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出你的。’见季筱柔仍犹豫不决,杜少琪又说:‘你不积极参与我们,怎么帮我老哥找证据平反?’
‘你肯相信我?’关于她接受卜中兴的情商,到巴黎来缉捕军火犯一事,及之后所发生的事,杜少琪或多或少应该知道一些。
‘当然,我相信我老哥的眼光,他看上的绝对是有智慧又有主见的好女人。’
‘谢谢。’原来她真正相信的不是她,而是她哥哥,季筱柔心里不无感慨,一个被她贬到一文不值的人,却在他乡异地赢得所有人的心,是她眼拙,分不出良莠,还是他真的脱胎换骨,变成另一个人?
思绪至此,又不免把卜中兴揪出来相提并论一番。沿路的繁灯闪烁,一道道映入车窗,往事历历在目,均是那么的不堪回首。
必于卜中兴过往的一切,她忽地丁点都记不起来,满心满脑都是杜少桓的身影。怎么会这样?若不是中毒,肯定是中邪。
‘可以请教你一个问题吗?’沉默良久,她忽地想到一件挺重要的事。
‘说吧。’
‘你老哥他他是怎么发迹的?’这不仅是她的疑问,也是卜中兴罗织杜少桓入罪的重要疑点。
‘当然不是靠贩卖军火喽。’杜少琪发出一阵调侃的娇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才正色道:‘他是专业的基金经理人,因为操作的手法与眼光独到,很快的吸引投资人的注意。两年前他自己更成立了一个“柯比意”基金,目前管理的资产已经达到一千亿美金,虽然比不上索罗斯的量子基金,但在这一行也算是举足轻重。’
‘原来如此。’她如释重负,亦无比惊喜。果然是士隔三日,得刮目相看。昔日她眼中的顽劣分子已经不再是吴下阿蒙,而是一个功成名就的企业家。
穿过别墅的林地,激烈的摇宾乐曲震得人心不由自主的跟着兴奋起来,远远的就看到山坡上生起了熊熊火焰,数十名男男女女围着火堆又笑又跳,没有人发现她们的到来。
杜少琪很快加入他们的行列,跟着他们载歌载舞。
季筱柔则捡了一块阴暗的空地,促膝而坐,静静的感受眼前热闹喜乐的气氛。
这些人她大部分都不认识,除了三两个曾见个一两次面,较熟悉之外,等等,站在杜少琪左侧那两个男人,她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怎么一时想不起来。
‘少琪,我跟你介绍,他叫张恒风,他叫黄伟涛,才刚来巴黎不久,我特地带他们来玩玩。’说话的女孩曾和季筱柔在别墅打过照面。
‘欢迎,欢迎。’杜少琪热络地拉着他们融入众人的嬉闹之中。
记起来了,季筱柔心湖颤然一惊!那两人不就是她在马黑住处见到的那两个东方男子!
他们混进这里必然怀着不良的企图,她得尽快知会杜少桓。
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她立即在众人之中找到他。他正引吭高歌,唱的曲子是佩蒂奥斯汀的‘firsttimelove’,歌声婉转动听,浅吟低喃,荡气回肠。有那么一刹那,季筱柔觉得他根本是在对着她抒发内心的情感,那么专注,那么缠绵。
突地,轰然的掌声响起,大群女孩子蜂拥而上,围着他要求再来一首,她才恍然明自,自己不过是一相情愿。
接连他又唱了八、九首歌,首首引人入胜,在最后一首爵士,最火热的段落中,他忽地将一名女子扯入胸怀,给她一记浓情的吻。
此举马上引起更大的騒动,人心都沸腾了起来。
然后,他就不唱了,把麦克风交给赵建明,他便退到一旁,却也没闲着,忙着招呼众人吃东西、喝饮料,这一刻,他又像极了众人的大家长。
他真是像一块大磁铁,很容易把人吸引到他的左右,却连一点让她接近的机会也不留给她。
‘来,你怎么坐到这里来了?’手里拎着苏格兰威士忌的他,瞥到这枯坐一旁的女孩子竟是季筱柔时,霍地换了一副神情。‘是谁允许你来的?’
她和他眼神相交,一如风暴的往事呼啸穿过两人的眉眼底下。
她先示好地展露了清丽的笑容,杜少桓却完全不领情,脸色一迳铁青着。
‘哥!’杜少琪慌忙赶过来解围。‘她是我’
‘住口!’他勃然大怒,毫不给情面。‘现在给我离开。’
‘少桓别这样。’赵建明和张志朋也闻声趋前观看。‘筱柔毕竟是咱们的同学’
杜少桓根本不让他把话说完,弯身抓起季筱柔就往山坡下推,在大家惊诧的注目中,她就这样被撵下山,只字片语都来不及说。
从音箱里飘散出来的乐音,继续响彻云霄,欢唱的歌声也只短暂停了一会儿,季筱柔提着包包跌坐在一株白桦树下,小雨选在这最不适当的时刻,纷纷扰扰自天际飘落。
走在雨中,她丝毫没有落泪的冲动,只是遗憾,和自责。
接下来连着七、八天,季筱柔足不出户。至少在范可欣他们看到时是这样的。
住处后院有个小池子,里头养了两只可爱的水鸭。她每天就坐在那里愣愣的看着水鸭在水里游来游去。
‘筱柔,’陈姿秀赫然出现在廊柱后,神秘兮兮的采出半个脑袋瓜子。‘过来。’
季筱柔慢吞吞的抬起头,瞟了她一眼,又低垂螓首,作冥思状。
‘你为什么又回来?’
乍闻娇斥,季筱柔骇然回眸张望,但见范可欣倚在花台边,手里捧着一本书,轻蔑地瞪着她。
‘碍到你了?’不喜欢她趾高气昂的语气,季筱柔掉头便要离去。
‘站住,’范可欣起身走到她面前,眼中火光四射。‘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再走不迟。’
季筱柔立在原地,缓缓把焦点对准她的双眼。
‘你跟卜中兴除了同学,还有什么关系?’
‘准你自由想像,横加揣测,我一概不介意。’够宽宏大量了吧?
‘你--’范可欣锲而不舍,‘是你先勾引他的,对不对?’
‘请注意你的措词。’暗恋和勾引差得可是十万八千里,‘别胡说八道,就算我勾引他又关你什么事?’
‘不行,他已经是我的未婚夫了,你怎么能横刀夺爱?’范可欣眼底都是热腾腾的火气。
‘是真的吗?’这倒出乎季筱柔的意料之外,要是在半个月前得知这件事情,她铁定会疯掉,可现在,她居然一点伤心的感觉都没有。
‘骗你干么,我们订婚已经快三年了,就等这件案子了结以后,回台湾正式举行婚礼。’
‘哦?’胸口好似被用力撞了一拳,痛得说不出话来。杜少桓说的没错,她果然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被卜中兴骗得团团转,还拿他当圣人一样膜拜。‘既然你们就要结婚了,何必还担心我去勾引他?’
‘因为他最近变得怪怪的,什么话也不跟我说,还直怪我没有你聪明。以前他对我都是百依百顺,甚至可以说是低声下气,自从来到巴黎以后,他开口闭口全是你。’
‘别傻了,那天你和他在山坡上的对话,我全听见了。他是欲杀我而后快。’
‘不,我那时候也这样认为,但显然不是这样。也许是你的改变令他惊讶,其实不只他,连我们也觉得不可思议,杜少桓让你成为名副其实的美女,他的确很厉害,很有一套。’
是这样吗?人家她本来就长得很正点的嘛。季筱柔对范可欣的推论相当不以为然。
‘不要谈他,说说你的目的。’
‘我要你回台湾,明天就回去。’范可欣的口气之冲,有如在下达命令。
季筱柔冷郁地摇摇头。‘你没资格要我做什么,我们不是工作伙伴,也不是情敌,当然更不会是朋友、’
‘你要多少钱?’范可欣眼底充满鄙夷。‘我可以给你。’
‘看来你真的不懂爱情。’季筱柔用同情的眼光回应她凌人的气势。‘如果随随便便一个意外,就能教人移情别恋,或萌生妄想,那样的婚姻即使花再多钱都不值得。’
‘你懂爱情?’范可欣反问。
‘就程度而言,刚上小学,不过,我正努力学习。’
‘你爱上了杜少桓?’虽然仅只是揣测之词,却一语中的。‘放弃吧,他是个遭受通缉的军火犯,你们不会有结果的。’
‘你从来没怀疑过卜中兴说的话?’
‘是的!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会全力支特。’
‘那天在山坡上,我所看到的你,可没这么三从四德,温柔贤淑。’
‘在人后,撒娇泼辣,是身为女人的一种特权;而在人前,竭尽心力维护他的尊严则是我们的义务。我不知道你躲在一旁偷看,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刮目相看。’
‘谢了,关于你们两个,我什么都不想看。’季筱柔意兴阑珊地闭起眼睛假寐,希望结束这场无趣的谈话。
‘至少你会想知道,卜中兴将在三天之内,让杜少桓绳之以法。’
‘他凭什么这么有把握?’白痴才相信她的鬼话。
‘我只能说,卜中兴找了几个人混到杜少桓身边,明察暗访下,一定很快就会查出他窝藏在那栋别墅的军火。’
‘是查出还是栽赃?’卜中兴已经夜探过那栋别墅,根本什么也没有,她有理由相信,他会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
‘问我有什么用,你要是关心他,就赶紧去通风报信,晚了,怕就来不及了。’
季筱柔无暇细思其中是否有诈,迫不及待地冲进屋里,拎着皮夹就往外奔。
范可欣望着她仓卒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窃喜。她这时候赶去,应该只来得及帮忙收拾残局,非但不能阻止什么,反而会议卜中兴恨之入骨。
‘你真是个卑鄙的小人。’陈姿秀气呼呼的从廊柱后走出。‘她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样陷害她?’
‘谁叫她不肯回台湾,谁敢挡到我的路,谁就得仔细我的手段。’范可欣丝毫不觉得为自己除去障碍有什么不对。
‘你真是念书念到背上去了,一点人情义理都不懂。’陈姿秀卯起来骂,‘这是家庭教育失败,学校教育失败,你做人尤其失败得彻底。放心吧,没有人能拆散你和卜中兴,你们是天造地设、“猪”联“屁”合!’
范可欣没听出她最后一句发音有问题,还喜孜孜的说:‘算你有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