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蓓面对着一大堆出口报单资料,只觉得数字在她的眼前跳来跳去。她连忙往自己的前额拼命抹上薄荷油,希望藉此能让自己清醒一点。
"铃"桌上的电话响个不停,然而她却总是没有去接。
"喂!世昌贸易,您好!"孟珊转身拿起可蓓桌上的电话,一边讲一边盯着可蓓看。
"找可蓓啊!你等等!"孟珊按下保留键,把话筒递给她说:"小姐,听不听哪?"可蓓摇摇头。
"又是因为他母亲?"可蓓点点头。
"唉!每次只要你去见过他母亲,第二天就是这副德性,何必呢?你们还没结婚咆!干嘛这么辛苦?照我看哪,干脆跟他一拍两散,分手算了!"可蓓抢过孟珊手中的电话,瞪了她一眼。孟珊耸耸肩便转过身去。
"喂,我是文可蓓。"可蓓对着话筒说。
"可蓓,还在生气啊?"电话那头传来绍文的声音。
"没有!"可蓓无精打采地说。
"可蓓!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昨晚你走了以后,我和妈妈为了我们的事起争执,我妈已经有些让步了,她答应我,要试着和你相处看看,不会再一味地排拒你了!"
"是吗?"可蓓的回答很冷淡。
绍文蓄积了一晚上的兴奋,霎时被这冰冷的语气给冻结住了。他缓缓地问:"怎么了?你听到这个消息不高兴吗?"
"绍文!对不起!我昨天整个晚上都没睡好,现在又有一大堆资料要处理,我实在没办法用现在的心情,去配合你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可蓓疲累地说。
"可蓓!我为了你,不惜和我妈争执,而你却对我为你、为我们的将来所作的争取这么不屑一顾?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跟我妈吵了,既伤了母子之间的和气,又得不到你一点点的同情!"可蓓听了这话,又想到昨晚平白无故被一个喝醉酒的女人打了一耳光,而此时,她却只能强忍着心中的委屈,幽愤地问说:"你敢说你妈没有但书,不带条件?"
绍文听见这样的质问,语气不觉整个软了下来,他心虚地说:"是有条件。"
"什么条件?"
"对我们不会造成什么妨碍的!"
"告诉我呀!"可蓓提高了声调。
"我妈只是说,在我事业未成之前,不能谈论婚嫁,其实这本来就是我们的计划,不能算是什么无理的要求,是不是?"
"是!是!"可蓓悲愤交加地说:"这不算什么无理的要求,可是,你可不可以明确地让我知道,要到什么程度才算是事业有成?又或者你十年、二十年后事业才有成呢?我是该陪着你?还是另谋出路?绍文!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你妈给了我们一个含糊笼统的期限,她的目的只是要让我知难而退。你知道吗?"
"不会的!可蓓,就算是吧!难道你不信任我的能力吗?"孟珊敲敲可蓓的桌子,示意要她放低音量,可蓓抬头一看,果然发现许多同事正盯着自己,可蓓连忙压低了嗓子说:"绍文!我今天还得工作八小时,我不想一大早就让这件事困住我。"
"好吧!"绍文尽量陪着小心说:
"晚上下班,我来接你,我们去吃个饭,好不好?"
"不要了!我昨晚一晚上都没睡好,今天我是既没精神又没心情来和你谈这件事。"
"好!好!那么下班后,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可蓓想想心中实在不忍,于是又柔声地对他说:"绍文!不管怎么样,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绍文以深情的声音说:
"谢什么?我知道委屈你了。"可蓓挂上电话,像是打了一场仗似的,她抓起薄荷油又往自己的额头上乱涂一番。孟珊转过身来,一把抢下可蓓手中的薄荷油,同时问:"怎么样?和解了?"可蓓摇摇头,伸手想去抢回被孟珊夺走的薄荷油,孟珊却不肯给她。
"你干嘛啊?也不怕葯物中毒。"可蓓笑了出来,摇着头说:"别闹了!就没听说过有人使用薄荷油会葯物中毒的。"
"是没有啊!不过像你这种活像是拿它来出气的用法,不久之后你就会是第一个。"
"好啦!我不擦了好不好?可以还我了吧?"可蓓无可奈何地说。
孟珊把薄荷油递给可蓓说:"喂!说真的,我看你不如跟他分手算了,否则总有一天你不是葯物中毒,就是被这段感情给压死。"可蓓叹着气说:"难就难在舍不下。"
"你啊!就是心肠太软了,所以何绍文他妈才会吃定你!换成我啊,才不让她那么好欺负呢!"孟珊义愤填膺地说。
"好了!不谈了,一会儿经理还等着看报告呢!"下班的时间还没到,整个公司却已经闹哄哄地乱成一团。
孟珊早就把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她转过身来看着可蓓,可蓓在她未开口前就向她点点头。
"你又知道我要说什么了?"孟珊不服气地说。
"我当然知道。我下班又要去压马路了。"
"真的又要去啊?"
"嗯,昨晚回去,可风看我脸色不太好,已经问了我一大堆问题,我实在是疲于应付,不如晚点回去,能躲则躲。"
"你也太辛苦了吧!我看你现在只需要一把剑。"
"干嘛?"可蓓不解。
"慧剑斩情丝啊!斩断你和何绍文之间的感情,所有的痛苦不就没了?凭你的条件,只要一招手,追求你的人怕不排到大街上去了。"
"孟珊!你还真够朋友耶!短短的一天,你就三度要我跟他分手。幸好你已经有男朋友,否则我还真以为你对他有意思呢!"
"拜托哦!就算我对他真有什么念头,看到他母亲那个样子,也会被吓得赶紧打退堂鼓。什么时代了,还作兴他母亲那种样子!"孟珊不以为然地说。
"好了!你快走吧!我现在可是不堪一击啊!别再老是痛击我的要害。"可蓓皱着眉心说。
"急什么嘛?就让小康他等上一等,考验他一下,他如果受不了,就别来找我。"
"你啊!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小康太宠你了!"
"可蓓,你错了,不是小康太宠我,而是你太宠何绍文了!你实在应该为自己的将来多想想,值得这样吗?"孟珊正色地说。
"够了!盂珊,你又来了,我现在对这个问题是既没有免疫力,又没有抵抗力,可不可以别再提了?"可蓓紧锁着眉心说。
"好啦!是朋友才告诉你!不然关我什么事,我何必在这里做坏人啊?"
"好好好!谢谢你的好意,总行了吧?你赶紧走,别在我这里做坏人,快去小康那里做情人吧!"
"好吧!我真的该走了,改天再陪你压马路,你自己一个人早点回家,知道吗?"
"好啦!像个老妈子似的,走吧!"可蓓望着孟珊的背影,心中不禁感慨万千,为什么别人的恋爱可以谈得趾高气昂,而自己却得低声下气。
可蓓意兴阑珊地收拾东西,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办公室。
一阵冷风直直灌入可蓓的衣领中,使她冷不防地打了一个寒颤;她把衣领竖起来,两手插在衣袋中,沿着日常惯走的道路踱步着。
街上虽然是人潮汹涌,热闹无比,但是可蓓心中却是一片孤寂。风越来越大,她却越走越冷。可蓓心里不觉恨起绍文来,要不是为了他,
自己也不用为了躲开可风,而在这个寒风刺骨的夜晚,独自一人漫步街头。当她走到一个路口时,突然有辆宾士车在她身旁停了下来,里头走出一个男人。
"希望我没把你的名字记错,你是文可蓓,对不对?"可蓓的情绪又烦又乱,面对一个陌生男子的搭讪,她只觉得无聊又讨厌。她不高兴地说:"文可蓓的确是我的名字,但是很抱歉,我实在不知道你是属于我记忆中的哪一部分,所以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得先走一步了。"
"文小姐,实在很对不起,我以为我们应该对彼此的印象都很深刻才对,看来是我太冒失了。"
"你凭什么以为我一定会记得你?"
"文小姐,我是李念雨,昨天晚上,我们曾经见过面,虽然过程不是很愉快。"李念雨抱歉地说。
可蓓的脑海顿时浮现出昨晚那幕令人可厌的画面,她不由得语气冷淡地说:"怪不得我对你没什么印象,通常对于令我感到不愉快的记忆,我都会想尽办法使它从我的脑海中消失。
而现在,如果真的没别的事,请让我先走一步。"
"文小姐!你要去哪里?这么冷的天,我送你吧!
就当做是我为昨天的事所做的补偿好吗?"念雨诚挚地说。
"我想没有这个必要,以前我不认识你,现在依然不想认识你。我走路走惯了,你还是留着你的车,去载你那位'高贵'的小姐吧!"可蓓说完,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
念雨闷闷地站在原地,望着可蓓的背影,他的心中充满说不出的落寞。
绍文自从考进沈氏企业以后,凭着自己的一股干劲与冲劲,苦干实干,才短短一年不到的工夫,就由一个基层企划人员,升上了企划部主任。然而他和可蓓之间的感情却和他的事业发展成反比。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工作越来越忙,跟可蓓聚少离多。而难得见上一面时,却又十之八九都闹得很不愉快。绍文虽然依然深爱着可蓓,可是却也越来越怕跟她见面,但久不见可蓓,偏又对她思念万分,这种恶性循环,不断地在两人之间交替着,使得两人的关系变得既紧张又辛苦。
"何绍文!董事长叫你去见他。"董事长的秘书李宁蹬着高跟鞋,头抬得老高,一副趾高气昂像是宣布圣旨似地站到绍文的桌旁。
绍文同部门的同事都不胜羡慕地说:"绍文,恭喜你了!董事长亲自点名,必有重任,我看你是要高升了!"绍文正埋首于一份企划案的撰写中,李宁的出现和同事的羡慕之声并没有使他手中的工作停下来。
绍文平常对李宁那副趋炎附势的嘴脸和气焰高涨的样子原本就很反感,偏偏碍于她是董事长秘书的身分,公司里的同事个个对她敢怒不敢言。但只有绍文,对李宁始终不是不理不睬就是冷眼相向。李宁对他本来就怀恨在心,现在他又当着同事面前,对她说的话毫无反应,让她没面子。
于是她便故意提高了音调说:"哼!是好是坏还不知道呢!何绍文!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说的是现在、马上、马上、rightnow!"绍文缓缓地抬起头,不屑地看着李宁说:"李小姐!如果你不现在、马上、马上、rightnow挪开你的尊驾,我可能就没有办法用你所要求的速度去见董事长罗!"
办公室的同事听了绍文的话,都不禁暗中窃笑。李宁下不了台阶又不好发作,只得乖乖让出一条路给绍文离开座位,绍文看也不看她一眼,便直直朝着董事长办公室走去。
"笃!笃!笃!"绍文轻敲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
"进来!"门内传来低沉有力的声音。
绍文第一次走进沈氏企业最高负责人气派的办公室,不禁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他在心中告诉自己,这才是自己的最高目标。
"你是企划部何主任吗?"沈氏企业的董事长沈皓白抬起头,审视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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