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耸耸肩,懒洋洋地倚在了门柱上。
他把两个大拇指插进腰带里,他的牛仔裤紧绷着他瘦而强壮的腿和臀部。她可不能盯着他看,她可不能回想从前把他牛仔裤和衬衫脱下,看他那古铜色皮肤时的情景,但是事实证明,她无法不回想起那段美好的时光。
他那健美的体格,并未随着年龄而变化。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变化,那就是他的肩膀更宽了,面容显得更机警、更严峻了。她多么希望情况不是现在这样,那她就用不着害怕他是利用她的爱慕来让他报仇雪浪。
她绝望地被迫集中精力来考虑当前的问题。“在这里协商对你有利。挖掘旧时的回忆,利用我的错误,这样就可以加强你在谈判中的地位,是吗?”
“对,我这样做就是为了取胜。你还是放聪明点。早点知道的好。”
她气得咬紧牙关。“如果我不呢?”
他笑了。“你会的。咱们两个,你和我,兜了一个圈子,又回到原来的位置。我们俩又回到了出发点。不过和过去不同了,我们都变了。”
“怎么变了?”她突然来了好奇心。“你发生了什么变化?你离开这里之后干了些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她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稍顿了一下,他回答说:“一开始,我先去读书,完成我的教育。然后我一逃邺十四小时拼命工作来挣钱增加我的财富。”
“我想,你成功了,是吧?”她进一步追问。
“可以这么说。”
“这就是你要说的?你接受了教育,积累了财富?”
他耸耸肩“不错。”
她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觉得他有什么事瞒着她没有说。她肯定他并没有告诉她全部真相。他隐瞒了什么?更重要的是他为什么隐瞒?为什么搞得这么神秘?她关切地问:“你隐藏了什么?”
他挺直了身子“莉亚,你还要对我发号施令吗?你最好忘记这个,越快越好。”
“这是我的牧场,我现在当然有权发号施令。”
他摇摇头。“也许是你的牧场,可是将要由我经营。这一点咱们俩不是都很清楚吗?”
“不,在这一点上我们并没有确定!”她激动地插嘴道。“有一点你要明白,我不会老是记着往日的情谊,也不会为了过去的事向你道歉。”
“我不想旧事重提。但是我要把情况说明白,让你别再东想西想。我可不希望你事后说我没有警告过你。”
她警惕地看着他。“警告我什么?”
“这个牧场你管了七年,结果就是它几乎要彻底完蛋了,而我现在是要来挽救它。我一定要做到。但是牧场必须由我经管,这一点你必须理解和接受。对我的命令你不能当着雇工的面表示怀疑,也不允许你对我的决定做事后批评。你必须对我毫不怀疑,对我毫无保留的信任。从现在开始,从这里开始。”
“你多年前就离开了这里。这样做不合理”
他抓住自己的衬衫袖子猛地一扯,棉布的撕裂声堵住了她的话。“你看见这个伤疤了吗?”他的前臂上显出一条粗糙的白色伤疤。
她倒抽一口冷气,脸上血色顿失。“看见了。”
“这是行政司法官从这个窗户把我拖出去时留下的。”他把头朝着南墙的窗户指了指。“我的大腿内侧还有一处伤,洛斯的助手想用马靴上的马刺刺我,他差一点就成功了。在门口搏斗中我还碎了锁骨和几根肋骨。”他推推门框,门框摇摇晃晃。“它仍然不稳,似乎是我当年留下的痕迹。”
她觉得恶心。他的父亲和洛斯怎么会这样残酷?亨特对他们有这样大的威胁吗?她低声问道:“你现在这么做是为了报复吗?是为了我父亲那样对你,还有我不肯和你私奔吗?”
“信不信由你,但是你必须了解这个”他身子往前倾,离她更近了,声音粗哑而且冷冰冰的。“我一度被拖出这块土地,但是不会有第二次。如果你不能接受我的条件,就卖掉它。如果你嫁给我,就别想当我的合作伙伴,我是一个人说了算的。”
“这就是你的条件?你所谓的机会?就是这个?”
“大致包括这些。”
“还有些没有包括在内,”她对抗着说“我还有我的条件呢。”
“对此我毫不怀疑。”
她从口袋中掏出自己的要求清单,不顾他的冷笑,问道:“我的雇工怎么办?他们已经为我工作了好多年。你怎么保证不作改变?”
“我不作任何保证。如果他们能够胜任工作,可以留下来。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她吃惊地看着他。胜任工作?他们每一个人,不论男女,都在尽力做好他们的工作,但是这可能还达不到亨特的高标准要求。帕特里克有一条腿瘸了,他工作起来就没有别的强壮工头那么快。
还有阿罗亚斯一家怎么办?如果她没有雇用马提奥和他妻子伊内兹,他们一家就得挨饿。伊内兹是个很好的管家,可是她得照顾六个孩子。莉亚一贯坚持儿童的需要第一,宁可让伊内兹少做些杂务。亨特会不会也这么想呢?马提奥是个牧马的能手,可是他在一次车祸中失去了一条胳膊,有些工作就不好做了,这些活莉亚就替他做了。
“但是”
“你是不是正在对我的判断表示怀疑?”他柔声地问。
她不安地动了一下“不,不全是。我对你不解雇我的工人所做的某种保证表示感谢。”看到他没有什么表示,她不得不进一步解释。“我对他们负有责任。他们在别处找不到工作,至少不容易找到工作。”
“我不是个不公平或是不讲理的人。”他简短地说“我不会没有正当理由就赶走一个人。”
这是她从他那里所能得到的最好消息。“罗丝祖母呢?”
他的眼里露出一丝怒气。“你以为我不知道汉普顿霍特对她是多么重要吗?相信我,我非常清楚她为了保住这个牧场花了多大力气。”
她的手指抓紧那张清单“你不会让她搬走吧?”
她从他的表情上知道自己触怒了他。她怀疑他是否会原谅这种侮辱。
“和你恳求的一样,我无意把她赶出家门。”他简短而无礼地回答。“你还有什么要求?”
她乘此机会提出“我要求在婚前订个协议,如果离婚,我将得到牧场。”
“不会有离婚这种事。”
她抬起头来对他说:“那么你不反对订这个协议喽?”
他把一只手放在脖子后面显然对她的要求很不耐烦。“咱们可以请律师研究细节。我拒绝在结婚之前先讨论想象中的离婚。”
她无法得到他更多的让步。说道;“同意。”
“下一个要求?”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最后的要求是最狡猾的“我不和你一起睡。”
他嘲笑地对她说“这是个不现实的要求。这你也知道。”
“不是,我”
他马上打断她的话“我们的婚姻将是真正的婚姻,实实在在的。我们吃喝在一起,睡觉在一起,做ài在一起。”
“不可能,”她掩饰不住几乎绝望的声音:“你想控制这个牧场,你会得到它,可是我不会拿我自己和你做交易。我不会出卖自己。”
他露出了嘲弄和取笑的表情。“你会和我一起上床,而且你会喜欢这个的,”他温和地对她说。“我太了解你了,你提的那种要求对你没好处。”
“你所了解的是个只有十八岁毫无经验的女孩。你不了解我现在变成什么样的人了,不了解我现在的希望、梦想和欲望,而且你永远也不会了解。”
“又一次挑战?”他朝她走得更近。“咱们现在就在这儿把这个问题解决好吗?床是窄了点儿,但还够用。我保证你不会失望。”
她急忙退了一步,知道如果他真的要这么干,她是无法逃掉的。她低声说:“你这个杂种,我不会向你的武力屈服的。”
“我不用武力,用不着。”在可怕的一刹那间,她想他会以实际行动证明这一点。他会把她抱起,放在床上。她的反抗就会像谷壳一样随风飘散。不过他放松下来,没这么做,虽然他的眼光还保持着警惕。他突然问道:“关于孩子你怎么打算,是不是在你的要求清单中没有考虑这一点?”
情况发展得太快了,她根本没想过这个。她没有把握地问道:“你想要孩子?他歪着脑袋看她,有点紧张和不安。“你想要吗?或者说你你愿意和我生几个孩子吗?”
“我曾经一度这么渴望过。”她低声承认。
“现在呢?”
她看着他,尽量使自己不要紧张。“是的,我想要孩子。”
“如果我同意你的条件,你就得不到孩子。莉亚,把你那‘不同床’的条件从清单上划掉,这个条件没有谈判的余地。”
她不愿意承认失败,不愿意在没有爱情、不承担义务的情况下把身体献给他。“亨特,请,”
他走到她的面前,用手使她的头仰起来。“咱们两个一起做ài,生孩子,要有许多孩子,虽然他们不一定是金发蓝眼的。这你能容忍吗?”
“我和我父亲不同。我知道你不信,然而这是事实。你真的以为我会因为孩子不是白皮肤而不喜欢他们吗?”这时她大胆地把手指伸进他的头发里。
他抓住她的手,把它放在自己有疤痕的臂上,她那白皙的皮肤和他那晒成古铜色的肌肉形成了鲜明的对照。“有人在乎这个。”
“不是我。我从来不在乎肤色。”
他点点头,显然接受了她的说法。他用一个手指轻轻敲着清单“还有条件吗?”
“没有了。不过我要把话说在明处。我不能答应不和你争论。我爱这个牧场,而且我要尽全力保护牧场里的人。”
他摇摇头“现在这是我的职责。”
“这并不意味着我对此不关心。”
“关心他们也属于我的职责。”他严肃地告诉她。
她点点头,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件事要做出决定了。“关于结婚”
“我想在本周末结婚。告诉我在什么地方和什么时间。注意,一定不能晚于星期六。”
她吃了一惊“这么快?还不到一个星期。”
“你是不是又要重新考虑?”
“我时常这样。不过这也不顶什么用。我不肯卖掉牧场,而我除了嫁给你之外就无法保住这个牧场。不过,婚礼有好多事情要做,但时间又太短。”
“挤时间,”他把她抱得更紧了,吻了吻她“我不得不走了。”
他的吻让她丧失了理智,并驱散了她心中一直存在的阴影。不管她多么想抵制他以便给自己保留一些安全的空间,他都能轻易地消除她的一切抵抗力。他一面深深地吻她,一面把手放在她的乳房上,隔着薄薄的纯棉上衣,轻轻触摸她那敏感的乳头。她让他让他随心所欲地抚摩她,探索她,让他带着她奔赴他们曾经共同分享的甜蜜的巅峰。
一时间,莉亚甚至都以为亨特非常爱自己,爱她胜过爱她的牧场。不过在她极力挣脱他的拥抱时,她又意识到他不过是以此作为报复的手段,最后她还是挣出来。
他顺从地把她放开了,对她命令道:“打电话告诉我详细情况。我们要尽快领结婚证。”说完就朝门走去。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还有最后一件事。”他停了下来,听她结结巴巴地说:“康拉德康拉德迈克斯。他退休了。”亨特一言不发,这就促使她更直截了当地说出了心里的忧虑。“是你让他退休的吗?”
“对。”
她虽然已经猜到这一点,但听到他的坦然承认仍然大吃一惊。“为什么?”他没有回答,却一直走出大门,这迫使她追了出去。他一步不停地走向拴马的地方,解开疆绳,骑上马背。她抓住马鞍的皮垂,不让他走,非让他回答不可。“亨特,求求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为什么强迫康拉德退休?”
他犹豫了一下,把身子向前倾过鞍头,用他的黑眼睛注视着她“因为他使你陷入了危险。”
她吃惊得向后退了一步“你指什么?”
“我说的是广告。”
“但广告是我登的,不是康拉德。”
“他知道这件事,然而他不但不劝阻你,反而在他作为你的银行负责人期间鼓励你这么做。”他的面部表情像花岗岩雕像一样严峻。“你到现在还不明白这样做对你有多大危险,是吗?”
她辩解道:“我们是在有选择地挑人。”
“你是个笨蛋。你这是插标卖首,就像是在狩猎季节在自己背上画上靶心再插上羽毛弓醋人注意。算你走运,你和你那脾气暴躁的老祖母没有在床上被人害死。”
“所以你就把康拉德开除了。”
他咬着牙“我是想!相信我,我本来是非把这个向你出馊主意的家伙开除不可。可考虑到他是你们的老朋友,我对他照顾一点,同意他提早退休。”
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你那么有权有势能够强迫康拉德退休还有什么必要要我的牧场?”她急促地说“牧场对你来说微不足道,亨特,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露齿一笑,把牛仔帽往下一拉,遮住了眉毛“我亲爱的未婚妻,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
说完,他就骑上马走了,外面暴风雨即将来临。天空中阴云密布,狂风怒吼。莉亚不安地想着,这是不祥之兆还是美好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