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见人先带三分笑,行事之前,先考虑得失,这样子的他,他自己都不喜欢,更遑论旁人。
“我倒真想像儿时那样,无知无畏,无法无天,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无论是抢是夺甚至是骗,总要拿到手里才肯罢休。”
谢二叔本是打趣他,见他虽是笑着说,面上却带着落寞,心里一紧,紧张地望着他:“侄儿,可是有烦心事?”
自嘲的叹了口气,发觉自家二叔似乎被他吓到了,他便笑着解释:“没事,只是觉得咱们家不能一直做商贾,我昨夜多想了些,今天多发了些牢骚。”
谢二叔舒了口气,他性情温和,不是穷根究底之人,既然谢怀远不愿说,他也不再问,便接着这话题说了下去:“你说的对,咱家商行开遍南北,富甲天下,可这世道一乱,咱家就是一块惹人垂涎的肥肉,不知招了多少饿狗。”说道这些不开心的事情,谢二叔脸色便不好看了,发泄郁气似的挥了挥手:“且不说虎视眈眈的外人,就连自家内里,都出了不少的不肖子孙。一个个乌鸡眼似的,你啄我,我咬你的,都不用外人打进来,自家都先败光了。唉,我就薇儿一个女儿,不知道惹了多少红眼之人,迫不得已才拖家带口的来了这儿。二叔知道怀远侄儿,你不是久甘人下之人,胸中自有丘壑,北边的生意,二叔都交给你,谢家的将来,都靠你啦。”
虽然北边的商行,事实上已经控制在了他手里,现在听到自家二叔亲口说出交权的话,饱受家族苛责埋怨的谢怀远,很是感激,他起身,行了稽首大礼,声音哽咽:“小侄谢二叔看重,定不辱家族门楣,不堕祖先威名。”
谢二叔欣慰一笑,弯腰扶起了他,叔侄二人相视一笑,完成了新旧两代的交接。
“二叔,杨大人除了送银子,还提议要咱们谢家粮行,押送运粮队到幽州,我应承了下来,过两日我就带人出发,这边的生意,要累二叔照看了。”
“行。”谢二叔爽快地应了下来。
“多谢二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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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别动,我给你端过去。”自前日知道了娘亲肚子里有了小地弟,林安谨先是一脸惊异地绕着她转了无数的圈,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的肚子认真的看。
接着,又受了念秋的影响,生怕她磕了碰了,一有空就偎到了她身边,做起了小尾巴。
林燕染不过多看了一眼高几上盛开了的碗莲,林安谨就迅速把这盆碗莲端了过来,小心的放在她面前。
“别跟你念秋姨似的,一惊一乍的,娘亲没事。”林燕染无奈的点了点儿子的额头,摇头嗔道。
林安谨扮了个鬼脸,显然没将这话放在心上。
林燕染被他逗得笑出了声,这宝贝儿子,说也不听,赶也不走,只能想法子让他转移注意力了。
看到桌案上摆着的书,计上心头“安谨,念书给娘听吧。”
林安谨对这差事不排斥,蹦蹦跳跳的取了书本,坐在娘亲身边的小圆凳上,清了清嗓子,念了起来。
小男孩的嗓音清脆干净,林燕染微微阖目,嘴角噙笑的听着。
“娘,弟弟能听到吗?”念完了一首咏春的诗句,林安谨敬畏地看着他娘的肚子,好奇的问道。
林燕染乐了,摸了摸他乌黑柔软的头发,说:“他现在还很小很小,耳朵还没长全呢。”
林安谨的包子脸垮了下来:“这样啊。”
“不过,一直听到安谨的声音,等他出生以后,一定能认出你的。”林燕染捏了捏儿子纷嫩的脸颊,安慰道。
林安谨开心的笑了,耳尖红了红,一本正经地坐直了身子,十分认真的准备接着念诗。
念秋端着黑漆托盘,上面放着两碗乳浆,走了进来,笑着说道:“先歇歇,喝碗乳浆吧。”
自林燕染确定有了身孕后,亲自拟定了食谱,每日一碗乳浆,便是必不可少的。
“娘,我去外面采几朵鲜花插瓶,儿子告退。”被强制要求陪喝乳浆的林安谨,不喜欢这股奶味,皱着鼻子,就要退下。
“喝完了再出去。”
“娘。”拖着嗓音求饶。
“乖。”柔柔的劝哄。
“念秋姨,给我吧,我喝。”含泪一口吞下。
“娘,我出去了。”飞奔而出。
林燕染用小匙慢慢舀着,笑着说:“这孩子。”
念秋等她喝完,才轻声说:“谢家递了帖子,想下午过来拜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