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门外拥进不下十数人,正是在城门口碰到的那些人,叫叫嚷嚷地挤进来。老者一惊,顾不上骂徒弟,快步迎上去拦住众人,道:“你你们来干什么?”“哎!解老三,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吃了我的菜,怎能不给钱!”卖菜的张老头抢先开了口。“你家的米也不是白吃的!”“我的油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给钱?”谢老三双眼瞪得比牛眼还大:“你们谁没来这里看过病?谁没在这儿抓过药?你们就没白吃过我的药?我还没找你们要药钱呢!”“那些药是你们赠的,既是赠药,怎还提钱?你回春医馆赚了个好名声,乡亲们也送了来匾额,你总不能赚了好名,又图好利吧!”“就是!再说,镇子上吃你药的人多了,也没见你挨门挨户地去要钱。凭啥单找我们要哇?”“这是两码事,药是崖子赊的,你可没给咱们分文好处!就只想着白吃白拿,你一张老脸知不知羞?”
众人的吵嚷声几乎淹没了谢老三,无论他再嘴尖舌利,这一张嘴也争不过十几张嘴。而他的徒弟连一个插嘴的也没有。谷寻崖更是作壁上观。谢老三见争辩不过,跳着脚大声道:“我不管!今天你们休想从我这里拿走半个子!休想!”张老头走到他面前,道:“谢老三,你是铁公鸡,一毛不拔,我们也不会找你要钱。我们是来找崖子的。”
“崖子!”谢老三隔着众人朝谷寻崖喊:“你答应他们的?”谷寻崖不紧不慢地道:“是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嘛!”“你你这个败家子啊!”谢老三捶胸顿足道:“我八辈子欠你的,才遭现世报!请了个祖宗回来,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胳膊肘还往外拐!你是我的煞星哪!不行!”他扭头狠狠地对冯海道:“冯海,今天你要敢放出一文钱去,我就扒了你的皮!”
冯海为难地看看谷寻崖,不知所措。谷寻崖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道:“你该干嘛干嘛去。有谁要扒你的皮,还不是得我动手。”冯海会意的一笑,招呼众人到柜上核帐付银。
众人笑逐颜开地去领银子,没人再理会谢老三。而他这会儿气极无言,只是颤抖着手指着谷寻崖。谷寻崖若无其事地挥手示意楚良将他扶到椅子上坐下来,吩咐道:“楚良,你去彻下一壶新茶,过会儿师父要喝。再有中午加个溜肝尖,怒伤肝,得给师父好好补一补才行。”“我不吃!”谢老三怒气冲冲地喝道:“你孝顺!拿来我的钱来表你的孝心!好徒弟啊!”他的怒火加上心疼,每看到一个人领了银子离开,他的心就一阵刀绞般地疼,痛得他捂住心口,哀哀惨叫。
谷寻崖面带微笑站在一旁,每个人离开总要和他打招呼,所以他也懒得去看师父那副痛不欲生的模样——看了多少年了。等到所有人都离去了,他猛然觉得疲惫不堪。曹江担心地道:“大师兄,你脸色很难看,快让我给你看看。”谷寻崖这会儿也觉得头昏目眩,浑身无力,强打精神道:“无大碍,抓副补血安神的药,喝了就好。”“这药效只怕不够。”曹江道。
“当然不够!”谢老三气乎乎地抢过话头,:“得用十全大补汤!你一天就能花掉三千两给别人,自己怎么就不舍得花十两银子。就喝十全大补汤!先喝上十副,不才一百两吗?九牛一毛!”谷寻崖知他在说气话,忙上前陪礼道:“师父,是弟子惹你生气了。弟子这么做也是遵循师父的教诲。你不是常说:‘医者父母心。助人乃为人之本。钱财身外物,’难道只是说说而已?”
谢老三气仍不消,道:“你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反正我也没几年好活了。挣下这份家业还是要留给你们。你们爱怎么祸害就怎么祸害,我不管了!”“师父。”谷寻崖本想婉言陪礼,只觉眼前发黑,晃了两下,往地下倒去。
“大师兄!”几位师弟急呼。曹江早觉察他不对劲,所以悄悄贴近,见此情景急忙探身扶往他。谷寻崖先是受伤失血,后又长途奔波,再经过一场激战,始终未能好好调养,全凭一口气强撑着,到这会儿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谢老三也吃了一惊,急忙抓住比寻崖的手,切了切脉,吩咐曹江开张镇元补血的方子,要大热大补的,又让冯海把珍藏的千年人参取出来,再叫楚良到后面厨房里让小玉熬些乌鸡汤、甲鱼汤什么的来补血,还让其他徒弟搬了张躺椅过来,取针袋一群人被他支派得团团转。他用一根银针在谷寻崖太阳和人中穴上攒了几下,就见谷寻崖长舒了一口气,慢慢醒过来。所有人这才松了口气。
谢老三恼恨地道:“师父这条老命经不起你这样折腾!下次再受伤,养好了再回来!“我没事。”谷寻崖低声道,挣扎着要起来。“你给我老实呆着!”谢老三斥道,捋起衣袖伸手来解他的衣带。“师父,”谷寻崖忙拉住他道:“您别动手了。让五师弟来吧。”“怎么?”谢老三恼道:“我这师父不如徒弟?”
“不是!”谷寻崖忙分辩。谢老三喝道:“闭嘴!”谷寻崖知趣地闭上嘴。他又吩咐冯海:“取金创膏来。”说着已利落地解开衣带。零乱的绷带上沾满了血渍,伤口因处理不当已经溃烂流脓。绷带一揭就连带揭下一片血肉。谢老三眉头紧皱,责备道:“这剑再深半寸,你就没命了。你居然还一再与人动武,长途颠簸!就是铁打的,也受不了!药酒!”
曹江早取来药酒,道:“师父,还是我来吧。”“拿来!”谢老三不容反驳,抢过药酒,用新棉花沾着药酒清洗伤口。伤口一沾到酒,针扎般地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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