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着气一口也不敢喘。
轻轻的一声叹息融入黑夜她缓缓地离去。
冷宓听见门被轻轻带上,余下一定的空旷,隐忍已久的眼泪终于滑落了下来。
亚力一人呆坐在书房,怔怔地对着空虚的房间。他没法入睡,始终想着天明之后她和若丝就要离去,而这一次将是永远。
承认吧,这一次他输得彻底。拿起了桌上的酒杯又是一口饮尽,空了三分之二的酒瓶告诉他酒量已到底限的事实,但是他并没有就此停住。
多么可笑,即使在病中他都宁愿欺骗自己,相信他俩一定有重新开始的机会因为共同的孩子。
然而真相是,她不再爱他了,直到今天,当他直勾勾望进冷宓乌黑的眼眸,事实如排山倒海的朝他打下她不再爱他了。
在她的眼中赤裸裸地写着对若丝的爱。而当她抬头面对自己时,却只有一片空洞,他的心宛若被利刀刺穿。
他决定把孩子还给她,因为他不能拆散这个紧密的连接,他只希望自己也被包含在这个爱的小圈圈中然而她不再爱他了。即使有了孩子,他与她之间失去了爱的牵系,一切都再无意义了。
如果你深爱一个人,就不该绑着她,即使你仍深深地爱着她,永远。
呵,这真是可喜可贺啊!终于领悟了他早该认清的事实。
他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为了这个苦涩的事实,值得再干一杯。
冷宓抱着若丝坐在车后座,她的眼神视而不见地落在车窗外一路飞驰而过的风景,心里记挂着的却是稍早亚力在大厅对她所说的话
你赢了,从今以后我将推出你和若丝的生活,再也不会打搅你们永远
然后任凭前来索人的时毅与冷茵茵将她母女二人接走,毫无半分刁难。他突如其来的改变令她错愕她该如释重负的不是吗?为何心底结着千百种滋味,宽心、怅惘,甚至是愤怒?
他放弃得太快了如此的轻而易举,她几乎要因此而恨他的无情,然而下一瞬间,在他来不及掩去的表情中,她忽然瞧见了他眼底深沉的寂寞和悲哀。
那表情,深深的困扰着她。
为什么她以往不曾发现他蓝眸深处的温柔,当他凝视着自己的时候?他太会隐藏自己的情缘,不让世人窥见在那个冷硬的玉面狐背后真正的他,然而在短暂的几个时刻比如当自己失忆的时候,他是如此的不吝干为她展现自己的深情和脆弱。
他曾抱着她一起哭泣,一起欢笑,为了她宁可抛弃富可敌国的身分和断绝与擎天门的情义,一个男人为什么会愿意为一个女人做这些?除非他深爱着她?
笨!她问自己为什么看不清楚他的深情,那赤裸裸的写在他眼眸深处的真情挚爱。现在究竟是谁被复仇蒙蔽了眼?”
“停车!”
总算开口了。驾驶座上的时毅在心中暗吁了一口气,一整个小时他不停的由照后镜暗自观察宓儿的表情,瞧见她脸上阴晴反复的表情,现在她终于开窍了,他和邻座的妻子交换了一个眼神,偏偏恍若未闻的继续开车。
“停车!我要回去!”
“宓儿,你未免太折腾人了,才脱离虎穴干嘛又要回去?我受公爵托付一定要将你送回凡罗纳。“他故意抬杆。
“时毅,我求你!让我回到亚力的身边,他需要我我爱他啊。”她终于说出心底深处的话语。
时毅有些愕然,几时见过骄傲如她曾如此低声不气的?转过头瞧见妻子脸上会心一笑,他想,爱的力量真是伟大。
“我真是服了你了。”他将车倒头驶向来时路,心中却想亚力选上这个固执的女人是幸还是不幸?
他并没有喝酒,但比醉了还糟。他整个人像被掏空似的,宛如行尸走向,空茫的眼睛飘向不知名的远处。
“亚力。”
“我是醉了吗?竟然瞧见了幻影”他自言自语。
“亚力,是我。”
“宓儿?我该不会是在作梦吧?”他的眼神突然澄清许多。“你回来干嘛?该不会是回来嘲笑我吧?”他微微牵动唇,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手下留情吧,我已经没有什么好输的。”
“不,我回来是为了要寻找一项失物。”她慢步来到他的身边。“幄,什么失物?”他一脸黯然,始终不愿正眼瞧她。
她突然跪在他的脚跟前,两手轻放在他膝上,仰头直视他的眼,也拉回他的注意力。
“我回来是为了要寻找失落的心,那是在我第一眼看见你时就遗落的心啊!而你可曾好好的照顾它、呵护它?”
他闻言浑身一紧,踌躇地开口:“是的,我曾经拾到一颗金色的心,那是我所获得最珍贵的无价之宝,但因为我的愚蠢,它被弃入尘埃。直到我顿悟到这颗心对我有多么重要时,为时已晚,这颗心选择了离开我,它离去的同时,也带走了我的心。”
她轻抚亚力的脸颊,他则闭上了眼。“不,不是,它一直是你的,从来没有别人能拥有它,它为你痛、为你狂、为你悲吟,但是它从来不曾停止”她突然住了口。
“不曾停止什么?”他倏地睁开眼,脸上第一次出现屏息的光彩。
“不曾不曾停止爱你啊。”冷宓盈眶的泪水终于滑落下来。
好半晌,他眸底深处慢慢浮上了狂喜之色。他忽然用力的接她入怀,紧得令她几乎没法呼吸。“宓儿我的宓儿”他不停的低呼着她的名字,一古脑的倾诉压抑在心底许久的话语“你可知道送走你是我这一辈子最难的一项抉择。在你离去的那段日子,我简直痛不欲生,你的决绝令我伤痛。失去你,我同时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我的难缠差一点砸了修罗的招牌。”
“然而在我生命最黑暗的时候,你怀孕的消息就象一道曙光穿透我心底的黑暗。我想到一个串联着我俩的新生命也会同时串联着我俩的生命,这个新生命给了我一次机会,再一次靠近你的机会。有了她,我们之间永远都有所牵连,而这也给我活下去的理由。
他细细吻着她的脸,用脸贴着她:“多少次,我俄想去找你,但一想到你肚子里的胎儿,我就忍下,你火爆的脾气要是再见到我,难保你会做出什么激烈的事。”冷宓吐吐舌头,没想到亚力这么了解她。她低语:“我火爆的脾气需要有人看着以免出事而你会是那个人吗?”
他捧起她的脸,直视她的眼。“绝对不可能是别人!”
那略带酸味的语气换来她嫣然一笑:“你那是妒忌的口气吗?亲爱的。”
亚力的视线飘开,显然是默认。
“我很爱你吃醋的样子,亚力。”听见业力低不可闻的轻嗤,她唇边的笑意更浓,双手亲密的搂住亚力的脖子,将身子贴得更紧,脸颊则贴着他摩挲,一点点的醋意是感情的催化剂,但多了则是对他的一种摧折那种苦,她知道,因为曾经深陷,所以越发不忍。
“你的醋意是不必要的,亚力,我的心早属于你。威希或其他男人是一丁点机会也没有。我承认威希很吸引人,如果不是心底早烙下了你的影子,我俩或许有机会,但命运让我遇见你。爱上你,为你我已经付出所有,除了你,我再也没有半分余力给与别的男人呀!”
他愣了半晌,眼中先是出现不可置信,继之浮上一抹喜悦,亲怜蜜意地在她的太阳穴上印下一吻,慢慢开口道:“如果我说自己不曾妒忌你和威希的关系,那是天大的谎言,然而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才让你的心有被别人驻守的机会。我发誓即使你已经属于别的男人,我也一定要将你夺回不惜任何代价!”
“好恐怖,哎哟!”她的评语立即引来亚力的一记轻惩。“幸好我爱上了你,要不然就天下大乱。”
他的唇轻若天使的羽翼拂过她的颊,稍早浮现在脸上的沉郁与死寂早已消失无中,阿波罗致命的魅力再度散发。
亚力温暖的手覆住她的,将那枚她曾经遗弃的婚戒套人她的手指。“回家吧,宓儿,我不知道在你离开后的日子是怎么过的,更不能想象未来若是没有你的日子又该如何过。”
“你不必再想了。”她柔声道,接着话锋一转,微带俏皮地说:“说不定我会把你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到时候你恨不得赶我走呢。”
“绝对不可能。“他微笑,已经开始幻想她如何颠覆自己的生活了。
“咳咳”时毅自门口探头进来,显然已经“监听”多时。“抱歉,打搅你们恩爱小家伙吵着要找母亲呢。”冷茵茵怀中的婴儿非常配合的依依呀呀叫了起来。
“也该是向小若丝介绍我的身分的时候了。”他起身挽着冷宓的手,迎向自己的宝贝。
“我还以为你早就自我介绍过了。”
亚力倏地停步,瞧着她的蓝色眸子问过一丝惊讶,见她神秘的眨了眨眼,他缓缓地笑了。
他不介意让自己的妻子占上风,管他的呢,只要冷宓在自己的身边,他可不介意永远当个输家。事实上,他在心底偷偷的笑,要不是有婴定那一幕感动了宓儿,这会儿他铁定悲惨兮兮。这样说来这一回算是输了面子、赢了里子,他才是最大的赢家呢。
“你在笑什么?你那样子很诡异哦!”她的眼睛透着狐疑。
眼中笑意尽敛,他率起冷宓的手举至唇边印下深情的一吻,眼眸尽是无言的爱意。
“我笑,是因为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够拥有你,和你的爱。”
原以为终生与幸福擦身而过,如今终于等到自己的幸福,他怎能不感恩?亚力低头望着冷宓,经历百转千折,她终于回到他身边,属于她的地方,而他明了,此生此世绝不会把他们的爱视为理所当然。
领着妻子,他们携手迎向若丝和他俩璀璨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