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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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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我研究所毕业那年,他的走狗在偷拍我的照片时,被我逮个正著,逼问良久后才问出个眉目,于是,我怒腾腾的直奔回国,找他理论。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他只给我一个理由女人的爱很不牢靠。六年来,他用钱和谈条件的方式买通了不少女人离开我。那时我恍然大悟,当初他跟我坦白的话不是儿戏。除了惊骇莫名外,我的第二种感觉是想吐。”他无助地蜷握有劲的掌。“我当然爱他,他是我哥哥啊!我无法不!他曾是我童年的全部、我的英雄;他走到哪,我就跟他到哪。稳櫎─一个典型的跟屁虫。”

    他平心静气道来,不带有丝毫激动。“我九岁时曾任性、不听话的跑到新店老家后山腰玩耍,不慎被蛇咬伤脚踝。我哭得不敢动,直喊自己被毒蛇咬到快要死掉了。他连想都没想,就胡乱照著书上说的方式要用嘴把血吸出来。我告诉他,他有蛀牙,吸了就会死翘翘。他说若没把我救活,老爸、老妈也会把他打个半死;等到送医诊疗后,才知道那蛇根本没毒,虚惊一场罢了。但是老爸很生气,大发雷霆的要追究原委。我没勇气承认就哭了出来,结果是富荣一肩担了下来。老爸挥了十次竹藤才饶了富荣,他连一句怨都没吭。”

    “我为了那次的懦弱之举,愧疚、不安了好久,直到一个礼拜后,才鼓足勇气跟父亲认错。老爸没打我,却说:‘你已经受到教训了,我挥鞭的时候你也在场,打了你哥哥也等于打了你。认错是件好事,但若没及时行动而错过了时机,有时是无法将已铸成的错误弥补过来的。我打你哥哥,是因为他没搞清楚情况,不分青红皂白、不自量力便要救你,如果咬伤你的不是小青蛇而是条青竹丝的话,你们兄弟俩早送命了。他没做错,却袒护你,这不是真勇。我要你们互助、互敬、互爱,而不愿见你们互相遮掩对方的过错。’”

    “我才了解,老爸一直都知道富荣是清白的,但还是揍了他。像这种情形,不胜枚举。我知道富荣也是爱我的,只是他没法熬过、忘记心灵的空虚,他身旁的人不是为了讨好、谄媚他,便是心怀不轨等著看好戏。他爱我,却也恨我,那是一种矛盾的纠缠心理。”

    “他临终前我不在他身侧,等到他咽下最后一口气时,我却到得太晚了。老妈早我一步到医院,红著眼告诉我,富荣唯一的一句话是‘原谅我,凯凯!’。”

    “所以你们都没爱上我,你们是彼此的依恋著对方。”丁瑷玫很理智的告诉他。

    “很抱歉,”他懊悔的说:“我以为我那时候是爱著你的,但回想起来,除了迷恋外,也许想藉既成事实,好让富荣心死。”

    丁瑷玫动容地红了眼。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曾是那么骄傲与自满,但最吸引人的时刻却是在认错的这一刹那。尽管他从没爱上自己,她却一点都不后悔自己所付出的爱与担忧,即使注定永远无法得到回报。爱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不爱一个人时更是勉强不来的。

    她抽回手,从皮包内拿出一只信封装,平放在桌上,顺势推过去。“这是富荣留给我的遗产,我留著只是触景伤情罢了。”

    他没伸出手,只是抽著烟,任那信封袋静躺在桌面上。“你还是留著吧!它们还值不少钱,日后有急用时,你可以抛售应急。”

    她还是摇了头,不肯收回。

    他皱起眉,随即想到点子似地舒展眉心,转身提起西装外套,拿出一本支票簿,随手写了一个数字,横签下名后,俐落地撕下那张支票挪过去。“那就收下这张票子。麻烦的是得劳你专程跑一趟这家外国银行才得兑现。”

    她心焦了。“我不是找你要钱的。更何况,你开出的票价已远超过股票市价了。我不能收!”

    “请你务必收下,因为你打算平白奉送给我的东西,对我有重大的意义,没有你那百分之十的参石重机的股权,我很难办事。你收下款子,即使不做任何投资,放在银行生点利息都好过日子。”

    “我不能!”

    “就算我拜托你。”

    “真的不能。我好不容易可以跳出这片纸醉金迷的灰网,看见湛蓝的晴空,如果再收下你的钱,只会把心情弄得更混乱。平淡也有平淡的好处,你工作不也是如此吗?只将公司的业绩当做目标冲刺,而不以收益多寡为傲。你这个人重情、重义,对利倒是看得淡薄。”

    “你又知道了?”他眉一挑,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不以为然的反问。

    “不用否认了。你若不重情,早就对富荣及爷爷采取报复行动,不可能还愿意合并瑞士的公司。你的公司在规模上虽比不上参石,但净赚率却超出一倍以上,有人会做这等傻事吗?你若不重义的话,不会那么厌恶我的行径;你对两位前妻的态度,不明就里的人还当你是斤斤计较几分小钱才分期摊给,事实上,你却是想确保她们一生无虑。”

    “我想是老头儿跟你发过牢騒了!”他讨厌人家探测、分析他的行事动机。

    她但笑不语,巧笑倩兮的模样吸引了在座其他客人的注目礼。她伸出手将支票挪过来,拿出自己的笔在那张票上动了手脚,改了几个阿拉伯数字,然后说:“好了,我收下。只是我得把这张支票加框裱起来,以提防将来你贵人多忘事,忘记我曾收下这笔钱。”她再次伸出青葱玉手握住他的,坚定的说:“我们终于能成为朋友了!知道你肯放开心去爱人,是我这一生最乐观其成的心愿。我曾想过,如果七年前你真的对我说过那三个字的话,说什么我都会熬到你回国。我们女人心的构造跟你们男人的不太一样,所以若你真爱上了她,千万别吝惜对她吐露爱意,因为说爱与认错一样,都怕迟。”她站起身子,拿起帐单,转身走向柜台。

    爱!

    是吗?他端坐原位,交臂环抱胸前,嘴上叼著烟,重吁口气将掉落在眉心的一撮刘海往上吹,反覆思索、玩味丁瑷玫的话。

    他爱上罗数了吗?他以为他只是特别关心她罢了!想跟她共度余生,因为有她在身旁,生活不再是一堆充满数据、曲线、业绩报表的日子,甚至连跟她斗嘴,都为他庸庸碌碌的岁月注入一股活力。罗敷就像一把细致的锄头,翻动了他心中那亩荒凉、龟裂的田。就不是瑷玫的那番话,他要耗费多少时间才会看清自己?

    “李富凯!你太嚣张、太过分了!”

    他漫不经心的从思维里跳出,一抬眼竟错愕地望进一对委屈的眼眸;看着罗敷气得红通通的小脸蛋,平日慧黠的杏眼已充满妒火,小嘴也噘得半天高。这不但没令他生畏退缩,反而给他一种崭新的经验与认知。

    他露出一个足以令人神魂颠倒的笑容,马上伸手触及她的纤手,强拉她坐下。“唉!亲亲!你别误会”

    “我不叫亲亲!好恶心的称呼。”罗敷凶归凶,但还是将音量压低。“你背著我跟人暗通款曲,还打扮得这么花俏,穿了这么称头的三件式西装,我连洗都没洗过”

    “这套西装水洗不得,得用乾洗的。”他从中切进,挪愉的说。

    罗敷根本无心理会他的玩笑,一迳的唠叨:“你不是怕热吗?希望你下一秒就中暑休克。”她举手撩了撩他帅气十足的头发。“还上发雕!下回我一定买整打猪油给你涂抹个过瘾。”说著又从他白衬衣口袋内掏出太阳眼镜往自己鼻梁一挂,缩起下颔,瞪著他说:“还穷极无聊的摆酷。”

    “你骂完了没?”他托著腮,长吁了一口烟,另一手垂放桌上以指尖轻敲桌缘。直觉告诉他,自己一定有自虐症,才会喜欢听罗敷唠叨、骂人。不过教学相长,切磋技艺嘛!

    “还没!”

    “太好了,我洗耳恭”他那个“听”字还来不及脱口而出,嘴角的雪茄又被抽走了。

    “跟你提过了,别在我心情恶劣时抽烟。”说完又是将雪茄一折,然后转头继续开火“不是琵琶别抱了吗?我看你见人家美丽动人的姿色,心里就痒痒地想再重弹阳关三叠”

    “等等停。你说什么‘碟’来著?”他决定跟她玩个小把戏。

    “阳关三叠。”罗敷顺口应了他的问题。

    “那是一种骨董乐器吗?用三个碟子串成的乐器?”

    “你是在寻我开心,还是在找碴?”她斜睨他一眼。“我以为你国字虽写得难看,但用字应该还颇上道。”

    “但我的父亲大人没告诉我那是什么东西。”不过我父亲大人的父亲倒是满爱听的。他心里念著。

    “你到底在哪里长大的?外太空吗?”

    “没那么远,是更近的瑞士。”

    “瑞士!你怎么没跟我提过?我以为你是土生土长的台湾人!”

    “我是土生啊!只不过你没问过我是不是土长。”他无辜地侧头看她。

    “你一定要有问才必答吗?不能多说些话吗?”

    他会心一笑。“有问必答也犯了你的禁忌?这是我的习惯,积习难改。你总得给我一些时间适应吧!”

    罗敷瞪了他一眼,决定追问到底。“好!现在给你时间适应。瑞士是怎样一个国家?”

    “弱国小民的,讲了也没什么意思”他又想几句话简单带过她的问题,见罗敷怒目而视,马上转口“不差啦!养老好场所。”

    “瑞士首都在哪?”罗敷狐疑的问了。

    “瑞士哪来的首都?很奇怪!瑞士人从不承认那个洋葱集散地是首都,但外地人偏偏要把bern(伯恩)看成首都,它只不过是政治议会及各国外交领事的所在地罢了。论名气,随便挑一个城市都比bern响亮。瑞士是中立联邦,境内住了不少外来人士,势力最大的是德语民族,法语居次,义大利语是少数边疆民族,就甭提他们的影响力了。不过当你要问他们是哪一国人时,答案一定是swiss。当地人不太搭理政治事务,但全国举行公民投票时,可有得吵了,表面看来举国腾欢、四海归心,私底下却是有点分崩离析,又不会垮。说强不强、说富不富,物价高昂,教人见了颇有‘仰之弥天’的感慨。税也课得挺重的,不过和丹麦、挪威的百分之四十的税制相比,是小巫见大巫了。以你的月薪三万二打个比方,扣了四分之一缴税,再扣四分之一付房租后,在瑞士苟延残喘还活不过十天,除非你自家种菜、放牛,自给自足才可勉强糊口过口。总之,要去观光,我举双手赞成,若要移民,先考虑怎么过日子再说。”

    “我台湾住得好好的,又没说要移民。你住瑞士哪?”

    “苏黎士。常听人家批评苏黎士人站相不佳、非常‘足曳’,但瑞士到处都是山坡地,不那么站,很容易因重心不稳而跌倒的,怪得了我们吗?”

    “足曳?”罗敷被他唬得一愣一愣。

    “曳啊!”他深怕自己大笑出来,便又赶紧张口说话:“瑞士很烦人的,太奉公守法反而不便民。譬如现在吧!你从瑞士西南角法语区的geneva(日内瓦)搭火车出发,沿途经过lausanne(洛桑小镇,以旅馆学校著称全球)、frl波urg(佛莱堡)、bern(伯恩)、lucerne(琉森)等大站,最后到东北角处德语区的zurich(苏黎士),光是站长用三种语言扯喉疾嘶、嚷著要验票就会烦死人,而且过了lucerne(琉森)中部后,几乎每过一小站,就得三不五时地亮票让查票员验明正身。若把那套瑞士时间做法搬回台湾,从高雄搭火车到基隆的乘客不就倒八辈子楣了!”为了消她的气,还得给她上这门课,实在是煞费苦心,学昏君放狼烟可能还省口水些。

    “为什么?”罗敷不解。

    “觉都无法安安稳稳地睡上一顿!”他理直气状的将话迸出口。

    罗敷气岔了!他胡诌半天,只为抱怨无法睡觉!他拐人的功夫还真是有凭有据。“你有完没完”

    “当然还没!我正在适应多说些话。”他还不想就此停摆。“世人有所不知,以为瑞士是中立国便是天堂乐土,才怪!在瑞士,若要进大学也是得用考的,瑞士最高学府universityofstgall(圣家洛大学)恐怕比台大还难念,进去容易出来难。”

    “这么说你自认资质过人罗?”罗敷讨厌他这副高傲样,他又没念过台大,怎知台大好不好念!

    “哪里是!笆井先竭,天才早夭。我资质差得很,考不上stgall,本来要到oxford(牛津),怕人家嫌我文学底子不丰,到cambridge(剑桥),我又没有一流科学家的头脑,所以只好沦落至巴黎大学攻经济了。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到巴黎去我还乐得逍遥,因为巴黎美女如云,十个女孩有九个俏,最后一名少说也是中上之姿,不过也还是美呆了。其中最美的就属修艺术的女孩”他说得是眉飞色舞,口沫横飞。

    罗敷心想他的脸皮是愈长愈厚了。谁不知道巴黎大学是举世公认的“全球最老学府”他明明是闷騒得很,又爱装出一脸谦冲的模样。“我不爱听那些美女的故事,你最好别把话题扯远。”

    “好吧!那就说俊男吧!瑞士男人也是要当兵的,想要一鼓作气、一了百了都没得商量,还得从十八岁行役到四十五岁,虽然一年只要‘衔枚’三天,逃得了一时,逃不过一辈子,只要你持瑞士护照一天,那天数是累计的,连大老板在开金融会议时,都得衡量轻重,以便挪出时间。这还不打紧,更荒谬的是,每个‘役男’都得配枪,那枝枪还不能任意亮出来,退役前非得缴械不可。完蛋了!平时连擦都没擦,谁知那支枪放到哪?”他贼兮兮的笑着。

    罗敷见他笑得邪恶,总觉得他“白话”中参有“黄话”便忍不住岔开话题。“你知道‘罗敷有夫’这个典故吗?”

    “小时候背成语故事时听过,不就讲一个正经八百的已婚妇女,警告一个想纳妾的老不修滚边站,少打强占民女的歪主意的故事吗?”他童心一起,是没完没了。

    罗敷莫可奈何地接受他粗俗不堪的解释。“好!那你怎么会不知道‘阳关三叠’呢?”她根本忘了丁瑷玫了。

    “你一定要绕著那三个臭碟子转吗?再转下去唱盘都要跳针了!”他故意皱眉抗议,但心里却大喊“奏捷”!

    “不是碟子!是古代家喻户晓的琵琶曲调,很有名的!”她嗓子都哑了。

    “好吧!很有名的琵琶曲调叫阳关三叠。谢谢你晓以大义,亲爱的老婆。”他说完就是低头一吻,蜻蜓点水地点上了罗敷的鼻尖。

    罗敷的心被他的吻弄得七上八下,红了眼,就又要放声出来“你背著稳櫎─”

    他可不想重头倒带来过,便赶忙招来侍者点了些果汁及冰淇淋,然后倾身搂住她,拍著她的背,哄著说:“你一定口渴,先喝杯果汁润润喉,让我解释来龙去脉。人家只是好心的告诉我,她要结婚了,对方是比我更老实又奉公守法的好对象。”

    “她长得那么美,你不动心吗?”

    “那你去追她好了。”他打趣的回话,一颗心却直往下沉。尽管罗敷认定他是土男人类族,似乎潜意识对他的所作所为抱持怀疑的态度。若哪天地无意间她发现他就是那个暴君总经理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他得开始一点一滴灌输她一些概念。

    “你知道我为了什么娶你?”

    “因为你太老,我太笨。”她已关上耳朵了。

    “每个人当然都喜欢美丽的东西,有幸的人甚至可能捉住它、保有它,但美丑真的那么重要吗?人我的看法不见得一致,对公认的美也不见得会产生同一种程度的情愫。我得说,这是上天公平的安排,否则你争我夺,光是抢回一件宝物就会折煞所有的人了。就拿你来说好了,你认为自己没人家美,但我觉得你很好,心地也纯善得很。当罗曼告诉我,你小时候遭受到的挫折时,我才了解自己无心出口的话重伤了你。我言者无心,你听者有意。你下意识地保护自已,告诉自己,外表美丽的东西最是刺人,对男人也潜意识地推拒,所以你寻寻觅觅想找一个安全、可靠、忠厚又老实的伴侣,若有朝一日,你一觉醒来发现我与你所想像的人根本是大相迳庭时,你会怎样?”

    “你当然是我所想像的人,你”“我刚愎自用、为所欲为、巧言令色、做事不择手段、说话既刻薄又不留口德,一旦得理就不饶人。”他一鼓作气、全数托盘而出,他已无法再佯装下去了。

    罗敷瞪著美目凝望他,无视于侍者端来的冰淇淋,半晌才开口说话:“我还留说你高傲,但你今天似乎有一点矫枉过正了。没必要把自己贬低得像那个暴君总经理吧!”说著就牵起他的手放在颊边。“对不起!我不该无理取闹的怀疑你,你当然不是那种拈花惹草的人。”

    他怔忡不知所措。忆起自己前两次胡闹的婚姻,对她隐瞒著事实的罪恶感不觉油然而生。他才认识这个小女人不到三个月,便笃定要娶她,而自私的代价却是一袋袋沉重的自我责难。未遇见她以前,他从不曾认为自己的性格缺陷是缺点,甚至为此还沾沾自喜不已;如今呢?他已变了一个样了。

    “小敷,不论将来发生什么样的意外变化,请你务必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答应我!就看在我这么爱你的份上。”他绝望的脱口而出,紧扣住她的手。

    罗敷莫名感动了。“我当然会。何只一个,即使千个、万个机会,我都愿意给。”

    他爱她!不再是仅仅喜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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