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元初一略带讶色地看向韩裴,没想到他也会安慰人,又转念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笑了笑“你说的对,所以我不会逃避,又回到这里。”说到这,元初一心下微酸。
又回到这里,是因为她无处可去。
赵熙那个疯子见到老爷子,止不定会说什么胡话,或许他兴致一起,干脆承认他就是奸夫也不一定,所以再回叶家,面对的无非是两个结果,极好或极坏。这个结果是她无法预测,她想,既然决定权不在她,那就听天由命吧。
虽然元初一面上带笑,可眉目中的消沉自嘲却是清晰可见,韩裴淡淡扫她一眼,神情自然得像是根本没见过那么一场热闹盛大的捉奸戏码,更别提什么安慰的成份,他好像只是说出事实那样平静“消极,也是一种逃避。”
风凉如水,月光寂寂,元初一眼睫微垂,盯着脚下被拉长的两道影子怅然良久,而后她抬眼,眸中神彩复现“你说的对。”
疾步走进合庆园的大门,元初一并没有马上离开,漆朱描金的大门缓缓关上那一刹那,她见到远处那个颀长的身影终于转了身,提着食盒与药包,缓缓离去。
“二少夫人,还有事吗?”门房见她似在怔神,问了一句。
元初一摇摇头,又见那门房已不是之前给叶彦通风报信的那个,心中隐约有些明白“公公早回来了?”
那门房一拍脑门“对了,老爷特地吩咐请二少夫人回来马上去见他。”
一个“请”字让元初一的心彻底落了地,看来她运气不错,赵熙还没疯到自认奸夫的地步。不过,元初一并没打算马上去见老爷子,而是直接回了揽月居。
她走得很慢,有一些事情,她需要慢慢想通。
经过了一天的休息,叶真早已清醒过来,元初一进门的时候,他刚喝完药,见了元初一,他颇不自然地笑了笑,而后起身“我这就回厢房去。”
元初一没有拦他,待他下了地,元初一才坐到床上,倚着床头问:“今天的事听说了?”
叶真的动作滞了滞,最后披上衣服,坐到桌边,面有难色地点了点头“我没想到”
元初一抬手止住他的话“你没想到的事有很多,我正想告诉你一则,不过在那之前,我要你老实地告诉我,你与赵熙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闻言,叶真的目光闪了闪,他移开视线,但只过了一瞬,便又重新对上元初一的双眸,眼中带着渴望解脱的坦荡。
“我与子悦”他微顿一下“是赵熙,我五年前随五叔去京城时偶然结识了赵熙,他很夺目,很刺眼,就像太阳一样,光芒四射,所有人都被他的光彩压住,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人,毫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初一,你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子。”他涩涩地笑了笑“在他面前,我就像一棵枯草,向往他,却又自卑得怕被灼伤”
种种往事被叶真缓缓道来,细小到哪怕只是一个不经意的眼神,这是他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敞开心扉,诉说他与一个男人的过往,元初一静静地听着,心中纠结的谜团终于散开。
叶真一直是个自卑的人,他为自己的癖好而痛苦,脆弱敏感得连直视他人都做不到,直到他遇到赵熙,一个与他截然相反的人,一个不顾世俗目光,将一已之好堂皇公告天下的人。如他所说,赵熙是太阳,是他日日仰望、无比艳羡的太阳,太阳的一切他都想追逐,他对太阳产痴迷倾慕,可太阳的眼中,从没有他的出现。
“离开京城,我以为这辈子再见不到他了,我痛苦得几乎想死。那时爹又逼我成亲”说到这,叶真眼中浮起真切的歉意,他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我没想到我们还有再见的一天,他对我似乎有些不同了”
看他眼中的迷茫挥散不去,元初一笑笑“那是因为你不同了。”
叶真面上闪过一丝了悟,他定定地看着元初一,微有闪神“我不同,是因为你。”
元初一淡淡地一笑,继续自己的问题“你现在对他是什么感觉?仍然倾慕?”
叶真没有逃避,他认真地看着元初一,不用言语,目光已然说明了一切。
元初一长长地吸了口气。
原来如此!
仔细想想,上辈子她唯一的一次见到赵熙,是叶真在府中设宴,那是叶真第一次主动去做一件事,她至今还记得当时他隐忍的兴奋与激动,在此之后,赵熙再没出现,而叶真,则日渐****,直至枯萎。
元初一万没想到,叶真死于相思成疾,与任何人无关。原来由始至终,她都选错了敌人。这就是命运的捉弄吗?
“他并不是一个值得倾心相付的人。”元初一轻轻地说。
叶真苦笑“我知道,所以我不会让他知道我的感情。”
“要是他已经知道了呢?”提起这个,元初一略带不安,她慢慢将赵熙提出的赌约全盘托出,看着叶真怅然怔忡的表情,她无奈地笑了笑“叶真,你必须要选择了。是选择他赢,还是我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