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邺的办事能力果然惊人,第二天就接到了他的秘书打来的电话,通知她画卖掉了,要她提供银行帐号好直接汇款。
又惊又喜,谢了再谢人家,赶紧打电话给端俪报告这个好消息,端俪夸张的欢呼声马上从电话那头响起,还来不及问她卖了多少钱。
“十万美金,”主动说。“你要的数字,一毛不少。”
“太、好、了”端俪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似的喃喃自语,她兴奋地嚷:“草莓,你真棒!这都是你的功劳!我一定要好好请你一顿!”
“我又没帮什么忙,”客观地说。“你要谢也该谢楚邺。”
“对啦,当然也要谢他!”端俪已经快被那堆钞票冲昏头了。三百多万台币耶“我一起请你们两个!”
“别,千万别!”已经开始紧张了。“你要请单独请他就好,千万别拉我做陪客!”
张惶的语气实在有点夸张,端俪不由得起疑:“怪了,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怕他?”
一句话说得好胜心大起,她本能反驳:“谁说我怕他了!”
“既然不怕他,”端俪还是很狐疑。“为什么每次讲到他都跟见到鬼似的?”
表!没错,他还真是个鬼,一不小心就阴魂不散,只不过这魂缠的倒不是她的人,而是她的心。
“你是要在这跟我抬杠,”很快打消端俪的八卦话题。“还是赶紧回通电话给他秘书,告诉她你的帐号?”
当然是钞票重要得多。端俪马上结束了通话。
然而还是没那么容易逃离楚邺。虽然她可以强迫自己当他是个不存在的人,以后永远不联络的人
晚上,一位陌生男子来按她的门铃。
今天是星期一,的pub照例的公休日,吃完晚饭她正窝在沙发里听音乐,对这来路不明的访客十分纳闷。
“曹小姐?”
不认识他,但显然他知道她。他递上一只封好的纸盒。“楚先生要我把这交给你。”
只认识一个姓楚的人,而她最不想收到的就是跟楚邺有任何关联的东西。
她在门内皱眉摇头。“请你拿回去给他,我不收。”
那男人只是微微一笑,说:“楚先生提醒过我你会有这种反应。”随即,他把纸盒往门边靠放了,就转身下楼。
“喂”
急忙喊他,但那人不回应地直走出公寓。
怎么会有这么莫名其妙的人?!咒着,虽然很不甘不愿,但仍是只得把纸盒拿进屋子。
那盒子的大小觉得熟悉,她好奇地打开纸盒,竟看见那幅已经卖掉的“蓝色情人”!
这一惊简直非同小可,慌忙地把画同纸盒往茶几上一放,脑子一转,马上冲进房间书桌抽屉翻找楚邺的电话。
八点多,他应该已经下班不在公司了。好在,名片上有他的手机号码。
手机很快接通。顾不得客套,劈头就问:“那张蓝色情人不是应该被卖掉了?”
楚邺反问:“你朋友不是已经收到钱了?”
“那你叫人把画送来我这里干什么?”急急忙忙又说。
“画是我买的,我转送给你,不行?”他的声音很嘈杂,听来像在车上。
彼不得收讯多么不良,气怨地大嚷:“我不要!”
楚邺没回答,只是在电话那头爆出一声大笑,好像早料到会有这样的反应似的。
什么都被他算计在手掌里这感觉让恼怒极了!她干脆地说:“你在哪里?我叫人把画拿去还你!”
“我在回家的路上,我家在”他报了一个住址。“不过,如果你请人拿画给我,我可能会拒收,所以”
他的声音愈来愈小,愈来愈不清晰,终于,通话断了。是进了山洞还是收不到讯号?烂电话,骂,恨恨地摔下了话筒。
什么她找人送去他就拒收?这是什么话嘛!不过十分相信以他的个性,他肯定说到做到,不只拒收,搞不好还会让送去的人很难堪,不知如何是好。
这简直是逼她去见他
她气嘟嘟地鼓起了双颊,然而这关系到三百多万台币,不是小数目
火大地把画塞回纸盒里,抓了钱包出门了。
楚邺住在新店山区,坐在计程车里,看着计程车在山路里东弯西拐,她不得不开始担心自己的安全,气得暗骂:神经病!住什么鬼地方!
计程车载她到了楚邺住的社区,大门口警卫还硬是换了证件才肯让她进去。又是一肚子火,这里头住的是总统吗?
车子在楚邺给她的住址前放她下来。这已经是山区了,他却还住在十五层大楼的顶楼!搭了电梯上去。
这屋子的顶楼设计得十分特别。建屋只占了一半的地,另一半则是个空中花园,住在顶楼的人于是得天独厚地拥有自己的花圈。
真会享受呵!住这样的地方。不知是羡慕还是不屑,按下了门铃。
楚邺来应门,一身休闲打扮,休闲裤、米白毛衣,更显出他的英姿飒爽。没空欣赏他,直接把画往前一递当作开场白。
他只笑笑。“我可没说你自己拿来我就一定收。”
瞪他一眼,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没多说话,就把画放在他门口,转身就走。
然而就在走下几层阶梯,她却听见匡匡一声,楚邺竟然把画留在外面,门一关,回屋里去了!
简直咋舌。天哪,三百多万的东西就这么扔在楼梯间川她第一个念头是再冲回去敲他的门,但随即一想,这岂不正合了他的意?他就是算准她不敢,故意拿这点跟她搏!
呸!噘噘嘴,当场决定狠下心肠不去理它,径自走下一层去搭电梯。然而她的耳朵还是不由自主地高竖着,听着他的门是否会开启把画收进去?
没有。那扇门似乎没有想开的痕迹。
三百多万耶!真快抓狂了,理智与情感在抗战,终于,她还是没办法任那幅贵重的夏卡尔就这么随便地丢在楼梯口。她冲回去,气鼓鼓地又按了门铃。
楚邺带着笑意开了门,眼里所传达出的讯息仿佛就知道她一定会回来。
“进来再说吧。”他让出了路来。
瞪了他一眼,不甘不愿地把画带了进去。
宽阔的客厅里强烈的个人风格,看得出来这屋子只有他一个人住。如果说他的公司像个艺廊,那他家就是个人品味的私人展览场。墙上的画、摆设也许名不见经传,却都带有强烈的艺术风格,塑造出这屋子主人的不凡气质。
进门搁下了画,马上让客厅里的一幅抽象画吸引住了。典雅的用色,却有着大胆的构图,一下子就锁住了的目光。
“这画的标题叫灰姑娘,”他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修长的手指指着画上的一点解释:“看见鞋子没有?上头只有一只腿,很美丽的腿,让人想象这腿的主人一定更美。”
很令人佩服的聪明安排,不由得暗暗赞叹,一只美腿代表了辛蒂瑞拉所有美丽的隐喻。
但她可不是来这里欣赏他的收藏的!虽然他的收藏的确令她吃惊。她硬生生转过头,语调冷漠地问:“为什么送画给我?你知道我不会要。”
“因为你喜欢夏卡尔,又舍不得这幅画”他的笑意加深,眼里掠过一抹揶揄。“这样的解答,你应该早就心里有数才对。”
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
她虽然爱抬杠,但他喜欢与之竞争。“不管怎样,这只是个礼物。”
“你钱太多了吗?”嘲讽地冷笑。“你以为你是什么?王子?”
他的浓眉一挑。“你看不起王子?”
不屑地冷哼:“特别看不起。”
他哈哈大笑。她的无礼惹不恼他,反而更加引起他的兴致。他走到餐桌边,倒了两杯白酒,递给她。“如果这画是elvin送你呢?”
接过白酒,很不给面子地就往茶几上一搁。“不管是谁,我不收礼物。你去问elvin,我什么时候收过他礼物?”他微笑的样子像是她完全逃不出他的掌心。“如果我没记错,好像曾经有一部车”
的脸倏地发烫!她竟忘了elvin的分手礼物,她卖掉换来pub资金的那部车!她略略懊恼地:“那是他硬要塞给我的,是例外,惟一的”一次!”
逮着了她的破绽,楚邺怎会如此轻易放过?他闲闲啜着酒。“既然有了先例,为什么不能破例?”
“elvin是elvin,”她耐住脾气说。“你们不能相提并论!”
“为什么不能?因为elvin爱你?”他连续给了她两个问号,后面还有一个。“如果我也一样呢?”
一怔。又是那种暧昧的暗示!他到底什么意思?她陡地火起:“你少说那种我听不懂的话!”
“你早知道我爱上你了,”他眼神犀利地看着她,锁定她脸上的所有变化。“为什么还要装傻?”
全身都僵掉了。她的心在狂跳,那种猛烈的搏动,让她以为她快晕倒了。她强自镇定地哼:“这种对白是哪部烂连续剧里抄下来的?你留着对其他女人说吧!”
“没有其他女人,我只想要你一个。”
那双眼眸肆无忌惮地望着她,她没喝酒,却像醉了似的神思恍惚。
她瞪着他,毫不考虑地说:“你有病!外面那么多温柔可人的美女等着你,你干嘛找我?”
“我认识的女人不是矫揉造作,就是世故而圆滑地应和别人,从来没有一个像你这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生气就生气的真性情女子。”
事实上,楚邺的条件的确太好。如皇帝般拥有后宫三千的程度是夸张了些,但随时都有女子等待他垂青却是事实。他见过太多女人,也有过太多女人,什么模式的爱情游戏他都见过,他曾经将心上了锁,只想等待一个值得的对象。而在她身上,他却可以找到钥匙。
“可是这个真性情女子很难惹,”不容情地提醒他。“还会跟你吵架,你别忘了。”
“如果两个人讲话永远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有什么意思?”
他浓黑的深眸在她脸上盘旋,大胆强烈的凝视,像是直烧进她的眼底。但她仍然理智地反驳:
“我满足了你的征服欲望?因为我不臣服在你的魅力之下,就算你是再有价值的单身汉,我也不买你的帐是不是?”
“部分对了。不过别说我,”他微微一笑,笑得教人心慌意乱。“你不也如此?”
“我才不是!”她叫道。觉得还是该离他远点,她走到面对花园的落地窗前去了。
“不是吗?”他来到她面前,眼神略带挑战地盯住她。“你敢说你对我没感觉?你喜欢针锋相对,你也喜欢情逢敌手,事实上,你根本忘不了我,正如同我为你着迷!”
她怔着,瞠目结舌。他那强烈的表达方式愈来愈让她难以招架,他炽热的目光使她的心思愈来愈乱,她动摇了。“你不觉得你有些自说自话?”
“我自说自话,而你”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擅长伪装。”
他是对的,她会对自己伪装,假装她想离他远点,和自己的真心玩捉迷藏。而明知只要她一想起要见到他,她的心就莫名兴奋。
这个可怕的男人!他一步一步地迫使她对自己诚实,揭露她的感情真象,她一直不肯承认,但现在这一切已经十分明显。
“你敢说不是?”
他一手放在她的肩上,另一手托起她的脸庞,直视她的眼睛。
不是他的接触融化了她,而是他炽热的目光使她晕眩,她嘴硬地撇开头。
“你爱说什么随你,我没必要随你共舞”
猝不及防地,他的手轻捏住她曲线完美的下巴,不假思索地把唇贴住她的,将她剩下的话语全吮入他的唇间。
他硕壮的身体紧贴着她,他的胸膛宽阔而温暖,竟让她的心神晃荡,全身都快瘫挂在他身上。她的心跳上了喉咙,屏住了呼吸,不自觉地反应起他的吻。
对于接吻她绝不是个生手,但此时她脑海中却充满了惊奇的问号她从没感觉过这样的感觉,从来不知道一个吻竟能如此狂野!
终于,他抬起了头,但他的手臂一收,强势地将她拥入怀里。她偎在他胸前,嗅着他的男性气息,感受他潜藏的魅力,她不由得闭起眼睛,心里暗暗叹了一声。
他散发出的魔力、强势的爱,注定要攫获她的一切,像漩涡般将她吞噬,她毫无招架之力。
“但”忽然挣脱他的怀抱,十分正经地说:“只要我一对你妥协,你很快就会对我厌烦。”
“你错了。你永远不会对我完全妥协,所以我永远不会厌烦。”他微笑。
那笑容一变得温柔,他脸上的线条就完全改变,她深深心动,重新依回他的怀里,禁不住叹:
“我为什么那么倒霉遇上你?”
他陪着她叹:“我为什么那么好运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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