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一个真正的婚姻,对吗?”这位应征者打断她的话。“除非是真结婚,否则我可不干。”
莉亚看了一眼泰特斯卡尔的简历,用冷冰冰的眼光看着这个人。“卡尔先生,你说的是不是夫妻的同居权?”
“如果同居权是指我们两个人睡在一起,那我就是这个意思。妈的,我对婚姻的理解就是睡在一起。”他身子向后仰靠,翘起椅子的两条前腿。她祖母珍贵的奇彭代尔式椅子不堪他笨重的躯体,发出嘎嘎的声音。“汉普顿小姐,你是个漂亮女人。我就是喜欢白皮肤、蓝眼睛的金发女郎。”
她惊呆了,只好极力掩盖住心中的厌恶说:“承蒙夸奖,不过”
“你喜欢听奉承话是不是?”他龇牙咧嘴地笑了笑:“只要能让我得到想要的东西,说几句奉承话我不在乎。对我来说,如果不能一起睡觉,那凑一块就太没劲了。”
“我认为现在讨论权利不论是同居权还是其他权利都为时过早。”她简短地告诉他。特别是现在她想找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能和她保持柏拉图式的关系,所以她根本不想和这个叫卡尔的家伙谈什么权利。她认为一生遭遇一次激情就足够了。“关于你的简历,卡尔先生”
“泰特斯。”
“什么?”
“大伙儿都叫我泰特斯。如果我们两个结了婚,你也会习惯于叫我这个名字。”他对她眨眨眼。
莉亚厌恶地看了一下面前的材料,说了声:“我知道了。”这次面谈肯定没有达到她所希望的结果。不幸的是前面的所有应征者都不合格。今天要面谈的人在泰特斯之后只剩下一个叫h.p.史密斯的人了。她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给卡尔先生一个公平的机会多听听他的话。“简历上说你有经营牧场的丰富经验。”
“事实是我过去经营过一个农场。不过牧场和农场”他耸了耸肩。“没多大区别,只要我能说出挤奶桶是在牛头下面还是肚子下面就行了,没错吧?”
她听了目瞪口呆。“其实,这还不行。”
“我可不这么想。”不容她争论下去,他就身子往前倾,仔细盯着她。“你的广告上说,你需要一位商人,为什么?”
他抓住了广告中的主要问题。她经管一个牧场不成问题.但是她需要一个善于经商的丈夫来处理财务方面的事宜。莉亚犹豫了一下,她不想告诉他自己在财务方面所处的困境,然而她知道不说不行。“牧场目前财务上有困难,”她不得不承认。“老实说。我们如果得不到贷款,就会破产。和我们有业务往来的银行家对我说,如果我能和一位既有经营牧场的丰富经验又有强大的商业后台的男人结婚,他就很愿意给我贷款。这就是我登广告的原因。”
泰特斯点点头,皱着眉头想了想。“我理解像你这样可爱的人在经管财务上的困难,所以我非常愿意替你经管收支账目。”他满面春风地说“其实,为了保险,把所有收支账目都归人我的名下倒是个好主意:这样我就可以和银行交涉借一大笔款子。你就不必为计算财务问题而烦恼啦。”
莉亚尽量隐藏住她的恐惧。继续谈下去已毫无必要。很明显,这家伙是个骗子。她怎么惹了这么多麻烦呢?她本应当在他开口之前找一些借口不让他说这些话。如果她不是处于这种绝境,她是会这样做的。她决心小心翼翼地把事情处理好,她低下头假装考虑好像他的每句话都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她毫不惭愧地对他说谎“当然,这个主意挺好,我看没问题。”她站了起来,把长达腰际的发辫甩到肩后“恐怕我们的谈话该结束了,和下一个人的约定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她只好祷告上苍下一个应征者能符合她的条件。要她选眼前这个家伙,想想都害怕。
“汉普顿小姐”
“谢谢您的赏光。”她不给他机会来辩论这个问题。当她从巨大的橡木书桌后走出时,她希望泰特斯卡尔出了她的书房就此走掉。她一面朝房门走去,一面用警惕的眼光瞧着他,希望不需要喊她的工头帕特里克来保护她。她告诉卡尔说:“几天之内我会做出决定并通知你。”
他听了这话不大情愿,不但不出去,反而朝她快步走近。“在你做出决定前最好先考虑另一件事。”她根本没想到他竟会朝她走来。他这样大的块头以惊人的速度朝她扑去,一下子把她搂住了。她赶紧把头扭了过去,让他没能吻到她的嘴,不过却吻到了腮。
“来吧,宝贝,”他一面叫,一面把她搂得更紧。“你如果不和我亲个嘴,怎么会知道这个丈夫怎么样呢?”
“放开我!”
她觉得恶心透了,又有一点害怕,拼命地挣扎。大概这使他感到意外,把紧抱的手臂松了一点,她才能挣脱出来。莉亚乘此机会冲到书房另外一边的枪架,抓起一支步枪,往弹夹中填上几颗子弹,对准了泰特斯。
“卡尔先生,你该走啦。现在就走。”她一面愤怒地对他嚷,一面用枪乖旗速地捅了一下他的肚子。
她松了一口气,因为他服服帖帖,用不着她再多说了。他举起双手,迅速后退。他抗议道:“汉普顿小姐,用不着嚷嚷。只不过亲个嘴。如果咱俩结了婚”
她斩钉截铁地说:“我认为你不必再想这个了。”这时她的几丝金发飘进眼睛里,但是她不敢揉眼,还是紧紧握着步枪,逼他往后退。
他满眼怒火地盯着她“就亲那么一下,你就拒绝了我?除非你嫁给一只老鼠,否则任何一个和你结婚后的男人对你的要求都远远超过这个。”
她拒绝和他争辩特别是在这一点上她辩不过他:在这个荒唐的征婚计划中她不想和他讨论细节。“不用你操心,卡尔先生,因为你不会是我要嫁的那个男人。”
“真他妈的!”他从书房门上的钩子上取下他的破帽子。“如果你不想嫁一个真正的丈夫,干什么要在报纸上登广告征婚呢?要我说,这广告根本就是骗人的。”
他跺着脚走出房间,莉亚跟在后面,手里仍旧拿着枪。她不敢冒不必要的风险。就算没什么大用,如果泰特斯还想来点性騒扰的话,这枪终归能让他头脑清醒清醒。不过莉亚用不着担心了。他什么也没多说,大步走过走廊,下了台阶,爬进破旧的平板卡车,砰地一声把车门使劲关上。一分钟以后,连车带人就从马路上消失了。
看着他离去,莉亚的肩膀松了下来。“我一定是疯了,竟会相信这么做会有用,”她一面低声自言自语,一面用又酸又累的手擦了擦额头。“我是在干什么呢?”
不过她知道答案。她的所作所为正是她父亲希望她做的:在面对本州最大、最残酷无情的公司要收买她的牧场的全部产权时,得用结婚来保护牧场和祖母。在本地区所有的牧场都被莱昂实业公司用残酷手段逼迫出售他们的产业时,汉普顿霍特仍然能够坚持住。甚至在周围全被“敌人”包围时他们仍然拒绝出售牧场。
当然,他们除了公然反抗之外也别无他法。因为牧场不仅对莉亚有重大意义,对于莉亚的祖母罗丝,意义更加重大。莉亚为了祖母可以不惜一切。她什么都不在乎,甚至面对巨大而无情的公司,在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也不肯屈服。为了取得斗争的胜利,她宁可以结婚为条件取得需要的钱财。
在莱昂实业公司提出最新的收购条件后,当天早上老祖母宣布:“不管他们使用什么卑鄙招数,反正我不卖这个牧场。他们惟一赶我走的办法就是用棺材把我的尸体抬出去!我的祖父为这片土地战斗而死,我的父亲也是如此。如果今后的结局是这样,我也要战斗到死。”
她把皮包骨的双臂交叉在干瘪的胸前,下巴朝天翘着,闭着双眼,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好像在等着殡仪馆来收尸似的。不过莉亚相信她祖母所说的是真的。如果牧场破产。他们就会被迫离开这里,祖母就会死去。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保留这个牧场对这个家庭万分重要,但是必须找出一个办法来摆脱当前的困境。问题是除非能从当地银行中借到一笔贷款,否则毫无疑问,不久她们就会失去这个牧场了。
她用了三年的时间去和银行争论,最终明白银行是不肯借款给二十几岁的单身妇女的。当他们知道莉亚独自供养她的祖母以及她那牧场里的工人和牲畜都是“废物”后,就更不愿意借款了。在得知莉亚一家为了避免被吞并而和本州最强大的公司对抗时,这就成了他们拒绝提供任何帮助的绝妙借口。
另一方面,最近有人告诉她,如果这个一家之主是个男人,并且既是商人又是牧场主,那么情况就大不相同了。她虽然不大理解为什么会这样,但这是她拼命设法借款的一个办法。
她马上利用了这个有利条件。她要马上设祛找到一个这样的丈夫,为此她甚至不惜在报纸上登广告:她想起了泰特斯,不禁皱起了眉头。不幸的是,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从面谈中找到她要嫁的人。她真希望能有一位骑士,披着闪闪发光的铠甲,骑着骏马来保护她,杀死所有可能伤害她的恶龙。她知道这是个愚蠢的想法,可是她仍然希望有一天这个梦想能成真。
莉亚看了看表,她约定的最后一个面谈者随时会到。她惟一的希望就是这个人比其他几个应征者优秀些既要有能满足她所有要求的温顺性格,又要有能让银行满意的商业经验。好像是响应她无声的愿望似的,从低低的山脊那边出现了一个孤独的骑马人.在落日橘黄色的光辉下显出黑影。她用手遮住阳光好奇地仔细看那个人。他是那个最后的应征者,h.p。史密斯吗?
他骑得轻松自如,在马背上随着马行走的起伏晃动着。即使离得很远也能看出这是一匹出色的骏马淡棕色的皮毛毫无暇疵,漆黑的鬃毛和尾巴在金色的夕阳下闪闪发光。它也是一匹难以驯服的烈马,不过它的主人驾驭起来却毫不困难。
她皱起了眉头,这人身上有些东西让她忐忑不安。如果她能搞清楚就好了。她忽然想起来了,她认识这个人。根据她的直觉,她辨认出这个人骑马的姿态和方法指挥坐骑简明果断,宽阔的双肩含有一股威严。甚至他戴帽子的角度她也隐隐约约地感到熟悉。
可是该死的,他是谁呢?
她一面等待一面观察,凝神注视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他把马一直骑进院子里,就好像这里是他的家好像他是这里的主人而她的存在就是为了满足他,使他高兴。莉亚从他的帽檐下看到他漆黑的头发和深陷的机警的眼睛,阴影下的五官棱角分明,就像是由一个花岗石刻成的石像。他翻身下马,把马拴在柱子上,一声招呼也不打就穿过院子朝她走过来。
他一面走一面脱下手套,把它塞进皮带里。她注视着他的强有力的、稍稍接起的双手。她认识这双手但是在什么地方?她突然想了起来粗糙的手指轻轻地抚摩着她的乳房,温柔却很有力,虽然有些痛但浑身舒畅她一时之间有些喘不过气。
就在此刻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她。阳光照着他的整张脸,他冷漠的黑眼睛让她感到了威胁,同时也感到了希望。她马上知道他是谁和他为何而来了。
她喃喃地说:“我今天真是倒霉透了。”她本能地举枪就射。
第一枪打在他前面三十厘米的地上。他毫不畏缩,一步也不停地继续往前走,两眼紧紧盯住她。她排出弹壳,又上膛一颗子弹。第二枪刚好打在他的两只靴子中间,让他的黑皮靴溅满了土。他毫不在乎,越走越快,不给她再次开枪的机会。
他冲到走廊,一步跨上两个台阶,抓住枪管猛地一拉,把枪抢到手,顺手丢在一边。他双手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拉入怀里。她低声尖叫了一声,抓住他的衬衫以防跌倒。
“你从来都不是个好射手。”他的声音又粗又低,然后就吻她。
他的吻是她记忆中最美好的,甚至还不止。他总是温柔与力量的结合,不过现在他的接吻还有冷酷无情的要求从思想上和身体上对她凶猛的攻击使她不知所措,也动弹不得。他的吻令她无法抵抗;他对她是粗暴的渴望,也给她以充分的热情的回报。他一只手按在她的腰下面,用力把她夹在他的大腿之间,另一只手就在厚密的发辫下顺着脊柱向上移动,他的手指伸入她光滑的秀发之中,搂住了她的头。
她情不自禁地紧紧抱着他,重新感受到他那久别的宽阔肩膀和胸膛上结实的肌肉。她用颤抖的手指摸着他喉头下面凹处的痣,她知道她应该和他斗争,结束这场闹剧,可是,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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