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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上的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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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这么一来,皇上突然担心起来。

    难道是公主不愿意?

    或许权大纳言事先确认了公主的意愿,结果公主不愿意,其至投水抗议?既然公主那么不愿意,依权大纳言的个性,应该是会放弃。也难怪他不采取行动了。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却跟实际情况太吻合。让皇上感到愕然。在女院馆邸,知道是权大纳言家的公主时,皇上想:要再见到她并不难,只要迎她入宫就可以了。可是,如果公主本身厌恶到要投水的地步,就不能这么轻率行动了。

    正好权大纳言跟一群人来御前开私人会议,皇上一直在想,要不要提公主的事?又怕提出来后,逼得公主再去投河,那就不好了。

    偏偏大纳言和右大臣不明白皇上的心情,大叹宫中无风雅的达官公子,也没有美丽的侍女,宫中缺乏生气等等,大发议论。

    尤其是“无美丽侍女”这句话,正中要害,让皇上感到沮丧。

    不要说美丽的侍女,连美丽的皇妃都没有。三个皇妃姿色差不多,稍为好一点的梅壶又仗着那点姿色飞扬跋扈,弄得风波不断。

    三个女人每天明争暗斗,皇上觉得四周人都在嘲笑自己的无能,连这种事都摆不平。他感叹的说:“可能是因为我太缺乏情趣了。”

    听到皇上自怨自艾,大臣们也慌了。就在这时候,绮罗的名字突然被抬出来了。他们说绮罗有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妹妹。

    皇上兴冲冲的问是怎样的一个孩子呢?多大了?

    他们说今年十四岁。皇上想到北嵯峨那个女孩的确差不多是这个年纪,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见见绮罗。

    就算长得没他们说得那么像,应该也可以从他身上找到那个女孩的影子吧?我非见他不可。

    而且,让他随侍在侧的话,就可以找机会问他妹妹的事。顺利的话,说不定还可以透过他,打听公主的心意,请公主进宫来呢!

    皇上于是强硬要求他入宫任职,绮罗也进宫任侍从了,可是

    皇上突然抬起头来。宫中好像活泼了起来。

    难道是绮罗斋戒结束回来任职了?皇上遣侍女去探个究竟。侍女回报说:“宰相中将和一些年青人在谈话。”

    宰相中将就是绮罗曾暗地里敌视他的左近少将。

    他跟绮罗一样,这两年来顺利高升。在宫中,跟三位中将的绮罗各拥有二分之一的拥护者。

    “怎么可以让年青人独自享乐呢?叫他们进来。”

    皇上故意倚老卖老的笑着说,其实他自己也不过才二十四岁。

    宰相中将、权中将、源少将、左大弁叽叽喳喳的走了过来。皇上一看,发现都是平常跟着绮罗的一群人。

    皇上有事没事就找绮罗商谈、聊天,所以以绮罗为中心的一群,自然也常被皇上召唤,因此巩固了他们在宫中的地位。

    “什么事这么开心呀?”

    “太过份了!”宰相中将红着脸说:“大家都在嘲笑我,幸亏皇上召唤,替我解了围。”说着,还瞪了权中将他们一眼。

    “怎么了?宰相中将又新交女朋友了吗?”

    宰相中将跟绮罗不同,素以花心闻名的。仗恃着自己受欢迎,不娶正妻,到处找新情人,游戏人生。宫中的侍女们虽欣赏绮罗的老实、不曾有过花边新闻(当然是不会有的啦),但是也倾慕宰相中将的风流倜傥。

    “不是新的,是旧的。追了两年的那一个。”源少将嘻嘻窃笑起来。

    “旧的?”皇上干咳几声:“是绮罗公主吗?”

    “没错!皇上也知道啊?”源少将用扇子拍了一下膝盖。

    “宰相中将的痴心,几乎是天下人皆知了。”

    “那样地勤写书信,想瞒也瞒不住的。”

    “这两年来,全京都的达官公子都放弃了。只有宰相中将一个人还坚持着,真是太伟大了。”

    “他的情书终于超过二百封了。今天我们就是在庆祝这件事。”

    “二百封?真是令人感动。”连皇上都感到佩服。

    宰相中将很不高兴的说:“干嘛在御前提这么无聊的事,要怎么取笑我,你们才会满意?”

    皇上以复杂的心情看着宰相中将。

    在没见过绮罗之前,对绮罗的容貌、才能有所怀疑的人,在宫中见到绮罗后,都不禁赞叹不绝。比传说中还要俊俏的绮罗,在运动不足而苍白的达官公子中显得更耀眼,俐落的动作也很引人注意。

    虽是在皇上命令下行元服仪式,风风光光的入宫任职。却从不做越份夸张的事,非常有分寸。其实绮罗只是怕暴露了女人的身份,所以凡事小心谨慎不敢太嚣张而已,却因此得到大家的欢心。另一方面,达官公子关心的是,那个跟绮罗长得一模一样的绮罗公主。

    在这个时代,达官公子们是很难得见到公主的。

    都是凭公主家的人或公主身旁的侍女们放出来的风声,去判断“哪家的公主美丽”或是“哪家的公主娴淑、有歌才”然后,再靠想象力对公主产生爱慕之心,很快的展开情书攻势。

    等圆满结婚,隔天早上仔细一看而吓得晕过去的事也不是没有。所以,这个时代的恋情是充满了危机、输赢各占一半的睹注。

    可是,绮罗公主不同,有很好的“样品”供参考。把绮罗少主想成女的,就不难想象公主的容姿了。纵使姿色只有一半,也还是个美人。

    绮罗举行元服仪式的同时,绮罗公主也举行了裳装仪式。大家都想权大纳言一定会开始积极的物色女婿了。所以在绮罗入宫任职的同时,绮罗公主也收到了更多的情书。可是权大纳言的态度依然不变。

    “公主比常人害羞百倍,光是看到情书都会昏倒,谁也拿她没办法的。”

    其实,每当情书堆积如山时,弟弟绮罗就会说:“我受不了这种生活了。”哭着把信散落一地,被梦乃和侍女们指责,就失去意识昏迷。

    权大纳言断然地的说:“硬是要她结婚的话,说不定会逼她走上绝路。所以我打算盖一座尼姑庵,让她去当尼姑。”

    罢开始很热心的说“我要用爱情和热情,让公主敞开心房”的达官公子们,听到权大纳言的那番话后,都感到希望渺茫,觉得与其追求遥不可及的恋情,不如追求唾手可得的。于是,追求者一个个减少。两年后,就只剩宰相中将一个人了。

    “连皇上都要取笑我吗?”宰相中将的脸愈来愈红了。其实皇上并不是取笑他,而是真的衷心感到佩服。自己再怎么想看绮罗公主,也只是尽快让绮罗进宫任职而已。对绮罗公主本人并没有采取包积极的行动,也没有那么执着

    当然,皇上也好几次想过,今天向绮罗打听一下公主的事,或明天再跟绮罗谈谈公主的事。可是,绮罗跟北嵯峨那个女孩实在长得太像了,每当绮罗出现在眼前,皇上就完全忘记了绮罗公主的事,沉醉在绮罗说话时的表情和笑声里。

    有一次,偶然的一个机会里,皇上说:“有关你妹妹的事”

    话未完,绮罗就脸色发白了。

    “听人家说”皇上小心谨慎的说:“在北嵯峨看到了公主”

    才刚切入主题,绮罗就整个人瘫倒在地上了。皇上赶紧叫来侍女们,自己也从御椅起身走到绮罗旁边一看,绮罗已经昏过去了。

    不过,很快又清醒过来了。害看护的侍女们都觉得很失望。

    绮罗对自己在御驾前的失态不断道歉后,说:“妹妹投水自杀的事,父亲还不知道。”

    果然是绮罗公主--皇上显得很激动。绮罗痹篇皇上的眼神,苍白着脸,结结巴巴接着说:“父亲只是把一些达官公子的信拿给她看而已,她就把自己逼出病来了,一直以为父亲就要把自己嫁给其中一个人了。其实,父亲完全没有那种意思,也还没有打算帮她谈论婚嫁,她却已经去投水自杀了还好,没死成。现在听您谈到北嵯峨,就让我想起妹妹投水的事,一时心痛难忍。”

    绮罗说得全身颤抖,看起来好可怜。绮罗一定是很不愿意再想起唯一的妹妹投水的事,皇上真后悔自己提起了北嵯峨的事。

    “你妹妹现在怎么样了?”

    “总算又有了生存意志,现在一心向佛,每日诵经。”

    权大纳言家的东屋,每天都传出惊逃诏地的念经声,是宫中人都知道的事,皇上也早有耳闻。公主会开始念佛,可能是因为自己给的那串念珠引导的吧?皇上一厢情愿、感慨颇深的做了这样的结论。

    世上有很多事就是在误解中成立的。皇上决定不再跟绮罗提起公主的事了。因为看到绮罗昏倒,是最让他心疼的一件事。

    而且,在北嵯峨见过一面后,就躲在权大纳言家深处,根本无从确认存在与否的公主,还不如眼前的绮罗比较实际。

    明知道绮罗是男的,却偶尔会怀疑,那个女的会不会就是绮罗?每当有这种无稽念头闪过,皇上就会责怪自己的愚痴,陷入苦思中。

    “真的不得不佩服宰相中将的痴心。在三位中将仕进之前,都很瞧不起的喊他权大纳言家的绮罗小子,还对他表现出强烈的敌意。结果绮罗一仕进,态度就变得像反掌一样快,一副跟他很亲密的样子。现在还成了绮罗在宫中最好的朋友。目的当然是为了得到他妹妹,可是行动也未免太快了吧?真是所谓擒将先射马呀!”

    源少将旁若无人的说完之后,左大弁把扇子一敲,补上了一句惊人之语:“真是这样吗?我很怀疑。他们俩人太亲密了,有绮罗中将的地方,一定有宰相中将。绮罗是马的话,也是一匹俊马总不会是现在流行的畸恋吧?”

    “那么,那匹马才是目标喽!”源少将应和着,大家哄然大笑。

    笑不出来的只有皇上和当事人宰相中将。

    对皇上而言“畸恋”两个字好像是在指责他隐藏在深处的心思。他很紧张的在心中反复为自己辩解道:

    绮罗是北嵯峨那女孩的哥哥,长得又很像,所以我才特别喜欢他。就只是这样而巳呀!

    而后,又为自己这么可笑的反应感叹不已。

    宰相中将瞪着那些笑他的同伴,非常生气的说:

    “居然在御前如此愚弄我。左大弁大人、源少将大人的戏言未免都太没分寸了,太令人生气了!”

    年长的权中将赶紧停住笑声,说:“绝对不是在愚弄您。如果惹您生气了,请多原谅。不过,我真羡慕绮罗,人不在场也被如此谈论着。真是宫廷里的一号奇葩,难怪右大臣那么希望招他为三公主的女婿。”

    话题改变,在座者一片哑然。权中将发现,不只是宰相中将、左大弁,连皇上都很惊讶的盯着自己时,干咳了几声。

    “右大臣招绮罗?我第一次听说”皇上的表情都不对了。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呀!”

    “这件事是真的吗?权中将大人!”再怎么被嘲笑也一直很遵守礼仪的宰相中将,也顿时忘了自己是在御前,咆哮了起来。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把这消息传达给皇上的”

    权中将对皇上和大家的反应,感到非常迷惑。

    皇上看了表现激动的宰相中将一眼,说:“宰相中将不只是对绮罗,对右大臣的三公主也很痴心,是吧?不要让他担心,把你所知道的事都说出来吧!”

    就这样把责任推给了宰相中将,追问真象。

    权中将边咳嗽,边说:“从何说起呢?大家都知道我的妻子是右大臣的二公主所以才听说的好像是右大臣的心意。而且三公主本身也听说过绮罗的事,对他蛮倾慕的”

    “身为贵族的公主,居然去打听达官公子的事,真是没教养!”

    皇上皱着眉,喃喃的说了些颇有恶意的话。

    因为说的是自己妻子的妹妹,权中将赶紧解释说:“臣惶恐。右大臣的大公主是弘徽皇妃,每次回娘家时都会跟三公主聊很多事。绮罗的事,可能就是皇妃告诉三公主的吧!”

    “可能是吧!”对方既然提起了弘徽殿皇妃,皇上也不好再说什么。

    倒是权中将卯起劲来继续笑着说:“听说右大臣的心意已经透过左大臣传达给绮罗了。配做当今显耀的绮罗之正室者,只有右大臣家的公主了。老实说我也祝福这段姻缘,如此一来,我就可以和绮罗以连襟相称,共同进出右大臣家。”

    皇上一时顾着开扇闭扇,过一会才说:“我还有文件要看,今天到此吧。”

    让宰相中将等人退下。

    可是,孤独一个人后,根本没有文件可看,只有愈想愈沉。

    在嘲弄宰相中将时,飞出了“畸恋”这句话,都已经叫皇上焦躁难安了。又听到右大臣家招婿的事,更让皇上如坐针毡般的难受。

    右大臣和绮罗父亲左大臣是各拥有宫中两大势力的权门。如果三公主的婚事是真的,我也不能说什么。可是让人不高兴的是,绮罗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件事?装做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实在可恨!

    皇上,召唤女官说:“我要去丽景殿看梅花,快去通报!”

    “赏梅的话,梅壶皇妃那边的梅花开得正美呢!”

    侍女春日不知道从梅壶那里拿到了多少小费,一直帮梅壶说话。皇上平时也认为给小费是宫中常有的事,不怎么在意。可是,这个时候正好一肚子火,话就说得很难听了。

    “我想看丽景殿的梅花。梅壶的梅花开得虽大却没品味,没香味,也没有风情,我不喜欢!”

    春日脸色大变。大概听出了皇上是在指桑骂槐,借题奚落梅壶皇妃吧?这些话可能不一会儿就会传到梅壶耳里,让梅壶的歇斯底里症再大大发作一番--皇上想到这里,就愈来愈忧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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