一个小时去店里接她。至于我嘛,约翰会顺道过来载我,你没什么好操心的。”
“为什么不让我去接你呢?”他可不想看见夜遥紧紧搂住风间雾的腰。
“因为香织曾经骑摩托车出过事,所以拒坐机车嘛!而且你去接她,也算是风度的表现,顺便道个歉,这样事情不是很完美吗?”
夜遥笑得很灿烂,让悠朗觉得有股莫名的不安,仿佛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正在酝酿发生似的。
这一段路,曾经他日日踏步,今天走来,却仿佛相隔了好几个世纪,陌生到不可思议。
“你还是老样子,走路拖着鞋跟,像个小老头似的,而且,你迟到了!”
看见悠朗将车停在巷口,徐徐踱步走来,香织早已等得不耐烦,劈头便骂。
悠朗一抬头,只见她双手叉腰站在暴走企鹅门前,用高跟鞋踢着空罐子解闷,剪裁合宜的小礼服包裹着比例完美的娇小身材,像个未来感十足的前卫女神,教人屏住呼吸。
“对不起,你今天好漂亮。”
“我漂亮,你干嘛道歉?快走吧,演唱会得提前进场,这可是常识哟!”香织伸手主动挽住悠朗的手臂,拉着他快步走。
这样偎在他身旁,便能轻易感受他快节奏的心跳,香织于是取笑悠朗:
“该不会看见我这么漂亮,你就开始后悔放弃我了吧?这可不行哟!我会告诉夜遥的,不要小看女人之间的友情。”她俏皮地对他摇摇手指。
香织的话让悠朗有些尴尬,忽然,他伸手由口袋里摸出一枚御守,递给她:“喏,我听人家说这一座庙的爱情御守特别灵验,所以就亲自开车去求回来。”
面对他贸然递上的御守,香织先是愣了一下,之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很笨耶,分手后还送前任女友这种东西,要是别的女人,你不被打死才怪咧。况且这种东西,要一对才有效,一枚根本发挥不了作用嘛!”
“不管啦!反正你收下就是了,我开了六个钟头来回的车才求到的,不准你退货。”悠朗说完,将御守塞进她小小的掌心,然后霸道地牵起她的手。“我们走吧!”
掌心中的那枚御守暖暖渗出温度,香织被悠朗牵着停不下脚步,心里忽然涌上一股领悟唉呀呀,她对悠朗的心一时之间恐怕还很难死去。
“这样好吗?没有当面向他告别。”风间雾替夜遥拎着一只简单的行李袋。
夜遥办好了登机手续,和风间雾并肩走在出境大厅,她的签证期限就快载止了,也终于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就让他笑我是个胆小表吧,提不起勇气向他说再见。”夜遥的唇间勾起一抹笑,笑自己如此胆怯。
“可以吗?就这样回去,你当真舍得将他还给香织?”
昨晚获悉她要离去的消息,他还不敢相信这是事实,虽然早有预感她会远去,却从来不想理清她的归期,只是一味地逃避。
“爱情不能容许遥远的距离,在他身边的人对他而言才是幸福。曾经的一切,只要我牢牢记得,收在心扉就够了。”
屏住呼吸,他这样问道:
“那我呢?也收在你心扉里吗?”
夜遥投给他一个灿烂的微笑。“嗯,特别用一把钥匙将与你的回忆紧紧锁上,这样就不怕岁月会将它带走了。”
“记得偶尔将它打开,想想我。”风间雾将那只名叫约翰的黑脸羊玩偶递给她:“暂且允许它代替我吧。不过可别抱着它一起睡喔,我信不过它,怕它会趁机吃你豆腐。”
夜遥笑着收下,看看表。“我得走了,谢谢你来送我。”
“有空再来日本玩,我等你,我也会写e-mail给你,让你没时间忘记我们这些朋友。”风间雾将吻印在她的额角:“多保重。”
“莎哟娜啦!”
轻轻挥手告别,夜遥转身,缓缓步入关口,不让他发觉她眼底闪着晶莹的泪光。
散场的时候有些冷,悠朗体贴地脱下外套将它披在香织的肩上。
“这是一场很棒的演唱会,可惜夜遥她没有来。”他们等到开演仍然不见夜遥和风间雾的踪影,所以他和香织便先进场了。
“她没办法来了,她坐今天傍晚的飞机回台湾了。”香织轻轻揭露这个讯息。
她抬头迎视他的眼眸,想猜测他眼底的震撼伤心是否如她预期一样澎湃激动,她想知道他究竟有多爱夜遥。
“她走了?是吗?”他不敢相信她竟然走得如此仓促、潇洒,仿佛他们不曾爱过一样,毫无眷恋。悠朗的嘴角扬起自嘲的苦笑:“这就是我的下场,一个负心汉的凄绝下场。很可笑,我以为这次我终于爱对人了;我以为我和她将会在一起很久,可是才一牵手,她就觉得足够了,但我呢?她有没有想过?”
其实他不是没想过她会离开他,只是没料到她绝情到连一声再见都舍不得给,率性地在爱与不爱之间来回。
他一手耙过浓密的发丝,不想让香织看见他内心掩不住激昂的情绪,眼底浮上一层雾气。
“哭出来好了,我很少看见男孩子哭泣。尤其是你,我那么爱你,可惜你却不中意我,那我就更加有理由想看你哭了。”香织踮起脚尖,轻轻吹气吹进他泪湿的眼底,想呵出他隐忍的眼泪。
“嘿,你就不会安慰我一下吗?现在对我故作温柔,说不定我就会爱上你耶!”怎么有人能够将这么可恶的话说得那么俏皮?害他都忘了伤心流泪,反而有一股想亲吻她的该死冲动。
他开口呵出的热气吻在她脸上,香织像被烫到一样连忙跳开。“说爱上就爱上,哪有这么简单的呀!好像你吹吹口哨,我就会像只听话的傻狗一样,涎着口水来向你报到,你以为你是谁呀?”
如果这一回痛苦的失恋曾经给她一点好处的话,那就是让她清楚地明白,再也不许陷入只管付出、没有回报的不平等爱情里,她没那么多时间力气白白糟蹋自己。
“啊,我没有那个意思,对不起”他真笨,说话这么不经脑袋。
“没有再度爱上我的意思,还是没有把我当成顽皮狗的意思?”看着他因为她的话而头痛气结,她就好快乐,想要笑到抱着肚子在地上狂打滚。
“你为什么总是不好好听人家说话?老是要扭曲别人的意思呢?”悠朗被香织弄得很头痛,大手一捞将她拉进怀里,这样让她住嘴比较快。
香织倚在久违的温暖怀抱里,抚着他环在她腰间的大手。
“每次你都是这样忽然抱住我,像是一股冲动,又像在证明什么,虽然好奇,可是我并不想弄清你这样抱我的动机,因为只要你搂着我,我就像是只漂泊的小舟,找到了港口,一点都不想移动了。”
他们相识以来,香织从来不曾对他吐露这样动人的情话,每次她都极力撒泼耍狠,不曾像此刻一般完完全全是个小女人。悠朗搂着她,感觉一抹新生的情愫悠然萌发,小小的爱情的芽,探出头来朝下一季的阳光微笑。
“那就不要动,我们一起在这里吹冷风好了。”
对于他的温柔,香织感到诧异,她转过身来凝住他。“机会我只给你一次喔!这一次你要比从前更加用心、更加在乎、更加爱我哟!因为这个世界上一定还有人比你更爱我,可是我却二度选择了你,所以你没有道理辜负我。这一次,你一定要好好抓紧我,不然我会头也不回地离开你,到时候你哭也没用喽!”
“香织”他激动地拥紧她,说不出话来。没有人会这样傻,与真爱两次擦身而过,悠朗知道,这一次他一定会让香织得到幸福。
“好了好了,别抱这么紧,还没说完条件呢!”她轻轻推开他的胸膛。
“什么条件?”
“给你机会的条件呀,既然你要重新爱上我,那就请你照规矩来!意思就是说,你得重新对我展开热烈追求,带我吃饭、跳舞、看电影、送鲜花讨我欢心诸如此类的,不许偷懒哟!”
因为一开始自己就迷恋他,没尝过太多殷勤追求的甜蜜滋味,就和悠朗成为一对,这一回,香织可不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过了今夜,我们重新开始,明天我要跟你说的第一句话将会是‘初次见面,请你多多指教’了。”
一切回到原点,让他们的爱情重新出发吧!
一个星期之后,风间雾收到夜遥寄给他的一张明信片,她娟秀的字迹在上面写着:
拿眼泪种蔷薇
竟奢望开出玫瑰
我们的爱情还在沉睡
等待永远最美
傍我一点时间,给你一些考验,然后我们才能确定彼此的心是否就在对方那里。
你给我的回忆,我将搁在心底每日默默温习。
现在的我还无法坦然和你在一起,紊乱的思绪情愫有待时间沉淀理清,这是我一个任性的要求,如果你愿意,请你等我到那个时候。
数日之后,悠朗收到夜遥寄给他的两行字:
现在我还没有勇气,但愿有一天,我能坦然地开口承认曾经,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