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淡,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开口。
他当然是出来找她的。
就算他被锁在屋中,就算梅香说她回来是为找叶真,不想让他跟随,他还是强行破开了房门,一刻也不耽搁地赶到了遥州。
他先是到了合庆园,但那里大门紧锁门庭败落,竟似多时无人居住的样子,他便又去了青龙赌场,见到了那个曾给何全医治腿伤的大夫卫三,得知元初一刚刚离开,去向不明。
刚刚离开,就是还没走多远,他当即沿着卫三指的方向去追,找了一天,却一无所获,第二天他再去青龙赌场,卫三终于又告诉他,有个人说不定知道她的去处。
于是他见到了戚步君,不知怎地,他见到这个男人,就觉得非常讨厌。
他鲜少有讨厌的人,却一直忘不掉,当初元初一从叶家出来,在门口拉住她的人就是戚步君。
那次对话不算成功,尤其戚步君审视的目光让他极为反感,但总算有了收获,戚步君说,她许是来了京城,仍是来找叶真。
其实他不太明白,她明明说过,她与叶真和离,是因为叶真另结新欢,可为何,得知叶真失踪后,她会如此紧张地四处寻找?
不过,不懂归不懂,既然她来了。那么,他一定也是要来的,他想陪在她的身边,不管她想做什么。
于是他日夜兼程,仅用四五天时间就赶到京城,按着戚步君的指引,到了庆王府,然后,他起身前往漠北。
漠北,他听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差点没骂出来。
这该死的叶真哪不好去,偏跑到那去是想累死她么?她身边只有一个待女,千里迢迢的,她怎么去?怎么找?
可他知道,无论叶真在哪,她一定会坚持找下去的,说不清为什么,他就是知道。
那时的他已不愿深究她为什么要找叶真,只想着,既然她想找,那么他就帮她找,一年、两年他总能找到,等找到了,她也放心了。
“我,从没那么想过。”就算他不愿去想找到叶真之后将会如何,但他也绝没想过什么要将她还给叶真的事。
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不是么?
“那么你是打算等我选择了?”元初一忽略他一时的无措,继续问着自己想好的问题“如果找到叶真后,我选择继续和他在一起,你反对吗?”
闻言,韩裴置于膝上的手紧了紧,这,就是他最不愿去想的问题。
“我,”半晌,他声音沙哑地开口“尊重你的选择。”
“是么。”元初一预料之中地笑了笑“我明白了。”
除去心尖上的那一丝抽痛,没有悲伤,没有愤怒,她早料到,他定会这么说的。
希望他不是如释重负才好。
“就这样吧。”元初一站起身,没什么表情地打算离开,走到门前又站住,半转过身问:“你是真的打算去漠北了吧?怎么又回来了?”
韩裴硬是慢了半拍才想明白元初一的问题“我”他甚至需要回想一下,才能开口“我觉得庆、庆王爷跟我说的,可能是假的。”
他那时的确有些急躁,许多事都没有注意,等他离开京城,走了一天,思绪稳定些后,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对。
戚步君曾说过,叶真无处可去,多半是来了京城,既然如此,既然来京城的目的就是为投奔赵熙,为何会突然离开?就算真的离开了,赵熙的言辞也过于敷衍含糊了。想当初他求见赵熙时,庆王府的门房是听到了叶真这个名字才肯为他通传,他才得以见到赵熙,可见赵熙与叶真私交深厚,怎会不知道叶真的确切去向,而只是以“漠北”笼统代过?
虽然不能肯定,但他心中总是有了疑虑,宁可多跑一趟也不能白跑一趟,这样他才又返回来,想再上庆王府问个究竟,谁知才进城没有多久,便见着卫四赶着马车掉头,他哪里还不明白,急急地纵马跟上,这一跟就跟她到了明媚坊,也看到了那个与他长得极像的男子,乍见亲人他心中自然震动,但看她半眯着眼睛身带煞气,连忙上前把她拉了出来,这里毕竟是京城,他怕她吃亏。
至此之前,一切都是好好的,怎么一觉之后,她看他的目光就变得如此陌生,他们两个就走到了这般田地?
元初一却已转回身,踏出门去“的确是假的,叶真还在庆王府,我见过他了。”
听完这话,韩裴只觉掌心有些湿濡,低下头,打开手掌,见到掌心中血迹斑斑,应是攥拳时太过用力,被指甲划伤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甚至,没感觉到疼痛。
不,也许是因为另一个地方太痛,所以忽略了这里,为什么他如此难过?她有了选择便随她而去,这是他们一早就说好的,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