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说的有道理,真的真的是我的错嘛,我要为浣浣的幸福负责的。”
霁莲自忖:我怎么还能保持清醒地对他解释上一大串?任何女人面对这种酷寒的眼神,应该会马上错倒才对。
“请告诉我,怎么又是你错了?”他揉着眉心,仿佛已被她的文不对题弄得疲乏不堪。
“如果如果一开始,就让浣浣知道我是女儿身,也许也许她不会受到刺激去跟江云奇在一起,我啊――”看见小韬的手伸向她,霁莲低叫一声,骇得紧紧闭上眼睛,等着他一掌拍昏自己。
但在心里,她却有把握,笃定认为小韬绝不会对她动手。
她竟然以为他会动手打她!小韬拨开她覆在额上的一缕不听话的前发,对她没有道理的畏惧无力地叹了口气,那气息拂动开启了霁莲的心房,她睁开眼,有些胆怯。
他真的没打她,霁莲闻着他绿草般清新又温暖的气息,她失魂了――
“我不随便打人的,尤其是女人。霁莲,你实在没必要躲我。”
“那你不要生气好不好?葯是我给的,你不要跟他们生气好不好?”
他深深地凝望着那双水汪汪的星眸,听着那软言相求的温柔口气,小韬又叹了口气:“霁莲,我非常不喜欢你这一点,日子已经活得很辛苦了,你何苦还要把明明不是自己的错误朝身上搅呢?”
她慌得垂下头。“我”
“你们都低估浣浣了,你们当真以为她这么肤浅?”
“什么意思?”
“江云奇就是发毒箭伤我的人,也是张扬动了关系自王府里调来的人手。霁莲,你真的很天真,你以为你不说,别人就什么都不知道吗?”
她微微张嘴,被他的话吓得忘了合上。
“山山里的人都知道江云奇的身分吗?”
他摇摇头。“只有我和小浣,我承认小浣是对大夥儿撒了谎,她不希望任何人破坏了她的计划;而且,要依张扬对男人的特殊嗜好,只要他认定你是男人的一天,他死都不会放手。我不让你住进寨子里,也是因为怕江云奇看见你,徒惹出一些没必要的事端。”
“我不知道,对不起。”想到那些日子的找碴,唉――真不知道这男人会怎么想她?“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害我还一直怪你,原来这年事浣浣又为什么不说清楚?我想他们应该会谅解。”
“小浣有她的理由。”
“喔――”想必那个理由又是侯浣浣和陈小韬两人间的默契吧!她的心中充斥着失落感。
“一定很重要吧!”她无精打采地问。
“没错!小浣不说,是因为她航道侯老爹会反对。”
“我我可以知道吗?”霁莲知道自己不应该控询他人的隐私,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你想听吗?”
失落感消失了,她抬起头,紧紧捏着他的手用力点头。
“你觉得小浣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她很美,却艳而不俗。她的气度和容貌应该是属于宫里的人;可是可是一看她的行为和谈吐,却让我觉得觉得”
“觉得矛盾!”
“你也这么想?”她讶异他所接的话竟是她的心里想的。
“她十三岁入山的那一年我就看出来了。小浣的才貌是这座山寨里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不过她可从不自以为是。”他微微一笑。
“你也梦寐以求吗?”她试着不以妒忌的口吻说。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反常地没有戏谑。
“不,我没有,我求的是你这个顽固的女人。”
仿佛有人打了她一拳,霁莲差点叫出声。
这男人在说什么鬼话?她退后一步,马上被他拉回。
她的心像方才上山时跳得那样喘、那样急,但这一次却抽紧得令她几乎要痛起来;但是,另外却有种完全松懈的释然。
只为他不求浣浣!
终于,她知道那深藏许久的情愫从何而来了――就在他搂着她同在飞奔的“追风”上;也在他当着卜老爹面前温柔地为她拭去泪水的小河畔;还有那一夜星空纷纷坠落的星星下
霁莲又急又羞,连忙转过身去,一时间,竟拣不到适当的话可说。
小韬把她的窘状看得一清二楚,怀疑自己是否表明得太快了。
“你在京城里,有没有听过‘兰岚’这个女人?”他若无其事地问。
“兰岚?那个倍受九王爷宠溺的美人?”她仍臊热着脸,把恼神全放在回话上。
他点点头。“说起兰岚,她当年曾被封为‘江南第一美人’,不过详知内情的人都明白,兰岚并不是道地的苏州美女,她真正的出身是边南一带山区,苗族的公主。”
“有关兰岚过去的传言也是这么说的,但无人有胆子去探究事情的真实性,我也不知道她是否真如传言所说的这么美。”霁莲把自己所知的全说出来,不解小韬为何把话扯到一个不相关的女人。
“想知到兰岚有多美吗?看看小浣,能生出这等美女,做母亲的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再一次,她被这个消息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很久以前,侯老爹对兰岚一族曾有救命之恩,为了报恩,兰岚献身嫁予侯老爹;但就在小浣十岁那年,兰岚无意间在官道上邂逅了一名微服出游的大官,那男人一见她便惊为天人,不由分说地强架着她走了。”
“那个大官是九王爷吗?”她傻傻地问。
“没错!侯老爹为此悲愤不已,但却无能为力,他只是郢州一个小小的穷县令,根本斗不过高高在上的王爷;更悲哀的是,兰岚后来竟也爱上了绑走自己的王爷。做母亲的心头舍不下小浣,想接孩子进府,王爷也答应了,但侯老爹死也不肯。兰岚无计可施,又不愿王爷左思右想,决定以朝廷徵选民间女子的方式,把小浣的名字排进郢州县内所选进的采女对册中。侯老爹心知肚明,他收拾细软,一把火把县令府衙烧得干干净净,然后连夜带着小浣往北走,逃进了卜山,这就是小浣的故事。我带你入山的那天,小浣在山下碰到江云奇,她看见他身上那块王爷府的金牌,那是九王爷的。”一会儿他摇摇头。“她想要控清楚江云奇上山的目的,所以故意这么做,可是现在却演变成这样。天哪!我真不知侯老爹和干爹在搞什么鬼,这种拿活人当死人的玩笑也开得出来?真乱来!要是浣浣知道了,铁定会气死!”
就在此时,后方的林子里,忽然几只鸽子冲天飞起。
“你在儿乖乖待着,别乱走动,我进寨子看看,也许还来得及阻止小浣做傻事。”说完,他便匆匆跑了。
霁莲张口欲言,却只能心心乱如麻地望着他消失在林中。
浣浣的事做都做了,她已无力挽回,但是小韬对她对她的感情天哪!她苦恼地叹息:该怎么办呢?家仇未报,小荷也不懂事,这一切都还处在浑沌中,但她却先一脚踩进感情的泥沼里,不可自拔。
所有值钱的金银财宝都放在这里!云奇兴奋地几乎快捏不住钥匙。
今晚之后,他就要享尽荣华富贵了,再也不必回王府看他人脸色;再也不必去追查他怀疑是否存在过的鬼“纪连”;也不必去面对这寨子里男男女女对他的晚娘脸色!要是好运,他还能带着美如天仙的浣浣远走高飞。
他迫不及待地拉开小门,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地窖里空无一物,除了积得厚厚的尘埃,还有废置的破落木桌,然后就是几只因突见光明,而吓得吱吱乱窜的大老鼠。
这把让他杀死侯老酒鬼的钥匙,居然什么都没有?
云奇急得满头大汗,他用力地支擦眼睛,怎么也不敢相信呈现在眼前的还是空无一物?他不死心,跑下地窖里,拨开厚重的蛛丝尘埃,但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的!那死老头不会骗他!东西明明都放在这儿,不会错的,一定有什么暗门。
“你想找什么?”浣浣冷得不能再冷的声音由地窖上方传来,云奇吓得转过身子,本能挤出一张笑脸来哄骗她,但是一回头,他的笑僵在当场。
一枝闪着光芒的利箭崩在弓上,浣浣把目标对准他的心房。
从卜老虎到陈小韬,从刘文到阿狗,还有其他一剽他认得却叫不出名字的男男女女,统统堵在出口,个个都凶狠着一张脸,站在浣浣身边怒视着他。
“小浣”他困难地吞了口口水,朝左边移了一步。
从来没有一刻,江云奇对“后悔”两个字感受得这么深!
“有话好说,别别这么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拿箭对着人,小浣!”
“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江云奇。”她的话毫无温度,杀意横生。
“知知道什么?”冷汗滚下了脸颊,他连笑都不知该怎么笑了。
一块晶莹碧绿的石头滚至他面前,江云奇瞪着浣浣送他的定情物。老天!他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那糟老头比他还奸,连死了都不放过他,还摆了他一道。
“我不是故意的,浣浣,求求你饶了我吧!”
他脸色发白地跪下来,心里头却快速地盘算着脱身之计。
但是他却动不分毫,侯浣浣的箭法他见识过,加上身后那些人,他就算插翅也难飞。
“你以为我真看上了你?”她冷笑出声。
“”他小心地朝外移了一步。
“浣浣,看在我们曾经”话还没说完,他一声惨嚎,那枝拉满弓的箭,速度之快地迅速穿透他的左手掌心。
江云奇握着左手腕,痛得在地上打滚。
“那是最不可原谅的部分。”她咬牙切齿地说。
在江云奇热泪、冷汗交织一片,薄雾朦胧的视线中,她又缓缓自背后抽出一枝箭,正要搭上弓瞄准时,江云奇则疼痛难当地朝后爬走。
就在此时,小韬的手放在她肩上;这是第一次他严厉地对她摇头说:“够了!小浣,你不能这么做。”
“我可以,他杀了我爹!”浣浣快速地拉紧弓弦,再瞄准,然后怒吼。“侯老爹没死,浣浣!记得卜家的三大戒条吗?只要你身为卜山的人,就必须遵守”
小韬说了什么,浣浣根本没有听进云,她只听得最前面的那句话――爹没死?她不敢置信回过头,泪水刺痛了眼睛,刺得她再次哽咽。
“小韬,你不要骗我!你也看见了,爹明明他就躺在那儿,动动也不动”
他摇摇头,冷冰冰地看了刘文和义父一眼。“这件事全是义父和侯老爹的主意,另上霁莲下的葯。你放心!侯老爹还活着,他拉的目的是要你看清这家伙的真面目。”
她转向卜老虎,后者心虚地点点头。
沉默了许久,她终于把箭丢到地上,又将那柄弓扔个老远。
“要不是我爹还有一口气,你根本活不出卜山。马上给我滚!二当家的,他现在是属于你的了。”说完,她再也没望江云奇一眼,大步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