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奔走之下,一切准备就绪,人人莫不摩拳擦掌,等待起师之日。
在殷切期盼之中,皇帝诞辰终于来到。这一天,从云堂按照原定计划,龙异人为首,扮成游方艺人,混进献艺队伍之中,跟着进宫。凤江城则带领另一批人马,在宫城外守候,等信号一起,来个里应外合。
献艺队伍一个个前进,年轻的皇帝左拥右抱,沉溺在笙歌鬓影之中,犹不知危机就在身边。
轮到龙异人的队伍,金潋滟身着轻纱舞衣,袅袅婷婷走到阶下下拜,娇声说:“恭祝皇上圣寿无疆,千秋万岁。”
皇帝一双眼睛盯在她姣好如花的娇容上,神魂都快飞了。“美人儿,上来让我瞧瞧。”
“是。”金潋滟娉娉走上台阶,偎进皇帝大张的怀抱,然后迅捷无伦地从舞靴内拔出事先匿藏的匕首,架在皇帝脖子上,喝道:“别动!不然我一刀杀了你。”
殿下士兵因距离太远,来不及相救,有人拔刀要闯进殿来,龙异人抢上龙庭,又是一把匕首架在皇帝龙颈之上,对众人大喝:“谁敢轻举妄动,我就先结束狗皇帝的性命。”
众士兵哪敢再动,燕胜保等立刻抢过他们手中的兵器,赶到角落看守。另有人冲到殿外放信号弹,通知凤江城。
“大胆狗贼,还不快将朕放下。”死到临头还不知,皇帝脖子上的匕首向内压进一分,他一吃痛,不敢逞强了。“英英雄,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龙传基,看清楚我是谁!”龙异人睁圆大眼,殿上殿下听得清清楚楚。
“你——”皇帝狐疑地抬头辩认,啊的一声,指着龙异人。“你——你是龙异人。”
“没错。十几年前你母亲为了保你做皇帝,陷害我母子,可惜天不从人愿,我没死去,现在我报仇来了!”
“异异人,有话好说,看看在你我兄弟一场”龙传基声音发抖。
龙异人眼中寒光迸射,冷冷地说:“我和母亲被禁死牢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念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放我们一条生路?这些年来,我日里夜里所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我要杀了你,夺回我的皇位。龙传基,多行不义必自毙,受死吧!”手一压一拉,龙传基颈脖溅出鲜血,命丧黄泉。
大仇得报,郁积胸中十多年的深恨一扫而尽,龙异人仰天大笑,状若疯狂。
凤江城率队攻了进来,皇帝已死,群龙无首,凤江城没有遭遇多大的抵抗,就镇压掌控了全局。
龙异人离宫时已经十多岁,这些年虽然历尽沧桑,面貌仍无大变,许多人都认出他就是当年遗诏中预立的新皇。
“诸位,龙传基以阴谋夺取我的帝位,幸好我大难不死,潜伏民间。现在我已杀了他重登龙座,你们若肯服我,我保证各位依旧官坐原职。”龙异人通晓人心,若能保住他们固有利益不受损害,反对的声浪一定不大。
果然有那见风转舵的墙头草,出来大拍马屁:“皇上圣明,微臣愿誓死效忠皇上。”
跟着有人大表忠心。一些耆老旧臣比较这对兄弟优劣,龙异人本就是先皇所立的储君,又英明能干,他被诬陷的事众人心知肚明,只是不敢有意见;如今他回来夺位,情理上无可厚非,若由他来执政,朝政一定蒸蒸日上,太平可期。
于是新旧大臣人人心悦臣服,齐齐跪下。
“叩见皇上!”
“好!好!”大势底定,龙异人得意非凡,笑声声震屋瓦,坐上龙椅,手一挥,说:“众卿免礼!”
手抚椅背,俯视阶下井然罗列的臣子,龙异人初次尝到权势之迷人。经过十多年的流浪,终又重登皇座,他暗暗发誓,他要稳稳坐在龙椅上,不容他人对他的帝位有所威胁。
龙异人登基之后,大赦天下,灭除赋税,裁撤官中过多的宫女太临。龙传基的三千后宫,愿意回家的就放她们出宫,不愿离去就集中在梨华院。
他能重登皇位,结拜的兄弟出力不少,功不可没,分封八人为异姓王。吕玉麟认祖归宗,改姓为龙,封为圣莲长公主。
凤江城心志淡泊,无意仕途,向龙异人请辞去官位,龙异人怎么肯答应,说:“三弟,哥哥初登大位,你是将门之后,北方异族对我们的国土虎视眈眈,以后要仰赖你的地方很多。你就不看在兄弟情份,也看在天下百姓份上,留下来与我并肩奋斗,抵抗外敌。”凤江城被他说服,留了下来。
龙玉麟从从云堂的客房,移到皇宫金碧辉煌的宫殿,只是换了一座更华美的牢房。龙异人做了皇帝之后,国务繁忙,每天有处理不完的事情,就很少来看她了。
宫中规矩严格,龙玉麟不管到哪儿,都有宫女太临跟前跟后。她自出生十数年来,都被当作男儿抚养,举手投足一点也不秀气,宫女看了在旁劝谏。
龙玉麟不理会,依然我行我素。但说得多了,她老大不耐烦,发了好几顿脾气。这一天宫女又进言劝她走路要斯文从容,一摇三摆,才有公主的仪范。
龙玉麟大怒。“这么罗嗦,本少爷不干了。你知道怎么做公主,这位置让给你,我不做什么鬼公主。”拂袖而去。
受了责骂的宫女惊又怕地忙追上来请罪:“长公主饶命。”
龙玉麟怒气冲冲,要去找龙异人抗议。穿过垂花门,正巧和来人撞了个满怀,正想骂人,抬头一看,却叫她惊喜不已。
“三哥。”
凤江城接到传唤,进宫来见龙异人,不期遇上龙玉麟。他扶定她肩头,让她站好。
“怎么了?也不看路。”
见到凤江城,龙玉麟霎时把不愉快抛到九霄云外,拉着他手臂兴奋地说:“好久没见到你,你来看我的吗?”
“皇上召我进宫商议国事。”他说:“在宫里还习惯吗?”
龙玉麟脸一沉,没好气地说:“若有一群人在你身边跟进跟出,连睡觉时咳嗽一声也紧张兮兮地冲进来,看你是不是快翘辫子了,你习惯得了吗?”
凤江城想像那情景,不由得发笑。
龙玉麟白了他一眼。“笑笑笑,很好笑吗?”
“皇上召我来,可能有要事商量,我们待会儿再聊。”正事要紧。
龙玉麟立刻说:“我也去。”
龙异人宠爱这唯一的亲人,何况她也不是外人,应该无妨。凤江城点头。
两人来到议事的崇文殿,龙异人坐在上头的桌后,神色微忧,另有几位大臣也在。
“三弟,你来了?”龙异人仍不改旧时称呼,以示两人交情不同。
凤江城行礼。
龙玉麟笑着说:“皇帝哥哥,我也来了。”
“刚刚曹卿家所奏,荆南和京城一带久旱成灾,百姓民不聊生,朕虽然下令灭税,可是也没有多大帮助。联召诸位卿家来,是要问问各位卿家,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皇上仁民爱物,定会感动上天,降下甘霖。”
龙异人蹙眉说:“这些歌功颂德的话省省,想些实际的对策。”
龙异人从皇库中提出五十万两,但荆南和京城幅员辽阔,人口众多,这些只是杯水车薪。各地的生活也不富裕,不能再抽重税,难怪他要烦心。
“启禀皇上。民间最近有一股声浪兴起,他们听说长公主是红莲圣女,希望长公主能设坛祈雨。”
“我?”龙玉麟呆了一呆。“我又不是茅山道士,怎么会作法?”
“一派胡言。”龙异人不悦。
那大臣受了斥责,闭上嘴巴,不敢再说。
但龙玉麟接着又说:“不过十天之内必会有暴风来袭,之后阴雨不断,大约会下个二十天。”
众人闻言怔住了,面面相觑,她说得这么笃定,不像在开玩笑。
“你如何知道?”龙异人好奇。
“我观天象啊。”
吕邵农不让龙玉麟习武,是不愿她走上仕途,泄漏身份。他请来许多大儒,教她诸子百经,天文地理。龙玉麟十分聪颖,又极专心,一教就会;年纪轻轻,学识却不输朝中的名臣鸿儒。
住在宫中,闲来无事。龙玉麟常常夜观星象变化,坐到深宵月沉。
“玉麟,你不是骗我吧?”龙异人半信半疑。
“我跟丁先生学习数年,多少也学到一点皮毛。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丁先生上少下春的名头。”已逝的当代天象大师丁少春,最得意的弟子就是她。
龙异人欣喜万分,走下来握住她的手连连摇晃。“想不到你竟有这等了不起的本事,如果真如你所说,十日内必有雨,哥哥心头的重担总算可以放下了。”
方才马屁拍到马腿上的臣子见状,赶紧将功补过:“皇上洪福齐天。既然长公主金口直断,何不顺势设下坛场,请长公主登坛祈天?”
“你这脑筋怎么就不通窃?”龙异人斥说:“长公主是观天象知道近日内会下雨,不是靠那些奇门异术。”
那臣子受了斥责,毫不气馁,再接再厉:“是是,皇上所言甚是。但是如此一来,不但顺应民心,更显得皇上登上大宝,是天命所归,得道多助,岂不是两全其美?”
这句话打进龙异人心坎,他沉吟了一会儿,对龙玉麟说:“方卿家说得也有理。玉麟,你就帮哥哥这个忙,好吗?”
“大哥说这话不就太见外了吗?只要有我能效劳的地方,玉麟十分乐意。但是我可不会祈雨。”
“长公主尽管安心,这事微臣会安排得妥妥贴贴。”方卿家抢着说。
“那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另外有一件事。”龙异人眉头又打结了。“库什克族在边境打家劫舍,叫我好生心烦。三弟,你军队训练得如何?”
“皇上,臣正加紧督军。”凤江城说。“有劳你了,令尊是我朝战功显赫的战将,将门无犬子,交给你我很放心。”
商议完毕,众臣退下。龙异人留下凤江城、龙玉麟闲话家常。
“国事万端,你我兄弟好久不曾坐下来好好聊聊。三弟,靖远王府还住得惯吗?”
“很好。”
“你年纪也不小了,有没有想到成家?”
莫名地心一坠,龙玉麟屏息听他的回答。
“江城目前还没有成亲的打算。”凤江城淡淡地说:“长幼有序,倒是皇上应该准备迎立皇后,早日大婚,生下皇太子以继皇嗣。”
“劝人的反被劝了。”龙异人哈哈大笑。“有些大臣也劝我快快成婚,或许我是该定下来了。”
转头见龙玉麟闷闷不乐,龙异人关心地问:“玉麟,什么事不开心?”
只觉胸口一团郁闷,她也说不上来。向龙异人央求:“哥哥,我在宫里好气闷,你让我出去散散心好吗?”
“你是金枝玉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公主,怎么可以出去抛头露面。”
“你再不让我出去走走,我就要闷死了。”她跳起来。“你不知道,当女人是多可怜的一件事,不能大步走,不能大声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都快被逼疯了。我不管,你要让我出去!”
“这——”看样子,她是真的受不了了。
“哥哥若不放心,我也不要求太过,让我到三哥的靖远王府闲逛几日,总成了吧?”
凤江城摇摇头。“王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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