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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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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完试,蝴蝶的心情亦已平复了,除了对松柏心有芥蒂,对其他家人亦已原谅。

    暑假他们到表姐彭美娜家中住宿,因为雯雯还没有回来,而另一方面,她是不想和松柏大接近,像以前那样兄妹同心亲亲密密她做不到了。住到表姐家里去,首先父母放心,此外,松柏要见蝴蝶,想扮演好哥哥逗妹子欢心,那就一定带着彭美娜,进进出出,也是三个人。

    彭美娜非常感激蝴蝶,老是说:“你这样帮我,我一辈子不会忘记,将来你要我做什幺事,我一定尽力去做。”“大冬天要你跳下海呢?”“跳。”

    蝴蝶哈哈笑,由后面扑上去揽住她的肩膊:“你好好把握机会,哥哥嘛!算了。你还是我喜爱的嫂嫂。”

    “你和松柏的事情不是最好吗?”彭美娜握住她两只手,回头看她。“哥哥不疼我了,他疼二姐。”“不可能的,他们两兄妹根本性格不一样。”“他是长兄,他疼我或二姐都无所谓,但他不该口是心非,用不着嘛!他若不高兴不理我,我反而不怪他。”“不会的,他从小最疼你了,你们之间会不会有误会?我替你问问松柏?”“不必了,两姐妹争一个男朋友已经够羞人,连亲哥哥也争?或者我长大了讨人厌。”

    蝴蝶真的不再把不愉快的事放在心上,雯雯回来补考时,蝴蝶到她的家里去,因为到雯雯家方便些。这天蝴蝶无意中看日历,一看,她突然拍着手欢呼起来。她跳进母亲的房间里,母亲正在梳头发。

    “妈咪!今晚又陪爹地应酬?”“晤。”陆太太懒懒地:“替我选对耳环好吗?”“不是整套戴吗?”

    “普通晚饭罢了。”

    蝴蝶看见挂着件翠绿色的真丝旗袍,两边肩膊钉满假珍珠。

    她为母亲挑了对绿宝石镶碎钻耳环,下面垂着颗珍珠,那可是百分之一百的真珠宝。

    “妈咪,你以前最不喜欢应酬。”

    “现在也不喜欢,但你爹地硬要拉我去。以前我还可以说孩子小,如今你们都长大了,我没有借口;而且你大姑妈常说,四五十岁的男人最花心,要我看紧你爹地。”“大姑妈向来夸张。”蝴蝶不以为然。

    “别让你爹地听到了!”陆太太侧过脸,用手指点点女儿的脸:“你进来不是叫妈咪不要去应酬吧?”

    “当然不是!妈咪,还有两个星期,我便是十八岁了。”

    “我记得。是不是?连最小的女儿也长大成人了,时间过得真快。”陆太太轻叹了一口气,她拿了旗袍到更衣间,她提高声音说:“你十八岁生日,我和爹地送你一张信用卡,最高限额是二十万,你可以买一部日本跑车。”

    “附属卡?”

    “不是,过几天便会带你去银行办手续签名。”

    “不是二十一岁才可以申请信用卡吗?”蝴蝶好奇:“我有什幺信用?”

    “你爹地有信用,而且银行的规例也不是一成不变。当然,你还不能拥有你哥哥的那种信用卡,二十一岁吧,到时你可以用信用卡买到你喜欢的保时捷。”陆太太由更衣间出来,戴上耳环,她照了照镜子,拉一拉旗袍。她四十几岁,三子之母,仍然十分高贵秀丽。

    “妈咪,你好漂亮。”蝴蝶由衷赞叹。

    “老啦!”陆太太摸摸女儿的下巴:“一切美丽光彩,都留给你了。”

    蝴蝶嘻嘻地笑,好开心,她抢着去为母亲拿批巾、手袋。

    “妈咪,我十八岁那天,也会请许多亲戚、朋友回家吃饭,告诉他们,我也长大了。”

    陆太太停住戴手套的手,笑容也凝了一阵,但很快又笑笑说:“今次改变一下,我和你爹地为你安排了一天的节目,我们一家五口到别墅庆祝。”

    “连亲戚都不请吗?”松柏和玫瑰十八岁时,都是大宴亲朋,她虽然并不欣赏这种宴客方式,但既然是家族传统,就不能缺少她的一份:“如今有管家,妈咪,你不用太费精神。”

    陆太太自说自话:“等你二十一岁,我们找一间最著名的酒店,为你开一个最盛大的餐舞会,告诉每个人,我最小的女儿真真正正长大了。”

    “妈咪,我只想和哥哥姐姐一样,妈咪,不请客是不是因为上次二姐”

    “不,不,与玫瑰毫无关系。”

    “大姑妈不允许?”

    “不要对大姑妈有成见,这些小事她怎会管?呀!我听见车声,你爹地回来了”

    蝴蝶双手托着头,屈膝坐在雯雯的床上。

    “你不用再多想了!一句话,你不是陆家的女儿,你是马路边的弃婴。”

    “真搞笑!我也说你本来是我大姑妈的女儿,不过你一出生,就被我大姑妈扔了。”

    “呸!我才不要做那女魔头的女儿。”雯雯坐到蝴蝶身边,蝴蝶看都不看她,雯雯在她脸前晃动手指:“你自己想一想,你哥哥像你爹地,你二姐像你妈咪,你谁都不像,捡回来的。”

    “妈咪说,我集合了爹地妈咪的优点,所以我特别漂亮。”蝴蝶拍开了雯雯的手,说:“别玩嘛!”

    “如果你是陆家的子女之一,那你十八岁生日,也应大宴亲朋,告诉人家,小女儿十八岁了,长大了可以嫁人啦!为什幺生日要静悄悄度过?一家五口到别墅玩一天,谁开心?亲情那幺浓?是你怕烦不想请客?嘿!其中没有别情,我才不相信。”

    “对了雯雯,妈咪为什幺不请客,她是最怕烦,但是现在有管家。”

    “就因为你不是他们亲生的罗!”

    “你别再玩嘛!我心里好难过的。”蝴蝶扁扁嘴,双手掩住脸。

    “好,不玩,说正经的。”雯雯拉开她的手:“其实,原因很简单,必然是你大姑妈施压力,下令不准为你请客,算是惩罚你抢走她心肝玫瑰的意中人。”

    “唉!我还以为大家已经把这件无聊事忘记了,我已经把江森让出了,她们还要我怎样?”蝴蝶双手拍床。

    “有办法,你命令江森马上娶你二姐,你大姑妈就肯原谅你。”

    “呀!对了,你最多妙计,最有办法,由你去说服江森向二姐求婚。”蝴蝶大力摇雯雯:“你帮我,你帮我。”

    “救命,你,喂,你把我推下床啦”雯雯还没说完,人已变作滚地葫芦。

    蝴蝶拍手哈哈大笑:“谁叫你玩弄我?后你还敢不敢说我不是陆家的女儿?”

    雯雯拍拍屁股:“做陆家女儿有什幺了不起?”“总算有父有母,难道做孤儿好吗?不管怎样,我是陆家三小姐,要不,我连信用卡都拿不到。”

    “啊!连父母不重视你,不为你长大成人宴客都不计较了。”“他们偏心,算啦!我长大了,出人头地,他们就知道厉害,我将来一定比松柏和玫瑰出色。”

    蝴蝶经常觉得,她是家中的小女儿,应该是最受宠爱的。

    因此她很在乎,兄姐父母是否疼爱她。

    最近发生的事,是令她有点意外,不过,她还是抱着很大的希望。

    她交男朋友,犯家规,是她不乖,只要她循规蹈矩,她一定会继续被宠爱。

    陆太大又被召到郑太太家里打牌,其实陆太太并不喜欢打牌,她所以常到郑家,一心只为讨郑太太欢心。

    陆华昌真是很爱他的姐姐,常希望她开心。他姐姐出身富有,又嫁人大富豪之家,生了三个儿子,本来很幸福,又享尽荣华;但当她最小一个儿子都去了加拿大留学的第二年,她的丈夫便去世了,她除了失去心爱的人,三个儿子又不在身边,还要管理丈夫的生意,她也实在挨过一阵子。

    近几年她才过上舒服日子,真真正正享福,因为她三个儿子已经长大了,生意也分散到世界各地,她的大儿子和小儿子分别在美国、英国结婚,由于他们娶的都是洋妞,保守专横的郑太太自然不高兴,她便一个人留在香港,香港的小部分生意由陆华昌代为管理。

    陆华昌怕她寂寞,她最喜欢便是逛公司、打牌,陆华昌便请妻子多陪伴她。

    陆太太爱屋及乌,对这大姑奶奶十分尊敬遵从。

    这天,陆太太、郑太太,还有郑太太的两位闺中密友符太太和王太太在搓麻将。

    郑太太老是输,有点心不在焉,她在想玫瑰。

    由于她自己没有生养过女儿,两个媳妇又是洋人,因此郑太太把所有爱心都灌注在玫瑰身上,比亲生儿子还宝贝。

    “啪”!一张牌打出,王太太马上叫糊啦,郑太太把牌一推,她又包了一铺大牌。

    “那张牌你不该打出的,王太太已经九章落地了,”符太太埋怨:“你心不在焉,好像有心事?”

    “停一会吃些点心。”郑太太干脆站起来,大家便向饭厅走,反正其余三个人都赢,输的只是郑太太。

    吃着椰汁燕窝,郑太太忍不住了,问陆太太:“最近玫瑰开心些吗?昨天通电话,她没说多少句话。”“她下课回家喜欢在花园看书、听音乐,很少出去。”

    “她和那江森到底怎样?”“她自己不提,我就不敢问,怕触动她”陆太太回答。

    “蝴蝶那小东西没有再偷偷和江森来往了吧?”“没有。”陆太太马上说:“她很乖,只去彭美娜和雯雯家。”

    “江森这个男孩子不好,失去算了。”王太太说:“追完姐姐又追妹妹,花心无义。”“不!是蝴蝶缠着他,他的心一直向着玫瑰的,不过,玫瑰对他也没有什幺好感了。”郑太太维护玫瑰。“那玫瑰为什幺还不开心?”“同一间大学,常碰面,很难堪的,到底也有过感情,一时忘不了。”“晤。”符太太说“如果为玫瑰介绍一个男孩子,她有了新男朋友,便会把过去不愉快的事忘记得一干二凈,人自然快乐。”

    “对!我为什幺想不起?”一言惊醒梦中人,郑太太开心起来:“符太太,这件事你可以帮忙?”

    “我能帮就好,但是我大儿子已经子女成群,其它都是女儿,想帮都帮不了。王太太吧!她有四个儿子。”“对呀!虽然我两个儿子结了婚,但还有两个未大学毕业的,这门亲事我也想攀。但是,玫瑰会不会看上我的儿子,这就要由郑太太观察。”“这个男孩子,一定要比江森好看,让江森后悔死。”“我的儿子合不合格?”

    郑太太哈哈两声笑,王太太的儿子都是普通人才,连江森都比不上,就别说比他强,他们根本配不上玫瑰。

    “符太太,你听到啦!哈哈就是不及格。”王太大笑起来说。“我不是这意思。不过玫瑰和你的少爷们早认识,他们有意思,早就来往了,是不是?”“我两个儿子真的配不上玫瑰。”王太太忽然省起:“你们记得康夫人吗?”“记得!名流中的名流,爵士夫人,每年回来总主持一些慈善餐舞会,有名的慈善贵妇。”郑太太点点头:“她下个月回来为慈善医院搞慈善餐舞会筹款。”“康夫人不是有个宝贝小儿子?”符太太叫了起来:“郑太太,你也见过她的小儿子。”“我?我和康夫人只不过合作了一次,晤!应该是四年前,孤儿院筹款,那时候我还是保良局总理。”郑太太皱起眉头想:“康夫人的儿子?怎幺没有印象?”

    “高高大大,营养十足,穿套燕尾服,人家叫他康公子的那一个,他一整晚坐在康夫人身边。”

    “啊!我记起来了,康公子。”郑太太猛点着头:“康夫人说他刚大学毕业,回来考香港车牌。那个男孩子有型有格,仪表不凡,可惜满面青春痘令人反胃,太难看了,玫瑰不会喜欢。”

    “当年他还在发育期,如今已经换了样,而且还是个企业管理系博士,才二十三岁,有学问又有男性魅力。”王夫人说。“你今年和王先生去美国度假见过他?”

    “晤!康夫人随和又有人情味,她招呼我们在迈阿密的别墅住了一个星期。我见过康公子几次,刚巧他也和女朋友去度假。”“女朋友都有了,”郑太太一摆手“说了大半天梦话。”

    “不是一个,是四五个。”“还有四五个?花花公子。”“一个女朋友就麻烦,多几个才好。”符太太却有不同意见。“符太太就看得透,人家若有了固定女朋友,就不好叫玫瑰插进去,但女朋友一大群就证明他仍未有心上人。其实,他条件那幺好,又是巨富之子,自然有不少女孩子向他投怀送抱,”王太太说:“况且那些都是洋妞。康夫人说,交女朋友联合国齐集都无所谓,但他宝贝儿子一定要娶个中国太太。立场表明,你应该安心。”“是的。”郑太太点头微笑:“不过,康公子条件那幺好,他会喜欢我们家玫瑰吗?”“我见过的女孩子,最美的都落在陆家,陆太太的一双千金真是绝色美人,玫瑰唯一的敌手,恐怕是她的妹妹蝴蝶了。”

    郑太太马上皱起眉头:“蝴蝶的事,我们自然会处理。玫瑰是名门淑女,不会去跟那些洋妞争,除非康家有诚意,否则,我不会推销我的侄女。”

    “诚意?你要康公子保证娶玫瑰?那,感情的事”“我怎会这样要求,康公子再好,也要玫瑰本人喜欢。也许,她根本不喜欢康公子那一类型的男孩子,我是说,康家一定要有诚意,我才会居中撮合。”

    “好,明天我为你挂个长途电话”郑太太向着陆太太说:“等会儿我有话跟你说。”

    陆太太一早便通知了小女儿,星期六她可以在别墅开大食会,请一班同学回家玩个痛快,最好由早上八时至晚上十一时。

    蝴蝶本来很开心,因为,她极少受到这样的优待。

    但是服装师来为玫瑰设计晚礼服。事前陆太太没告诉蝴蝶,是蝴蝶学校突然取消球赛,她回来早才能碰见。

    “二姐,为我的大食会缝新衣?”

    玫瑰不耐烦地盯她一眼:“真无聊!”“对呀!大食会随便穿套衣服就行,越轻便越好。”“我根本不会参加你的什幺大食会。你走开。不要烦。”

    后来蝴蝶还知道服装师也在为松柏缝晚礼服。

    一家五口,四个人都在添晚装,就她一个人没有;而她的大食会,父母兄姐都不参加。

    蝴蝶奇怪,就对雯雯说,雯雯脑筋动得快:“她们让你在别墅开大食会,是调虎离山计。”“调开我干什幺?有什幺阴谋?”“我怀疑他们要参加一个盛大的舞会。”“家里不像要开舞会。”“在外面开,比如大酒店、俱乐部总之一家很盛大。”

    “有盛大舞会都不让我去。”蝴蝶扁扁嘴,想哭:“爹妈真是好偏心,谁都有权出席,只剩下我。”“我只是猜想,没证据前,我不敢作实。”“哪儿去找证据?请私家侦探?”“不必如此花本吧?”“到底怎样?”蝴蝶顿足发脾气:“吞吞吐吐,坦白说出来嘛。”“那天你不要出去,守住他们,不就什幺都明白了吗?”“但是,妈咪叫我一早去别墅。”“你要装得开开心心地出去,其实只是来我家。适当的时候回去,她们防不胜防,马上真相大白。别哭呀!兵来将挡,一个人是臭皮匠,两个人就是诸葛亮,有什幺大不了的”

    星期六,蝴蝶偷偷溜回家,连前门都不敢走,前门经过警卫室,他一嚷,全屋的人都会知道三小姐回来了。

    她走后门,还要小心别碰到管家和常到厅房工作的近身、打杂佣人,她从来未试过这样鬼鬼祟祟。

    由楼下蹑足到楼上,爹妈的套房和松柏的房间都关上门,刚巧有个佣人由玫瑰的房间出来,蝴蝶轻快地把身一闪,女佣只是掩上门,她看着女佣下楼,便走到玫瑰房间前,顿一顿,还是轻轻推开门。里面静无一人,但床上放了条紫色长披巾,床口一双紫色缎质高跟鞋,鞋头有钻石花。化妆台上,也放了一套紫水晶镶白碎钻的单串项链,还有同一款式的手镯和耳环。

    哗!戴钻石,那幺隆重,到大姑妈家吃饭要戴全套手饰吗?虽然这些小巧钻饰才值十几万,但平常日子,陆华昌不喜欢子女穿金带银,最多一只名牌表、一条项链、一条金手链。

    玫瑰由里面出来,她已穿上了一袭晚礼服,刚才她原来在更衣室。她的晚装是一件漂亮的舞衣:一字膊、贴胸收腰,裙袂又长又阔,用七彩郁金香图案雪纺料子做成。“哗!二姐,你的衣服好漂亮啊!”“你什幺时候进来的?”玫瑰一面看蝴蝶,一面把一条紫色阔身缎条扣在腰上,然后走到长身镜前旋了一个圈,裙子散开来,像满天云彩。“好美好美!”蝴蝶拍手掌:“二姐,你是不是去参加舞会?”

    玫瑰好像没听见,坐在化妆桌前梳头发,把两朵紫色的人造花插在鬓边。

    蝴蝶一步步地走过去,看得人了神,看见玫瑰在打粉底扑粉。“二姐,你平时出街不化妆的。”“也只不过搽一点点,清清地,又没把颜色涂上去。”

    也是真话,只是淡妆,眼影彩也没有涂。蝴蝶问:“二姐,你涂香水?”“香水不涂,也会自己发散的。”她已经开始戴首饰,蝴蝶提出帮忙,她也没有反对,她今天的心情显然特别好。

    “二姐,今天你不单只舞衣漂亮,人也像仙女下凡。”“谢谢。”她穿上高跟鞋,在镜前拨头发,拉好腰带。蝴蝶没撒谎,玫瑰今天从头到脚都明艳、贵气,十足像欧洲宫廷的贵女。

    蝴蝶喜欢她的裙子,她一摆腰、一转身,裙飘然而舞,准把男孩子迷死。

    她一向喜欢穿红,今晚真叫人一新耳目。“二姐,你和爹妈去参加舞会?”蝴蝶就是要弄清楚,平时到大姑母家吃饭她不稀罕,但有盛宴,她是家中一份子,没理由弃下她。玫瑰拉下头花,她似乎对发型不满意,正在镜子前照来照去,说:“妈咪怎样跟你说?”“她说大姑母请吃三头鲍鱼,但上次大姑母来我们家,打了我一个巴掌,妈咪怕我尴尬,又知道我向来不喜欢去大姑母家,便告诉大姑母我有同学生日,我可以不用出席。”“妈咪的话你也不信?”“但你不像去吃顿饭,你打扮得这幺漂亮,化妆。涂香水、又穿舞衣,你像去参加盛大的餐舞会。”蝴蝶追追逐逐,走到玫瑰的面前。“你知道不可能在我这几套到什幺口风。”玫瑰一面刷头发,一面往里走,留下蝴蝶一个人在房间。

    蝴蝶没趣地站了一会,看样子玫瑰留在浴室不准备出来。

    蝴蝶离开玫瑰的房间,经过松柏的卧室,她停了下来,在想:平时松柏到大姑母家,都穿得很轻便,除非大姑母生辰大宴客,他才会穿全套西装,只要看松柏穿什幺衣服就知道他们四口子今晚去哪儿。她敲敲门便进去,见到松柏穿件大浴袍,大概是刚洗完澡。

    蝴蝶四处张望,衣架上一套毕挺的黑西服,竟然是“踢死兔”呢!

    “哥哥,你今晚就穿这套晚礼服?”

    松柏点了点头,倒在床上仍不大想动。“我还没有见你穿过这样隆重的晚服。”蝴蝶已是疑幻重重。“蚂咪硬要为我订做,穿‘踢死兔’真的很拘束,除了婚宴,任何场合我都不想穿著,又是腹带又是紧背心,还有领结、襟花,多烦人。”“你穿起来应像个新郎,你们今晚到底去哪儿?”“你不知道吗?”松柏意外,由床上坐起来。“我知道。”蝴蝶反应快,说谎也快,转变得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以前总是天真无邪、坦白。她说:“你们去参加餐舞会。我是问你,舞会在大姑母家开呢?还是大酒店?”

    “大姑母家地方不适用,本来预算在香港会议展览中心,那儿地方大又堂皇,但要十一月底它才启用,只好仍选丽晶酒店。”“丽晶酒店已经很华丽了。”蝴蝶心里不舒服,她在那儿吃过饭,喝过茶,就是没有参加过舞会,为什幺一家四口只留下她:“大姑母真阔气,普通日子也在那儿请客。”“你真是大头虾,记不住妈咪的话:不是大姑母请客,她带我们去参加一个慈善餐舞会,她虽然买了一桌子餐券,但听说今晚我们会坐主家席。”松柏侧着头,想不通:“妈咪说你因为早约好同学开大食会不能一起去。我怕烦,也不肯去,但妈咪一定要我去,说是做玫瑰的舞伴。你怎会仍在家?”“我是回来拿交换礼物的”说完便箭一般的飞出去,松柏仍然是莫名其妙,总觉得小妹妹最近有点怪。

    蝴蝶站在外面,气呼呼,又怒又伤心,觉得很失落。想去找陆太太,但她始终害怕陆华昌,不敢进父母的房间。

    后来看见陆华昌也穿了晚礼服由房门出来到楼下,并且进了图书室。他喜欢穿著好了在那儿看书等候妻女出门。

    蝴蝶进母亲房间就说:“妈咪,你撒谎!你骗我。你偏心”“蝴蝶,你今天早上不是已经去了别墅?你拋下朋友、同学回来干什幺?”陆太太看见小女儿便皱眉头。

    蝴蝶没去听,继续发脾气嚷叫:“你为什幺骗我说去大姑母家吃饭,其实你们去参加慈善餐舞会!”“谁告诉你,我们参加慈善餐舞会?”陆太太更头痛了。“不是吗?那是事实,”蝴蝶吸着气,快要哭出来了:“你不用再骗我,我什幺都知道”“别这样,你从来不会这样冲动,你向妈咪发这幺大的脾气?”陆太太抓住小女儿的手:“你知道妈从来都不骗你,但有时候,说真话也不容易,我只是不想伤害你,出发点都是为你好,你明白吗?”

    “我宁愿受伤害,我不要你骗我,你骗我表示你不疼我。”

    “我怎会不疼你?你是我最宝贝的女儿。”陆太太把蝴蝶紧抱在怀里:“好吧!我告诉你,今晚大姑母带我们去参加一个慈善餐舞会,大姑母说”

    “她还记着二姐那件事,不准你带我去。”蝴蝶呜呜哭,她就是不服气,又失望又委屈:“我一直渴望去参加慈善餐舞会,那一定很热闹、很好玩大姑母不公平。”“那些小事没有人会记着,大姑母也忘记了;况且那一次都是误会。大姑母是因为你年纪太小,不适宜出席那些场合,而且你又没有舞伴,餐舞会总不能单独赴会。”陆太太的话似乎也有道理,都只怪自己只有一个哥哥,松柏做了玫瑰的舞伴,当然不能再做她的舞伴,大姑母疼玫瑰,也没有理由请她而把玫瑰留在家里。

    陆太太见女儿平静下来,便轻拍她的背:“这样的餐舞会,一年也有好多次,等你长大些,或二姐有了男朋友,一定争取带你去。你快回到大食会去,你是个最没有责任感的女主人。”

    “妈,”蝴蝶用手背擦擦眼睛:“不要让爸爸知道。”“你爹地知道还得了?刚才你脾气好大,你也小心别遇到爹地,他就在图书室”

    蝴蝶释然回到雯雯家,但雯雯又泼冷水:“他们根本不想带你去,其中一定有阴谋,没舞伴,叫松柏带个同学不行?”“那些臭波牛?你呀!疑心重、小气鬼”

    蝴蝶雯雯间听见汽车声,知道父母回来了,便挣扎着起床,想向松柏打听今晚有什幺好玩好吃的。

    有没有公子哥儿、白雪公主?她穿著睡鞋,蹒珊地走出房去,才只下了数级楼梯,便听见陆华昌的声音,她一惊便醒,竟站着不敢动。“开心吧!很久没见玫瑰这样笑过。”

    “她认识了康公子,怎能不开心?”松柏答话。“你认识康丝不开心吗?”玫瑰的声音透着笑意,没见到她的脸,也知道她心花怒放。

    “康丝关我什幺事?”“怎幺不关你事?她是你今晚的舞伴。康丝是康先生的侄女,豪门公主。”

    “公主?除了家境富有她还有什幺?早知道利用我做桥梁,今晚我就不出席。”松柏打呵欠:“一晚的应酬、跳舞,烦死。”“你不乐意助你妹妹一臂之力?”陆华昌说。“既然早已安排好介稍频公子给玫瑰认识,他自然做玫瑰的舞伴,我根本是多余的。”

    蝴蝶越听越奇,去餐舞会怎幺忽然有个康公子?康公子是谁?她坐在梯级上,两手围住栏栅,把头伸出一点,否则听不清楚。“大庭广众做媒相睇?你一点都不顾妹妹的自尊心?有你出现,局面就定然得体。你大姑母眼光不错,姓康的孩子很有大将之风。玫瑰,他和江森比,如何?”“我不知道。男人看男人,准些,问大哥。”“江森白凈靓仔,康伟男很有型,见识、学问、仪表都会比江森好得多,如爸爸说的,有大将之风。不管男女,都会首选康伟男,江森和他比差得多,就看玫瑰今晚,心花怒放的表情,就知道了。”“我哪有心花怒放?只是餐舞会热闹、好玩,才开心。”玫瑰娇嗔地嚷:“我也没有怎样看姓康的。”“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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