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实则眸中隐含浓浓的笑意。
“不不要!贝勒爷,求求你原谅我爹”尖下巴男子的呼喊声愈来愈远,终至消失不见。
山西县令笑咪咪的鞠躬作揖
“贝勒爷,下官在寒舍已备好酒宴,外头八人大轿候着,请贝勒爷到下官府中一坐。”
“山西县令,你可真是周到哪!”傅炎凝眉一笑。“如此盛情邀约,我也不好意思不赏脸。小六子、巴图,我们走吧!”“是!”巴图和小六子齐声道。
外头围观的群众愈来愈多,山西县令叫手下开出一条路,让傅炎顺利的坐上轿子,小六子跟巴图跟在主子后头,好不得意。
“喂!大块头,你何时也学会点穴这一招了?”小六子问巴图。
“吱!那是我用来唬弄那龟孙子的,这你也信?”巴图好笑的说。
山西县令一声令下,轿子缓缓的前进,坐在轿子里的傅炎轻轻的喟叹:“烦哪!”
他只想游遍各地名胜古迹,看遍这世间千奇百怪的事物,这才告别阿玛、额娘,想利用这两年的时间丰富自己的阅历,并不想惊扰任何人的,但这些做官的老是找得到他的行踪,消息比京城的探子还灵通,真是厉害,连他都不得不佩服。
隐约的,一首哀伤的歌传入他耳中
雪茵山上,那华如斯,唇红肤白,歌声如莺
好凄凉、哀伤的歌曲啊!
禁不住好奇心的傅炎打开轿子的窗帘往外一瞧一名衣裳褴褛、样似乞丐的老者跟在轿子的左后方,左脚一拐一拐的,歌声就是从他口中逸出来的
看哪!看哪!
那诡异像星子的眼睛,
听哪!听哪!
那复仇的挽歌又响起,
她要来了
她要来了
她要来了她要来了
他的脑海里一直萦绕着这一句,像中蛊似的,怎么样也停止不了。
“来、来、来,炎贝勒,这是山西着名的烧鳗鳝和螺头,你吃一块尝尝。”山西县令陈进热络的招呼着,一会儿忙着夹菜,一会儿又催促着奴婢赶紧斟酒。
如此的殷勤款待让傅炎推拒不了,不知不觉已吃下许多山珍海味,也有了三分醉意。
“下官早已听闻炎贝勒是个高风亮节、个性洒脱的人,皇上最欣赏的贝勒就属傅王府的炎贝勒,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凡响。”陈进嘴上抹了糖,说起话来腻死人不偿命。“听说炎贝勒走遍大江南北,就是想将听闻的奇人异事写成一本本传记,是不是?”
“呵!陈县令好灵通的消息。”
应该说他毫无上进心吧!堂堂傅王府的贝勒爷,不想谋得更高的官位,只想成为一位平凡无奇的写书人,说出去铁定会成为笑话。
“关于炎贝勒的传闻可多了。”陈进摸着两撇胡子呵呵笑着“炎贝勒和皇上的爱子大阿哥宣伦是同窗,连教席的朱师傅也赞你谦冲自牧、思绪灵敏,而且摇笔即来、片笺片玉,乃我大清难得一见的才子。”
都已是四年前的事了,看来谣言并不会止于智者,而是愈传愈广。
“陈县令过奖了。论才华,傅炎怎么比得过大阿哥宣伦的才华洋溢呢?”傅炎皮笑肉不笑的回应,官字两个口,和做官的人打交道更是累人呀!
“炎贝勒真是谦虚呀!能够结识炎贝勒真是下官三生有幸,为表诚意,下官再干一杯。”陈进果其又干了一大杯,豪气干云的大笑着。
暗炎这下子真的笑不出来了。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巴着他“傅王府炎贝勒”的名位不放,贪图升官的那张谄媚嘴脸。
难怪朱师傅曾告诉他,他的个性太直,学不来迎合之道,锋芒太露则易招嫉,不适合为官。
是的,他从来也不曾想往官场发展,他想走遍五湖四海,尝尽人间冷暖,将感动的人、事、物化为一本本传记。
当有人看着他的作品,又笑又叫又流泪的,那就是他所得到最丰硕的果实了。
就在傅炎感到无力应对时,大厅外传来了騒动,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发生什么事了?”陈进不高兴的问。
总管奔进来禀报
“启禀老爷,是那个疯子福伯跑进来闹事了。”
“去去去,把他轰走,没看见本官正在招待炎贝勒吗?”
“是,老爷。”
“唉!这些下人,连个门都看不好,更是欠揍。”陈进连忙又堆起笑睑,忙着斟酒。“炎贝勒,来、来,咱们再喝一杯,下官已经好久没喝得这么畅快了”
“有妖怪,有妖怪呀!”
陈进的话就这么硬生生的被突如其来的尖锐叫喊给打断了,怔愣间,一名衣衫褴褛的老者已跌跌撞撞的扑了进来,管事和衙差在后头追着。
“来人呀!快把他抓起来。”陈进气急败坏的大喊着。“把他给我拖出去杖责二十大板。”
“救命哪!救命哪!妖怪出现啦”老者发狂的又喊又叫,四名衙役竟然捉不住他。
“是他。”傅炎一眼认出这名疯了的老者,就是跟在轿子后哼着曲儿的老者。奇怪的是,他目光锐利,看不出有任何疯癫的迹象。
“你们这些饭桶,还不把他拖下去!”陈进气得一张脸涨成猪肝色。
“啊火啊!有火一把火烧死了,她要来复仇了,哈、哈、哈!杀啊”眼见四名衙役就要朝老者扑上,傅炎想也不想的喊了一句“住手。”
四名衙役马上退到一旁,陈进惊慌失措地道:“炎贝勒,这人叫福伯,已经疯了十八年啦,你不要理会他,让下官处置吧!”
暗炎淡淡的睨了陈进一眼,陈进马上识趣的闭上嘴。
暗炎走向仍哼着曲儿,耍赖似的坐在地上的福伯,轻声道:“老先生,你叫福伯是吗?”
说也奇怪,摇头晃脑的福伯一听到他的声音马上回过头,笑嘻嘻的道:
“公子,您终于回来啦!那华小姐等你等得都心碎了,您可终于来接她了。”
暗炎抿嘴一笑,福伯的眼神十分坦率且真挚,似乎在向他透露些什么?
“福伯,你说什么,晚辈听不明白哪!”
“那华小姐还在山上痴痴的等着您,公子,您快去见她一面吧!要不就来不及了”福伯兀自陷入沉思中。
暗炎听得一头雾水,但他可没忽略陈进那万分紧张的古怪神情。
“晚辈还是不懂您的意思?什么来不及了?”
“火啊!好大的火”福伯倏地一把抱住暗炎的脚,哭喊着:“凶手、凶手啊被烧死了,没了,哈、哈、哈”“放肆,竟敢对贝勒爷无礼,来人哪!把这个疯子给我抓起来,关进牢房里。”陈进逮到机会,马上下达命令。
“谁准许你这么做了?”
暗炎一记厉眼射来,陈进马上噤若寒蝉。
“是,下官知错,下官知错。”
“福伯,来,站起来,跪着不方便说话。”
暗炎伸手要去拉福伯,没想到反被福伯双手牢牢的、紧紧的握住
“不要去啊!千万不要去雪茵山,有妖怪,被火烧死的妖怪,她会她会”说着,福伯慢慢阖上双眼,居然睡着了。
暗炎双眸深沉似海,嘴角挑起一抹笑。
“巴图。”
“是。”巴图会意,马上将福伯打横抱起来。
“把福伯送进我的房间里歇息。”
“炎贝勒”陈进惊讶得差点跳起来。“你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疯呃,福伯。”他机灵的马上改了口。“陈县令方才说得没错,我这人最爱这世间千奇百怪的事。福怕正好对了我的胃口,我交定了这位忘年之交,想留他在府上叨扰几日,不知陈县令欢迎否?”他不疾不徐的问。
彷若千斤重担压在陈进的肩上。
“欢迎,当然欢迎。”陈进笑得很苦。
“多谢陈县令‘成全’。”
暗炎话中带刺,刺得陈进浑身发寒。
待巴图抱着福伯离去后,傅炎这才重回席间坐好,自动斟了一杯酒
“陈县令,在下尚有一件事不明白。”
“炎贝勒请问,下官一定知无不答、言无不尽。”陈进又恢复原有的讨好嘴脸。
“是吗?”傅炎的笑带有三分淡淡的嘲讽。“方才我那好友提及的大火、那华、妖怪是怎么一回事?”
“这”陈进的脸色倏地变得铁青,说起话支支吾吾的“这这是十八年前的事了当年有一名妖怪化身人形,取名那华,到处魅惑男子,还杀死了幼子,所以村民群情激愤,便放了一把火把那妖女烧死在雪茵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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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大婶,我要多买一些饽饽。”
“俊鲍子啊!你买这么多饽饽做什么呀?”
“我要上雪茵山哪”
暗炎露出儒雅的笑容,风度翩翩的站在大婶面前,没想到他才这么一说,这位大婶就发出见到鬼般的尖叫
“啊!我不卖了,我不卖给你了。”
大婶推着摊子逃难似的逃走,一下子溜得不见人影,留下笑得脸部僵硬的傅炎站在原地。
“主子啊!你的行情跌停板,在这儿一点也不吃香。”小六子无限同情的说。
想当初他的主子在北京城是多么吃香啊!每天都有许多名媛淑女想见他一面,就连在路上走着,也有大家闺秀故意在他面前绊了一跤,或是掉了手巾什么的,好博取心上人的注意。
没想到在山西县这穷乡僻壤的小镇,堂堂傅王府炎贝勒的魅力竟比不上“那华”两个字?
暗炎看着这愈来愈冷清的市集,说道:“小六子,咱们出来不到半个时辰,吓跑了多少人?”
“这”小六子开始扳着手指头“一个卖包子的、二位大婶、三位大叔,吓哭了五个小孩。”他无奈的叹息。
“主子,咱们真的要上雪茵山找那什么妖女那华吗?”
话甫落,傅炎和小六子、巴图同时望向四周,果然,街上仅剩的人们先是一愣,接着便溜之大吉,顿时,市集里徒留他们三人孤单的身影和飘落的树叶。
咻
唉!好冷清喔!
“咱们先去茶店坐坐吧!”