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冒犯了薛小姐,可就不好了。”
齐婆子率先反应过来,踏步上前,堆着满脸的笑,携了薛韵的手,啧啧赞叹:“真是个美人儿,难怪脾气大了些,老婆子多嘴一句,小姐就是真的受了委屈,只管和夫人说,以夫人的宽厚仁慈,自然不会不管的。小姐实在不该偷偷地跑到驿馆来,闹得满城风雨的,小事儿都闹成了大事儿。快和我们回去吧。”
薛韵冷眼听着,这婆子的话里,竟像是承认了她的身份,这怎么可能,那女人明明不肯承认她,还要将她赶出养源院,甚至还要将她嫁给旁人。绝望之下,她才求了莫公公,难道那悍妒的女人服了软,认清了现实?
她目光逡巡过众人,最后定在了贾大人身上。哀声问道:“可是贱妾给诸位大人惹了麻烦?”
说着,素净的面庞上留下两行珠泪,无辜又可怜,贾大人眼神一闪,语气认真了些:“薛小姐问错了人,我等是奉陛下之命前来的,内宅之事,我等无法插手。有了麻烦的是莫公公,他唉,犯了糊涂。”
薛韵攥着帕子的手一颤,嘴唇翕动两下,看了看众人的神色,瞧见有人眼底闪过不屑、厌恶、好笑诸多情绪,心沉沉而下。
双膝一软,竟在众人面前跪在贾大人面前,凄婉道:“大人,贱妾奉皇命来了自定京来了广平,身边只带了一老一小两个仆从,一路风餐露宿,抛了故乡。但是,一别幽州,妾实在想念,在街上偶然遇到莫公公,对妾来说,就是遇到了故乡人,万不该多说了两句,结果惹出了这番麻烦,给主母添了烦恼,一切都是妾的错。”
她哀哀哭泣,齐婆子众人看着她却面色复杂,青楼名妓的身份被揭穿,她还能如此自然的称定京为故乡,她们简直不知道是要鄙视她还是要佩服她了。
贾大人却笑了起来,暗赞这女人识时务,放得下身段,当着仆婢、军士的面,该跪就跪,该哭就哭,将事情一推三二五,全数推到了莫太监头上,洗净了自个儿,厉害。
“你们快扶了薛小姐起来,莫公公的事情看来是不和她相干的,驿馆里又人多事杂的,薛小姐快和他们回去吧。”说完,贾大人带着禁卫军离开了房间。
贾大人骑上仆从牵来的马,绕了几条弯,到了一处位置隐蔽的院落,轻轻叩了三声,大门咯吱开了,他闪身进去。
听到脚步声,招待周君复的卜、洪两位不由翘首以望。
“周大人,卜兄、洪兄。”贾大人面上带笑,团团见礼。
“贾大人。”坐在首位的周君复颔首回道。
“贾兄”卜大人最心急,作势起身,焦声询问。
一旁的洪大人忙拉住他的衣摆,将他拉坐了下来,保留了颜面。
“周大人,薛小姐是个聪明人,她亲口说了只是见到故地之人,心绪激动下,才去了驿馆,和穆将军的夫人无干。看来,是莫公公做了错事,扰了那位夫人的清静了。”
周君复呷了口茶,捋了捋胡子,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卜、洪两位却等不及了,眼巴巴地看着他。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三位都是难得的才俊,断不能因了些内帷私事,坏了前程。老夫答应三位,那些流言,不会传出广平,节度使杨大人,也十分感念陛下的圣恩,具表谢恩,等病好了,一定会亲到定京谢恩。至于那位莫公公,和三位也不相干,他假传圣旨的事情,三位也不知情。三位先行一步,等三位交了差事,广平自会着人将莫公公送回去。”周君复笑呵呵的说道。
贾、卜、洪三人也都笑着应了下来,一时间,宾主尽欢。
周君复喝了两盅酒,便不再喝,又和三人闲话谈笑一番,他学识渊博,各地风物人情,信手拈来,又姿态洒脱,引得那三人钦佩不已。
宴席散了后,周君复坐到马车里,见到等候着他的林安谨,微微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发,说道:“回去劝劝你娘,那不过是个玩意儿,碍不着什么,实在不喜,就等过段日子,风波消停了,随她发卖。”
林燕染听完儿子的复述,无奈的笑了笑,她就知道这种事情,在他们看来,都是无关紧要,所谓姬妾,不过是个玩意罢了。
可是,被逼着承认薛韵的身份,她很不开心。
“娘,周爷爷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林安谨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娘亲的面色,提出问题。
林燕染捏了捏儿子粉嘟嘟的面颊,突然想起当初穆宣昭强逼纳她为妾的事情,更郁卒了。再看看金童般的儿子,从小在这种环境下长大,会不会将这些事情视为理所当然,她心里一寒,便将儿子当做了大人,将周君复的话解释给他听。
“娘,你别怕,我长大了护着你,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就休了他!”林安谨挥舞着拳头,恶狠狠的说道。
好像有些矫枉过正了,林燕染满脸黑线,连声问道:“安谨,你怎么这么想,刚才的话你听懂了吗?”
林安谨对她的质疑极为不满,这么简单的事情,他早就懂了好吧。
“这些事,我早就明白了。周爷爷都讲过好些个故事了,有些男的就是喜欢姬妾,搞得一团糟,像幽州的那个皇帝,还有霍师父”
林燕染扶额,这些事情,为什么要讲给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听?
等等,霍绍熙,周君复怎么会知道霍绍熙的身世?
“你周爷爷怎么说你霍师父的?”
林安谨瞧了瞧,见只有他们母子二人,便凑到林燕染身旁,小小声的说:“周爷爷说漏了嘴,我缠着他问的,才知道了原来霍师父的爹也不是个好人。周爷爷很担心霍师父,怕他忍不住去找他爹报仇,落下恶名。我觉得周爷爷想多了,霍师父的爹害了他娘,他去报仇天经地义的,外人凭什么要骂他?”
见他义愤填膺,举着拳头挥打着,林燕染心中一沉,连忙握住他的手,柔声问:“安谨,你可是觉得他父亲很坏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